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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20章第二十章
      “湛儿,如何治天下?”
      “回禀父皇,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若安天下,必先正其身。其治国之要,便在修身之术。”
      “那何谓修身之术?”
      “即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如此圣无不照,不能塞也。”
      父皇点点头,转而问:“童儿呢?”父皇一时兴起突然来这里看看各位进学的皇子,却没有想到易华童不在。若是平时,易水湛定会据实以告,只是现在他只微微摇头,“恕儿臣不知。”
      只是此时,易华童有些脏兮兮的拿着蛐蛐跑进来,“快点,快点。”身后还有不停叫唤着的太监,本来兴高采烈的易华童一看到父皇,便立刻畏惧地停住脚,把手背在身后,怯怯地唤了一声,“父皇。”

      父皇看着他,“你后面藏的是什么东西?”
      易华童不敢说话,易水湛走过去挡在他面前说道:“启禀父皇,刚刚皇祖母的‘檀珠’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了,皇祖母一向甚是喜爱‘檀珠’,六弟怕皇祖母担心,所以想先找回送给皇祖母。”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悄无痕迹地推了推易华童,易华童身后的蛐蛐很快地跑掉了。
      “是这样吗?童儿。”
      “是,父皇。”易华童微微抓了一下衣角又放开,很快地回应。
      父皇盯着这对兄弟,冷声说道:“抓一只猫也需要朕的皇子亲自动手?”当他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他捋了捋胡子说道:“爱护兄弟本是好事,只是纵容包庇,怕只会适得其反。”
      他看着神色毫无变化的易水湛,又看了看脸色有些发白的易华童。“好了,朕先回去。童儿,朕要是下次看到你还这样,定惩不饶。”
      “是,父皇。”

      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后,易华童拍了拍胸口,兴高采烈地拉着易水湛的手说:“多谢你了,三哥,难得你这么肯帮我,我请你和小贵子一起玩蛐蛐。”
      小贵子连忙跑上来,“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还敢玩,不怕皇上怪罪。”
      “怕什么,父皇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是吧?三哥。”
      易水湛轻轻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父皇这么宠徐母妃,不会怪罪你的。”
      “嗯。”易华童点点头,突然想道,“我的那个蛐蛐刚刚跑掉了,小贵子快跟我一起去找。”
      “哎,主子,您别跑那么快,当心摔着……”

      易水湛刚转过头就看见太傅赞许的目光,太傅是易水湛娘亲那边的人,对易水湛一直报以重望,看他终于不像以前那样刚直,点点头讲课道:“志立而后谋。何为谋者?谋之一,术也。谋之二,忍也。谋之三,学也……”
      易水湛举起面前的书,眼神却盯着窗外郁郁隆隆的高树。
      那个小女孩说,总有一天,她会变得勇敢,无所畏惧,任何人也欺负不了她。怎么样才能无所畏惧,怎么样才能勇敢,战无不胜?
      就像父皇,要一直一直站在最高点。

      “我以后不能再来了。”
      因为易华童再次被父皇抓到了玩蛐蛐,这次父皇大怒,不仅严惩了易华童,也给了太傅一个渎职的罪名,所以他以后不能跟着他来这边了……
      只是他的眼神很快微微一凛。
      父皇去徐母妃宫中一夜,本被关着的易华童就被放出来……事情并不是如同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就算自己表现得在出众,也抵不过一个女人的枕边风。

      他盯着在他面前露出了失望神色的小女孩,淡淡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小女孩一笑,他怎么可能不会忘记她?以后他的身边会有更多的人和事,小小的她算什么?
      “你说的话算数么?”
      “当然。”
      “凭什么?”小女孩问:“你凭什么不会忘记我?”
      易水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回答,小女孩突然捋起他的袖子狠狠咬了一口,“凭这个印记来娶我,告诉我,你不会忘记我。”

      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疼痛感注入内心,那个女孩漆黑点亮的眼神也仿佛就在那一刻注入内心。
      他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从不问他他是谁,但是凭她的聪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自由在杨府里出入,一个每次跟随着一个太傅出现的人是谁?
      她只是不确定而已,并不是代表不知道。
      她在为未来做准备,但他偏偏喜欢这样的她,他捋下袖子,眉目中充满了坚定,“好,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易水湛看着手臂上月牙型的牙印,还没有消失掉,可见她咬得多狠,当时心中的恼怒有多深。
      旁边的她昏睡的容颜,有种宁静的脱俗,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她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充满戾气了,但仍旧聪明仍旧狡诈……
      这几年,她是怎么生活的呢?
      他没有忘记,可她却忘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而醒了过来,腿边那种酸麻的疼痛感也消失了……她望了望周围,雾气浓聚不散,和她的一行人已经全部倒下了……
      她转过头,正好看到易水湛和她同样靠在一棵树上,但他已经晕过去的,只是他的手却轻轻地盖在她的手上……

      她缩回手,晃了晃脑袋,把意识渐渐地收回来。
      自己被蛇咬过之后,只觉得浑身就像是有针在扎一样,很疼很疼,可是后来,那种感觉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

      息静起身巡视周围,即便呼吸着雾气,也不会有像以前一样的晕眩感,只是觉得浑身都有种干净的溪水荡涤过一样……
      她尝试叫醒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但是没用。
      传说这种瘴气使人很容易昏睡,直至渴死。

      世界上的任何毒物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或许解药就在前方。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抱着这样的信念沿着路一直走下去。
      依旧是雾气重重,没有了身边的人,一个人在广大的林中显得过于寂静。
      有一些他们来时的路标,却混乱不堪。
      她再次走了一阵,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些他们在树上做的印记似乎有规律起来。

      她抬起头看了看,现在似乎是午时。
      那些标记仿佛被整个倒了过来。原本他们在上面刻了箭头,表示方向,但是现在这些箭头已经全部指向了反向。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想不通,只能按着反向的路走出去,看能不能走到出口。

      路越走越窄,午时的雾气反而更重,几乎看不清方向。
      是走在墨色的云里,在杂草间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时候因为怕碰到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所以分外小心,可是这里竟然一丝会动的生命都好像找不到。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她实在有些累。
      那些标记又动了,又开始找不到原来的方向,她发现一直移动着的标记会混淆人的视线,让人的“前方”不停地在改变,她尝试闭上眼睛,按着自己所能感知的“正前方”前进。
      仿佛走了很多,也或者只是很短。
      觉察走过茂密的杂草,手指偶尔摸索到树干粗糙的表皮……

      忽然觉察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顿了顿,是不一样。
      她睁开眼睛,展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片清翠的竹林。
      是了,空气中有一种甘甜的竹子的清香,和刚刚雾气的湿厚浓重完全不一样。

      一种异常的欣喜顿时涌入她的心田,竹林似乎并不是很大,竹子的间隔也不是十分的密集,在这里才有一些奔跑着的动物还有不知名的小花。
      仿佛是生的痕迹,又是希望的救赎。
      她的脚步加快了很多,进入林的中央,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

      那是个她前所未见的男子。
      丰神俊秀,气自清华。

      她所见过的男子中,南为如竹,外华内冷,宇净如玉,温润和淡,那个自称为“易湛”的人如剑,锋芒半遮,可是面前的这个人……
      她形容不出来。

      只是那个男子却是坐在轮椅上,青色的袍摆有些空荡,正在用自己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下棋……好像和这整个竹林、清风都融在了一起。
      似乎听到脚步声,那个男子抬起头。
      他的眼神和表哥一样,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却仿佛有种素不干己的隔膜,无动于衷。

      “请问这位公子,平鹿谷如何走?”听说那就是丛林的最深处,长着大量的颜色妖艳的红菇。那男子只是静静抬头看着她,息静以为或许是他没有听清,上前了几步,继续问道:“请问——”
      那个男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来不及反抗的时候手指已经搭上了她的脉搏。
      他的力气不大,却挣脱不开。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开她,眼神若有所思。

      息静不知道他所谓何意,只能下意识地轻轻摩挲自己的手腕。
      那男子转头继续下棋,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你是什么人?”
      “来求医问药的人。”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些怀疑,仍不敢过于莽撞,不过也不敢相信,传说中的怪手神医宁世居然会如此的年轻……也或者,是他的弟子。
      “为何要到那里去?”他继续用左手落下一颗白子,息静盯着棋盘,白子已然成颓败之势,“采药。”
      那男子才抬起头看她一眼,又低了下去。息静得到了他的讯息望向竹林远处,道:“多谢。”刚刚走过几步,又忽然定住身子,“若我是白子,必定粘二,成倒靴之势。”

      那个男子按她所说落下白子,局势立刻大变,白子反吃掉黑三子,成为活棋。
      他淡淡一笑,“你是来求医?可是昨日那个人?”
      息静回身,“是。”
      虽然白子已然占绝对的优势,男子却不慌不忙,手执黑子落下便挽回了局面。
      息静没有看到。
      他望着棋盘,静静道:“徒劳无功。”

      事情居然进行得异常地顺利,也不知是不是那条毒蛇的关系,她居然可以在迷雾中穿行自如,并没有一丝一毫不舒服的症状。
      除了一到达平鹿谷就看到大量的毒蛇盘踞在那些红菇的周围,居然都和刚刚咬她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她十分小心谨慎地采到了红菇,用撕下来的裙布包裹着,带回去救治那些被迷晕的同行人。
      红菇真的是治毒圣药,每个人只把红菇挤出来的汁液挤出一两滴放在嘴里便再也没有那些晕眩的症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大夫没有医过这种病,只在上古医书里看过。
      却没想到,到如今红菇不仅没能解掉南为的毒,反而让病情加重了。服下药的当天南为就吐了一口黑血,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完全昏迷的状态……
      饮食不进。

      所有人都心急不已,李大夫自己也愧疚难当。
      但毕竟他已经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医,而且如果没有他,南为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只是南为的病仍旧让人焦急和难过。

      息静坐在南为的旁边看了他很久,依依劝道:“小姐,你别担心了……公子,公子……”连依依都有点没有底气,声音慢慢变小了,“吉人天相……会好的。”
      息静摇摇头。
      凭什么相信他一定会好,直到如今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想起,那个竹林里男子的那句话,“徒劳无功。”
      她眼里闪过一丝深色,或许他是在预示着什么……不管他是谁,宁世或者宁世的弟子,总有一线生机。
      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放弃。
      “依依,你照看一下表哥,我出去一下。”
      “小姐——”

      直到半夜,息静才一个人从篱笆口外进来,神情有些失魂落魄的……易水湛正好在门外,看见她这么晚才回来,不禁走了上前,蹙眉,口气有些责怪,“你去哪了?”
      外面很危险。

      直到他突然凑近,息静才仿佛惊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易水湛这才看清她的脸色,月光下她洁白的脸颊有些苍白的虚弱,但她只是摇了摇头,不自觉地用手抓着衣领,“没什么。”
      感觉很不对,今夜不像平常的她。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息静摇了摇头,发丝紊乱地搭在脖颈边,低了一会儿头,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一种莫名的怔忪,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越过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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