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仰望明日

3、第 3 章

　　3、
　　赛华佗随意的玩弄着胸前的发丝，眼睛却是明亮清澈，“且不说公子当初受半天月一击，内脏尽损，回天乏力，如今却是如何再造本命星，回还人间，单我在四方城头所受的伤，公子又是如何救的？”赛华佗勾唇一笑，“非是赛华佗狂妄，普天之下起死回生能出在下之右者，恐怕寥寥无几，即便是在下的师傅边疆老人，除去武功修为，只怕岐黄之术也不出我右，当初在下对公子的伤束手无策，换到几日之前，在下对自己也是无法自救，公子却能妙手回春？这些公子不愿说，我便只当阁下偶遇奇人天赐良缘，只是今日公子却将在下藏匿在此，不知意欲何为啊？”
　　弄月公子饶有兴趣的听他讲述，此刻终于回过身来，“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赛华佗微微欠身，“不知公子可愿替在下解疑？”
　　弄月公子轻摇纸扇，笑容狡黠，“甍中寂寞，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游戏？”
　　“我且不回答你的问题，公子可自己寻找答案，倘若你能自己找出你刚才所问的答案，便是我输了。”
　　赛华佗挑眉，一脸了然的笑意，“如此，公子是不愿说了。”
　　“不是不愿，是在下相信赛华佗的智慧，不需要在下泄露答案。”
　　二人相视，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骄傲和挑衅，不禁莞尔。
　　“既然有输赢之分，不知阁下要如何下注？”
　　赛华佗朗声开口，弄月一听，便知他是答应了，心中一喜。
　　“倘若我输了，我便将余生交由赛华佗，做牛做马，为仆为奴，只需公子一言。”
　　这般的豪赌，倒是让赛华佗吃了一惊，心中却是一凛：如此看来，那个秘密必是不小了。
　　“倘若公子输了，我也不敢奢求一生，只求赛华佗给我五年，五年之后，公子是去是留，在下决不干涉。”
　　“五年？”赛华佗更加疑惑，却明知问不出来什么，只凝眉低头细想。
　　却因而错过弄月公子唇角一抹诡笑，“我救公子一命，五年时间，不算强求。”
　　赛华佗抬眼看他，只看到熟悉的似真似假的温柔，和眼角眉梢不甚分明的邪气。
　　“如何？”
　　赛华佗展颜一笑，“余生赌五年，怎么算也是在下占了便宜。只是如此，倒应该定个时限了。”
　　“以公子伤好为算，倘若公子伤好之前还没能解开这秘密，便是我赢了。”
　　赛华佗点头，眼神沉沉，却噙了一丝笑意和棋逢对手的兴奋。
　　弄月公子亦然，转身到赛华佗身后，推了车，“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赛华佗忽然沉声开口，“弄月，激将一法，只合今日，日后再如此，在下恐怕不会再随公子心意了。”
　　弄月公子也不惊讶被他识破，“多谢赛华佗成全。”

　　沙漠之甍，遗世立于尘外，其间新奇事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赛华佗也忍不住称奇，弄月公子这几日多转了几遍，也有不少的发现，此刻正好可以略加解释。
　　“你看这种花，状似含羞，一碰即合，体弱色淡，却久盛不衰，平常花朵开个三四日便是极限，这种小花却可以开半余月，也许更长也说不定……”弄月公子兴致勃勃地指着一朵浅黄色的小花娓娓而谈。
　　赛华佗却忽然开口，“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余月？”
　　弄月公子一怔，拿折扇敲了自己一下，“失策失策，竟然被你发现了，看来，我以后说话要更加小心才是。”
　　赛华佗浅淡一笑，“五年光阴，虽不抵你救我一命，在下却珍惜的很。”
　　弄月公子眯了眼，调笑似的开口，“怎么？和在下一起赛华佗不开心？”
　　赛华佗俯身去触碰刚刚弄月公子介绍的小花，果然一碰即合，很是有趣，“不是不开心，只是赢了的五年和输了的五年，心情不同罢了。”

　　弄月公子慢慢收起了笑容，看他伏着身子的背影，眼光却越过了肩头看到他指节修长的手指，却又绽放出笑意。
　　“执子之手……”
　　赛华佗忽听得身后低低的一声吟叹，不禁转了身子去看他。

　　弄月公子却在他转首的一瞬间微微有些失神：既然你不肯，便让我来牵住你的手，自己可不会傻到放弃与子偕老的幸福。

　　赛华佗看他意义不明的笑容，直起身子，摇了摇头，“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戋刬金钗溜。和羞走。……”梢梢顿了一顿，斜睨弄月一眼，悠然而吟，“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弄月公子微微一惊，回过神来，“你念什么？”
　　“十六女子思春幕，没想到弄月公子也……也是，风流年纪，却陪在下留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哈哈哈~~~~”弄月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把纸扇挥的潇洒，“公子这是说我……思春？”
　　赛华佗轻轻一笑，不置可否，眉梢却微微挑了挑，风华遗落。
　　没想到弄月公子却击掌而笑，“没想到这也被公子猜中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接下来我只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与公子的周旋上了。”
　　赛华佗轻叹一声，无奈道，“公子想将在下藏于此处，却没想到连自己也困于此处。”
　　“佳人尚可溪边采，棋逢对手却是求之不得的。”

　　近午时分，二人都有些饿，吃了些稀奇的异果，又垂涎起河里的游鱼。
　　赛华佗伤势未愈，便拣了一竿鱼竿，静下心来钓鱼，弄月公子却扔了折扇，卷了衣摆，缓缓地淌进河里，用尖细的树枝，看准一尾，倏然出手，快而准，不多时岸上已有了三四条。赛华佗却悠然出神，一条也没有上钩。
　　弄月公子看他思索的出神，只笑着摇了摇头，又凝神向清澈的水里去寻下一个目标了。

　　赛华佗眯了眼去看不远处的弄月公子，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快赶得上当初与自己下棋时的神情了，虽然一副冷厉，却又隐隐透出孩子似的执着，很是有趣。
　　只是他若真有孩子那般单纯，自己也不用在这里费尽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