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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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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夜里，有个很温馨的梦，缠绕在心头。
梦里，我和浮竹回到了四合院。我们都倒退到了从前，在那颗红色的枫树下，一起背诵山本布置的课文。
有一句话，我怎么都记不住，浮竹敲了我的头，嘟着脸说我笨蛋。并且一字一句的念给我听，我还是背诵不出来。画面不知道怎么又到了他临走前的晚上，我没有再跟那次一样什么都没说，反而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揽在怀中。只不过，梦里的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而是彼此如今的模样。
浮竹趴伏在我耳边跟我说会留下来，他说他想要个我们的家。到了一定的年纪，收养一个孩子，他还说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我摸着他的脸说你也是，他却摇头。然后，我们拥抱在一起，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了海洋，感觉如此温暖、、、 、、、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长梦结束。
坐在办公室里，一切准备就绪。出门前，我还在想梦里那背不过的句子，但真的是没有印象了。
“主任！”在我将门关上之前七绪叫住我，回头，她很严肃，托托眼镜她说，“加油！”
“呵呵，我的小七绪，等忙完这阵子，我好好犒劳一下你。”
“烦，快去吧！”她低下头小声念叨着。“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
我深深笑出，向手术室走去。里面，史塔克已经在等我了。
手术台上，浮竹静若处子的躺在那里。刚刚被施过麻醉的他，应该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不少，我深吸口气再吐出，定了定神，走上台面。
护士把一切都准备好，浮竹的脸被扣上了氧气罩，全身上下都被无菌手术布给覆盖住，只有胸前的布被打开了一个窗口，那是我要下刀的地方。
戴上手套，我拿起了手术刀，史塔克在我对面，我知道，我的镇定自如让他有点吃惊。
刀尖划过，切入浮竹的左胸，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个入口，我屏住呼吸，在灯光下摸索着那罪恶之源。
史塔克不愧是当年学校保送出国的人才。在我刚下刀的时候，他便按事先我们商议好的，在距肿瘤侵犯肺动脉干边缘0.5cm处离断肺动脉干。这是个很冒险的方法，他从来没用过，搞不好，会造成病人死亡不说，还会影响他的前途。
我则马上根据肿瘤侵犯支气管、主支气管程度，采取楔形或袖状切除支气管，移去标本，清扫淋巴结，止血，3－0或4－0可吸收线（Dexon）或不吸收线（Prolene）连续缝合行支气管端端吻合，然后用4－0或5－0 Prolene线连续缝合肺动脉干，在最后一针打结前先开放近心端肺动脉阻断钳，排除肺动脉腔内空气，然后开放远心端阻断钳。
（注：以上两段有关专业术语的文字属于摘抄，本人不懂医术，所以混合了一下，事实上我国已经有这样的成功案例，手术时并未出现死亡。）
浮竹的肺叶被切去了1/4。但是，在将肿瘤取出的那刻，我的心还是激动到难以自持，我成功了，真的是成功了。一颗心兴奋到欣喜若狂，手术最后关节的处理，都是由史塔克完成的，我根本再也拿不住任何器具了。
手术在傍晚来临之时结束，护士将浮竹推出手术室，打在他身上的麻醉还没有过，脸色依旧苍白，给他注射上吊瓶，目送他先离去，还站在手术台上的我忽然有些双腿发软。史塔克适时的拉住了我，高兴至极，我拥抱过去。
这个只限于友谊的拥抱对我来说真的只是为了庆祝，而史塔克却想了一会才紧紧的将我回抱。
“前辈，谢谢！”
这是我头一次这么正经的跟他说话。他什么都没有说，轻松的笑了出来，狠狠的拍着我的后背。
“晚上请你喝酒，一定要赏脸哦。”
“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你。”史塔克给我一拳，“赶紧换好衣服，去看看浮竹吧。”
“那是当然。”我几乎是飞出手术室的，摘下碍事的口罩，脱下满手是血的手套，我冲去更衣室洗了澡，整个过程，嘴里吹着愉悦的口哨。
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来到了加护病房。史塔克早已先我一步在外面等候了。
“我刚给他测过血压，放心吧，很平稳。心电也正常。”
“嗯，浮竹的生命力很强，这点我永远都坚信。”
至少他的心态向来很好。
“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异常的话，养一段时日，基本可以痊愈了。”
“老史，我现在相信生活里是有奇迹的。”那20%的奇迹发生了。
“得了吧。”史塔克不屑的看我一眼，“你敢说你从来没害怕过会碰上那80%？”
“呵呵，怎么会不害怕。”从决定给浮竹做手术那天开始，我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现在终于归位。“哎，我说，干嘛要揭穿我？”
“谁叫你总是装相的。”
我笑而不答。有些事情，外人永远都理解不了。
“还需要我继续留下来吗？”
“嗯？”我看着史塔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浮竹已经没问题了，我也该谢幕了吧？”
“哪的话，你偶像一直想请你吃饭的。等他出院再走吧。”
“别闹了！”史塔克笑笑，“他至少要在院观察三个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赶回去处理呢。”
“那也不需要太仓促吧？”我知道他很忙，能抽时间回来帮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不都说好晚上请你喝酒的吗？”
“我又没说今晚走。”
“那就请吧，史塔克前辈。”我们勾肩搭背，走出了医院。那感觉像是回到大学时代，晚自习过后，我们也经常如此穿梭过校园。
酒吧里，比平时热闹。今天这酒，对我而言纯属高兴，似乎所有愁绪瞬间消失。史塔克也很开心，虽然我们谈话还是不多，可酒却一口都没少喝。
“京乐，我明天晚上的飞机。”
“这么匆忙？”他急着走我是明白的，却没想过他做完手术就要闪人。
“我是出了名的空中飞人，你不知道吗？”他好像有些醉意，眼神变的朦胧。“有时间带浮竹去我那里，我来招待你们。”
“那是自然，能跑的了你？”
“哼，你啊，认识你实在是很不幸。”史塔克嗤之以鼻，叹口气他问，“明天送不送我？”
“怎么？肯让我送你了？”
当年他走的时候，死活不用我去机场。搞的我莫名其妙不说，连别人都以为我们俩之间闹了什么矛盾，那阵子在学校里，是个人见了我就指指点点，小声在背后议论纷纷，那意思好像我很对不起他似的，更严重的是把我们俩形容成了情敌。
“呵呵，当我没说过吧，别劳驾了。”
“没关系，我明天有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他摇头，又喝下一杯酒：“真的别送了。”
我皱起眉头，他笑的很有深意向我看来：“我怕，我舍不得走。”
“你还有舍不得的东西？”连丽莎那么好的女孩子他都舍得，还在这跟我瞎矫情。
“我也不想有。可有了我也没办法。”
“哦？别说是因为我啊，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发觉你这么有良心。”
瞪着我，他笑：“我说舍不得我偶像，你信吗？”
浮竹？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莫非他对浮竹的那种喜欢已经超出了平庸的范围？
“干什么？你摆出疑惑的样子，是想告诉我不要当你的情敌吗？”
我立刻无所谓的摊手笑出：“你到是想的美，就是没人给你机会。”
他突然沉默，眼色黯淡下去：“没错，在感情的事情上，我从来都是个没有机会的人。”
“老史、、、、”
“听我说完，京乐。”抿一口酒，他把玩着酒杯，格外严肃。“很多东西，在不确定的时候，就那样被错过了，所以当时就放手而去；忽然间，又发觉原来是有机会弥补的，所以，又想去追回来。再后来，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那个人，从开始就注定不属于你，后来也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他到底在说谁？是丽莎吗？还是某个他曾经暗恋过的女人？回想一幕幕的过去，他真的没有对哪个女人特别中意过。
“怎么？是不是听的有些糊涂？”
“哎呀哎呀，难得你说这些，就算糊涂，我也得不懂装懂的点点头捧场说你是对的啊。”
“呵呵，你这个家伙。”
“喂，如果真的很难受，就多喝几杯吧。”我给他斟满酒，“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像这样对饮，可能又要等上好多年之后了吧。”
“京乐，你不想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吗？”
“啊？”不得不承认，我有过猜测，但是却不想随意去探视别人的心灵。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净土，那地方，是不该外人碰触的。“想说的话，你自然会说，何必要我多此一问。”
“哼，为什么你总是不懂得关心一下我这个学长？”
“切，你说的那个人，只要不是浮竹，随便是谁都好。”
“哦？那我说是你好了。”
“哈哈哈，那就是我吧。”
“无聊！”举起酒杯，我们碰了一下。喝下之前，他抬眼望着我，“哎，我真的很喜欢我偶像。”
我点头笑着，把酒一饮而尽。喜欢浮竹的人到处都是，我还能管的了吗？不去多想他说的，我从来不觉得史塔克会跟我说句交心的话，尤其感情上的事情，我们根本就是免谈的。这么多年以来，今天能说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破例了。
这个晚上，我们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喝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各自散去。我几乎忘记了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惟一清晰的记忆就是他说他要赶回美国去。
史塔克说，不需要我去送行的。本来我也没打算刻意过去，总觉得有些不礼貌，人家好歹帮了我一个大忙。
于是，在没有跟他预约的情况下，飞机起飞之前，我出现在机场里。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史塔克那副总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坐在候机室里，那里是无烟区。隔着玻璃，我看见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睡眼惺忪，心事无限。
我知道，他是不打算点着那根烟的。
没有任何原因，我止住了要过去打招呼的脚步。想起昨夜分手前他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京乐，我讨厌跟你说再见。
想到这我嗤笑出声，还真像是他的作风。可是，好像到他走，都没能要到浮竹的亲笔签名，昨天说起来这事，他还一脸的郁闷。
候机大厅广播响起，去往美国的XXXX航班准备登机了。史塔克不紧不慢的提起行李，起身，透过玻璃，他看见了我。很淡的惊喜从他眼底一闪而过，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知道他不会刻意走过来跟我说话，互相递个笑容，心知肚明，他潇洒的冲我摆摆手，拖着行李走进了检票口。
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那个背影一直都是寂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