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皮》七里马

23、第 23 章

　　磕磕磕，门被敲响三下。
　　关其打开门的同时，洛雪正抬起头。
　　两人对望了一下。
　　关其闪身，让洛雪进来，而后关上了门。

　　转身。
　　……这样孤男寡女的两个人站在密闭的空间里有些怪怪的。
　　特别是关其还走近了。
　　说实话，到这时，洛雪才有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过重，居然真的来了。在和城，一个已经嫁了人的夫人和这样一个男子在一起，会很惹人诟病的。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她的确只是想来确认一下关浩的事情，并不会做什么。
　　清清嗓子，刚要准备说话，关其却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在我眼中你一直很恪守本分，这样越礼的事是不会做的，看来关浩的确对你很重要。”
　　带着清雅的气息，关其穿过她面前，坐在之前他一直等她的位置上。
　　端起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然被喝了一半，香气冷郁。
　　——他的确是做了她今天不会来的打算。
　　但可惜，她来了。

　　总觉得他每次说话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像嘲讽，不像恭维，也不像别的任何东西。
　　反正她不明白。
　　不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语气。
　　洛雪面向他，“我就想问你，关浩的事是你做的吗？你是故意揭发出关浩的身世，好把他赶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语气迷惑不解。
　　其实，她真的有点不相信这会是他做的事。
　　她也希望自己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但——
　　“没错。”他很风轻云淡的回答，饮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她，“而且不止这一件。”
　　真被他弄糊涂了，洛雪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为了赶走关浩，为了得到关家的权势，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情。”放下茶杯，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对她剖白心迹，“甚至连娶亲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么多年，我所有的人生都只为证明我这个私生子远远强过关府的任何人。”
　　洛雪不得不走过去，坐到他面前，“为什么？”
　　她总觉得他彬彬有礼，气度高雅，根本不会是有这种计较心的人。
　　“为什么？”他嗤笑一声，望着她迷惑不解的面容，她这样的人怎么会了解？
　　了解一个青楼女子的儿子在孤立无援，错综复杂的官宦府邸里的生活，了解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被别人拿走的感觉。
　　她不会懂。
　　她美貌，温柔，善良。
　　关其望着她。
　　从见她的第一面，倾倒他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干净，纯粹。
　　她望他的笑容，神情，乃至她不经意吐露出来的话语，都让他觉得透明无暇，如同握着一块冰凉的水晶，说不出的愉悦。
　　以至于后来，见着她与那么多男人亲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心和憎恶欲。
　　并不是真的觉得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而恰恰是因为知道她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包括郑邦，包括常井，包括关浩，包括最开始的他。
　　她对任何人都展示她的干净纯粹。
　　他却最不喜欢与人分享。

　　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她的肌肤很好，白而细腻，跟他新娶的那个十五岁少女触感不分上下，整个脸型非常可爱，眼睛的睫毛也很长，错出繁星般的荫翳，乌黑的眼珠温润，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手指接着往下，她的唇淡樱色，带着柔软。
　　这一动作使她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正被他抚触着，洛雪觉得自己受了侵犯。
　　站起身来，本来想骂他一顿，又骂不出口。
　　立时想走，可想想那个答案还没问出来。
　　进退两难间。
　　关其站起身来。
　　靠近她，手揽上她的腰。
　　蓦然这一下动作，把洛雪惹火了，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他动手动脚的，推开他，眉头锁着，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你干什么？！”
　　怎么会跟以前差得那么大，他明明不是好色之人。
　　关其站在理她不到三尺处，还保持着那副贵公子闲适的笑容，可洛雪却觉得，他现在看起来可恶极了。
　　有点生气。
　　“我走了。”
　　即便答案也无法让她再在这里多留半刻。
　　可是走至门口才发现，门居然从外面上锁了。
　　使劲推了推，推不开。
　　砰砰砰，拍了几下门，外面没有反应。
　　现在才知道，她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暗自把门锁上了。
　　她中了他的圈套。
　　洛雪转头，嫌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样？”
　　“恶心又可怕。”
　　他轻笑，一步一步走近。
　　“等等。”洛雪背紧紧抵住门，“你别过来，我已经嫁人了。”
　　“那又如何？”
　　清清淡淡的，声音简直如同论诗谈曲，缓步走近。
　　“你到底想干什么？”洛雪被他逼得有点心神紊乱，她明明跟他没有关系，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了，可今日他却突然——
　　“你别过来。”她再次重申。
　　还想往后退，后面已经没有路了。
　　他完全不听她的话，还在靠近，洛雪开始惶恐起来。
　　想伸手推开他，却被他反抓住手，紧紧扣着，不让她挣脱。
　　——即便他看起来是个文雅瘦弱的公子，他的力气也远比弱不禁风的洛雪大得多。
　　“你干嘛……放手……来人……救命……”
　　手还在抗拒着，声音已经渐渐夹杂着哭腔。
　　她有点害怕现在的情境。
　　但关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按压住她的手，几乎贴面的，他靠近她。洛雪闭着眼睛拧过头，眉头紧蹙，他轻轻靠近她的耳垂，微热的吐息：“洛雪，我喜欢你。”
　　他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脖颈。
　　身上有甘甜的香味。
　　而后，与一向的文雅不相称，他一把把抵在门上的洛雪抱起。
　　“放手，让我下来……常井……”
　　洛雪在挣扎。
　　关其充耳不闻。
　　直到现在，他才肯承认，他喜欢他。
　　从第一面开始就存在的对美好事物的强烈占有欲。
　　所以，即便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却仍然对她有种无可名状的在乎感……才会对她身边的任何男人都不抱好感，包括对她时冷时热。
　　但是现在，他不会再克制自己。

　　她直起身，坐在床边，抹了把眼泪，把衣物穿上。
　　关其跟着起来。
　　看着她的侧脸乃至脖颈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发丝贴在脸上，睫毛被打湿得下垂，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他趁着最后的机会，抚触她雪白的肩头，“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跟别人提。”
　　她浑身微微一僵。
　　动作停下来。
　　由肩头摸过去，到脸颊，一点一点，爱怜的，缠绵的，帮她把黏在脖颈上的发丝拨开，“不仅你会受到惩处，在和城无立足之地，关键是常井。”轻笑一声，“他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会找我拼命。”
　　她转过头来，湿润的眼睛满是恨意。
　　他微微笑着，眼望着她，专心致志的替她拨过碎发：“我倒不怕他找我麻烦，只是怕我不得不对付他。”
　　终于稍稍把眼神对上，他的笑容宛如恶魔，“你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