《但愿我是，你的夏季》七里马

51、第 51 章

　　老王一边擦这脚一边问。
　　周冬把双手垫在脑袋下看着前方的黑暗，并没有立刻回答。
　　对面的方哥扶了扶眼睛，对着空白报名表手仍不停地写，“又跟你们家那位知知吵架了，所以说，女人就是祸水。咱周哥一向这么冷静自持的人也这么容易被搅得心烦意乱。我擦，写错了！”
　　老王端了水出去又回来，“谈恋爱就是这个样，等你们谈了就知道了。”
　　“那是，此等有了女朋友的情怀我等光棍着实无法理解。想咱老王可是咱们计算机班的头号女性杀手，对待女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把拿下咱班为数不多的十个女生里面的三个，不可不谓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高级人才！”
　　“我去！”老王拿毛巾甩了一下嘴巴如火箭炮的方哥一下。
　　方哥猛地一个侧身，双手交叉大叫，“你丫不会用的是你擦脚布甩我吧！”
　　“正是！”
　　“拿剑来，劳资要灭了你这禽兽！不行，不行，不行。”方哥又倏地转身坐了回去，“白姐下达任务明天一定要把报名表整理出来。”
　　“哼，你就怕你们家白姐。”
　　老王走了回去放好脚盆和毛巾，也腾地爬楼梯上床。
　　“老王。”
　　“哎。”老王跪在床上摊开床铺。
　　“你跟李晶是什么时候发生关系的？”这话淡淡远远的，正出自老王的身后，临铺的周冬之口。这话一出，不仅老王惊讶了，连方哥也停了手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
　　“你跟你家那个那样了？”老王问。
　　周冬不顾隔着寝室过道方哥火辣辣的眼神，起身答：“没。不过我挺想的。”
　　“那是，谁不想啊。”
　　老王笑了一笑，掀开被褥坐下。
　　“我跟李晶啊，是很早以前就有过。以前高中毕业那会儿，实在是浓得分不开，大家都有心尝试一下。然后就那样了。不过后来呀，因为我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实在坚持不到一块儿，最后就分手了。”
　　“然后你就趁此机会染指我们班为数不多的几位女生，让我们兄弟几个至今还打着光棍！”方哥声泪俱下指控。
　　“去！”老王喝他一声，不理会他的贫嘴。
　　“你和李晶最近又和好了？”周冬问。
　　“也不是那么个事儿。”老王摸摸鼻子，笑得有点尴尬，“你也知道，就是偶尔出去啥啥啥的。”
　　周冬点点头。
　　“什么叫偶尔出去，你自己有女朋友还跟前女友藕断丝连，简直是人民的公敌，社会的败类，人类的——”
　　“我跟刘丽芝早就分手了！”
　　“哎哎哎，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方哥在后面一通大呼小叫。
　　“快做你的报名表！”老王快要被方哥吵死了，“你要是今天做不完，小心白齐又在会上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一提到白齐，方哥那张快嘴巴就跟堵上炮弹一样，不敢再随随便便开了。立刻寂寂寞寞，委委屈屈地转头整理资料。
　　老王真笑了，“周冬，我看你现在是被那丫头弄昏神智了吧？你要是真想留住她，还是得对她好啊。”
　　“老王，你这话就不对了。”不知什么时候方哥又转过了椅子听他们说话，“从生理学上来说，动物之间是会有□□吸引的。当一对男女交/配完之后，他们的身体上会产生一种激素，让他们对彼此产生依赖感。这种激素对女性的作用尤其大，你没看那么多女的跟男的上床之后寻死觅活的要他们负责吗？从炮/友都能产生占有欲！”
　　“我去你的。”老王伸腿下床一脚踢过去。
　　得到肯定的方哥嘿嘿笑了一声，“老王，这就是只知道泡女朋友，不知道读书的下场！”
　　老王瞪他一眼，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来，朝着周冬，“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人家知知可不会理解你这样的想法。”
　　“嗯。”周冬点头。
　　“人家知知，人家知知，知知可是周哥的，老王你不许打主意啊。”
　　“谁打主意？！我再怎么花心，还能染指兄弟的女朋友吗？”
　　“这可说不准！”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要不是我上了床不想下去早就揍你一顿了。”老王都坐在床边了！
　　“有本事就来！”
　　方哥啥都不怕。等了半天，看他们半天没继续这个话题，“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么样？”
　　“讲点实际的啊。譬如说在花好月圆的情况下，该说什么，才能让女孩子心甘情愿跟你去开房呢？老王，你好歹也给周哥弄点攻略啊！”
　　“cao！！cao！！cao！！！！”嚷叫声随着拍桌声响起，随后又是鼠标滴滴滴声，唯一一个对当前话题完全没表示的人仍然沉静在电脑游戏中无法自拔，刘贼子同学继续弓着背脑袋向前眼睛发绿打游戏。
　　众人沉默一阵，老王拉了被子：“大家洗洗睡吧。”
　　“等我把这一点弄完！”
　　“谁叫你了！”
　　一夜安睡。
　　第二天清晨，陈知知早点完到之后去食堂吃饭，没想到正好碰到白齐也在那，和徐迟坐在一起。
　　“嘿，知知。”反倒是白齐眼尖发现了她，打了个招呼。
　　陈知知端着饭盘走过去，看到白齐和徐迟坐在一起吃面，有些惊异。白齐一直抬起头对她笑，“这么巧，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也在这所学校。”
　　“嗯啊。”陈知知点点头，到她旁边坐下，“我也不知道你在这所学校。自从你初中搬走后，我好像就没见过你了。”
　　“徐迟没跟你说过么？”
　　陈知知看了一眼徐迟，“我跟徐迟联系不多。”
　　“哎呀呀，你呀！”白齐骂徐迟，“你跟知知家住一起，还在同一所大学，居然联系不多。”见徐迟无奈的牵嘴角，白齐又转头朝陈知知说：“我还是昨天听他说才知道你也在的，今天早上还想要不要去找你，没想到可就碰上了。”
　　陈知知点点头，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们三人本来是极端要好的，家住在一起，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可谓是铁杆三人组。可惜自从初三的时候白齐全家搬走，徐迟也考上了别的高中，渐渐就失去联系了。
　　以前初中的亲昵还记得写，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委实又无法忽略时间上的生疏。
　　“白齐，听说你要出国了？”陈知知寻找这话题。
　　“嗯。”白齐在吃面，“对，我申请了学校跟美国那边的交换生，大二下学期就出去了。我学的是金融，所以一直都很想去国外的投行看看。”
　　“哦。”陈知知还记得那日徐迟演唱会的表白，眼睛瞥了一眼徐迟，他没反应，她也不好提。用勺子挑了挑粥，“那是去多久？”
　　“可能是直到毕业才回来，不，不想回来了。”
　　白齐笑。
　　陈知知“啊”了一声，“没想到我才刚碰上，你就要走了。”
　　白齐听了这话，嘴角略弯，手一伸搭上陈知知的肩，“没事，不还有点时间嘛。友谊不在天长地久，在曾经珍惜的每时每刻。”
　　白齐笑眯眯的，好像又带陈知知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她是人高胆大的姐姐，永远都是拿着树枝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的，陈知知习惯性的在中间，遇着大人负责卖萌撒娇装老师（谁叫她从小就长得圆嘟嘟肥润润的，看起来就讨人喜欢），徐迟则负责垫后和每次恶作剧后被大人发现的挨打。
　　他们这铁血三人组曾经度过了多少在自己院子里跑来跑去，一起去抓青蛙，玩过家家的美好时光。
　　陈知知想到这里也笑了。
　　“你毕业了也不回来？”徐迟突然开口了，放下筷子望向她。
　　他留的是过耳的碎中短发，发尾染了浅浅栗色，在初晨的阳光下散出浅浅金茫。因为喜欢穿白衬衫，皮肤白皙，脸蛋又长得秀气，正一个偏韩范儿的小帅哥，加上自己喜欢作词作曲，一直都有他们这所大学的“音乐才子”和“未来明星”称号。
　　陈知知知道这个称号很久了，从大一下学期起，徐迟就为整个学校所瞩目。
　　那时陈知知只是听家里的大人说过，徐迟跟她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却一直没怎么主动联系。她是逃避型人格，对于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把持的东西，她宁愿选择避而不见。
　　是的，陈知知并不否认，她暗恋过徐迟。
　　从小学开始，就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一直都知道那种喜欢只是因为大家常年在一起，加上徐迟在班上一直很受女生欢迎所致。
　　但即便上了大学的陈知知仍然处在青春期，仍然无法摆脱这种名叫做暗恋的东西，即便身边有了周冬。
　　陈知知默默听白齐怎么回答。
　　因为连她也听得出来徐迟语气中隐藏着的淡淡怒意。
　　“嗯，不打算回来。毕业让人帮领个证书就好了。”白齐仍然继续吃面，回答得很是轻描淡写。徐迟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不得不否认，徐迟的面容是很好看的。与周冬像是淡淡寒冬晨曦般温敛的相貌神情不同，徐迟的美都表现在明面上。他像是春日骄纵而出的花蕊，始终散发耀眼的金色光芒，高傲的向日葵般无法忽略。
　　即便是这样瞪人的姿势，陈知知也觉得他……帅死了！
　　陈知知低头戳了戳碗中的粥。实在觉得对不起周冬，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那我呢？”徐迟微微伸直了身子问，“白齐，你想让我怎么办？再等你四年吗？”
　　“我没让你等。”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蠢，非要等你？！”
　　白齐没答话。
　　徐迟简直是在气头上，维持着瞪人的姿势一动不动。
　　面条吃到一半，白齐像是饱了，又或者只是忍耐够了，放下筷子，“徐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想我给你什么答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也不想让你等！”
　　这句话话音一落气氛就沉默了。陈知知低头都没敢看他们的表情，只缩在一侧，觉得自己在这里真是尴尬啊尴尬，一个完完全全大亮闪光的电灯泡。
　　铃声响起，似乎来了条短信。
　　陈知知赶忙掏出手机看，是周冬发过来的，“你在哪？晚上有空吗？”
　　陈知知赶忙借机说：“那个白齐，我有事先走了啊。”
　　“嗯。”互盯的两人谁也没转动一下脑袋，只是白齐的声音仍然很淡定，“回头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咱们可以联系一下。”
　　“好。”
　　陈知知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徐迟的声音，“你昨天为什么要跟我上床？！”虽然语速缓慢，一字一句，但声线是明显可闻的收紧。
　　陈知知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你能告诉我上床代表什么？是代表我喜欢你，还是非你不可？”
　　“你是第一次。”
　　“然后呢？”
　　与之相对的是，白齐说话始终很冷静，很不留情面。
　　后面的话陈知知就听不到了，然而这场早餐的场面可想而知。陈知知心里头不知道到底该悲还是该喜，手机上又一条短信发过来，“知知？”
　　陈知知想回又不想回，最终还是决定不回。
　　刚把手机揣口袋里，迎面周冬就和方哥走过来。方哥老远就看到了陈知知，一个劲儿招手，“知知！”
　　陈知知一看到方哥遥遥朝她招手，就觉得一台古典式金色大喇叭唱片机正朝自己走过来。因为周冬的室友老王曾经跟她形容过：方哥，原名方歌，外号方哥，放歌，KTV超级霸主，人送爱称大喇叭。形容其废话之多，八卦之多，传小道消息之多，口不择言之多，还有麦霸之多。
　　“知知，哎哟，这么巧碰到你了？”
　　“嗯。”陈知知点点头，看向周冬。
　　“我给你发短信了，看到了吧。”陈冬穿一身黑色风衣低头问。
　　此时陈知知正把手揣兜里握住手机，有点心虚的低头，“没。”
　　周冬看她一眼，没做表态，“今天老王过生日，请我们一起庆祝，你去不去？”
　　陈知知抬起头，“今天吗？怎么不早说？”
　　“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方哥插口回答，“老王还想瞒着呢，要不是昨天半夜他女朋友，哦，不，前女友打电话给他，整整说了一个钟头，我们还不知道。”
　　“那去哪庆祝啊？”
　　“我们打算的是先去学校旁边馆子里吃饭，然后再去打桌球，最后去KTV通宵，你看怎么样？”方哥一说KTV就很兴奋。
　　“去啊，老王过生日我怎么能不去？”周冬的寝室里，陈知知跟老王的关系最好，因为他人好，年纪大跟哥哥似的，对女生特别包容爱护，而且交际广，在老师那边非常混得开。上次期末考试时借了一大摞陈知知这个专业学长学姐的资料，让陈知知福利了他们一整个班，陈知知一直说要请他一顿。
　　“不要买点东西吗？”
　　周冬回答：“老王说他不要想礼物。我跟方哥准备买生日蛋糕。刘忻说他负责团购火锅和KTV。”
　　“哦，那算我一份。”
　　“小知知一听到能唱歌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陈知知无语，“那是你吧？”
　　“白姐！”本欲张口回答的方哥看向前方叫了一声，摇杆都不自觉挺直了。
　　白齐远远走过来，“方歌，挑战大赛的报名表整理完了？”
　　方哥信心满满，眼神熠熠，十足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狗：“整理完了。”
　　白齐微微一笑，“那好。头一次超出了你以前的效率。”没等方哥笑完，又说，“对了，我记得还有比赛的问答流程，黄玲刚跟我发短信说她今天有事做不完，既然你有空就顺便帮她做一点。下午四点的会议前准备好给我就行了。”
　　“……”
　　方哥默默垂下脑袋，今天接到早上十点的会议改到下午四点，本来为了这多余的时间很开心，没想到啊没想到……白姐果然就是没人性！
　　白齐又看向陈知知：“刚刚没怎么跟你说话不好意思。”
　　“没事。”
　　白齐笑了笑：“我好像有你□□号，晚上再跟你联系吧。”
　　“好啊。”
　　“再见。”
　　陈知知默默见白齐离去，心里想：他们刚刚到底谈了什么呢？转头看，徐迟一直都没出来。
　　“哎，知知，你吃完饭了？”方哥问。
　　陈知知摇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什么时候去买蛋糕？”
　　“我不能去了，小知知你跟你的小周周去吧。我要买两个包子回去赶比赛资料，呜呜呜呜呜……”可怜的方哥的抬腿进了食堂。
　　陈知知问周冬，“你不要吃早饭吗？”
　　“不用了，我去学校后面的街上买个饼吃就好了。”
　　“哦。”陈知知点点头。
　　两人很快就去街上的面包店里定了个蛋糕，约好了晚上来取。
　　回程的路上，陈知知和周冬闲聊。
　　“今晚上只有我们五个人吗？老王他女朋友不来。”
　　“嗯。已经分手了。”
　　“又分了？好吧。”陈知知语带惋惜，老王的第四任女友，她见过几次，感觉还是不错的。
　　学校连接学园区和后面的商品区的过道是一座临水的拱桥，陈知知和周冬走在上面，时值秋末，冷风飒飒。陈知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哈秋！”
　　“感冒了？”
　　“没。”陈知知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周冬握住她的右手，冰冰凉凉的，“你肯定是晚上睡觉又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没睡好？”
　　“你今天早上不还在空间里说又把被子蹬下床，被冻醒了吗？”
　　陈知知抬起脸，她的确有点冷了，南方的天气变天太快，鼻头一下就红红的，“喂，周冬，你是不是每天早晨都得上我空间刷一遍？”
　　周冬无语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