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校霸，上学去》长安袖里

5、第五条路

　　包子铺离学校不过两条马路，每天清晨光顾的学生不少，还有牵着小孩的老人也爱买几个大馒头，然后把中芯最软甜的地方捏下来，送到小孩的嘴里。

　　听学校一届届同学传下来，这家包子铺就从当年还要窝煤球推车叫卖的光景，到现在盘下了一个店面，以及这店门到大榕树的这片阴凉空地，就连城管见了也是相互客气：

　　“这桌子往里收一收啊。”

　　“得嘞得嘞，不烦您手！”

　　“过了这个月就没那么紧着了啊。”

　　……

　　此时吉光坐在大榕树底下的木凳子上，手肘撑在折叠桌边沿，十指交叉平托着下巴，长发垂得半张脸看不见，但那双眼睛明亮地，看着眼前这笼包子。

　　今儿早上，管家特意把早餐搬到了阳台，花园里鸟语花香，眼下是西式的精致早点，管家说：“每天的早餐，都要吃得像国王一样。”

　　而现在，她从一位国王，变成了个平民。

　　“这才是大肉包子！老板娘，再给我八个菜肉的！”

　　听着食客兴奋的声音，吉光有些好奇地拿筷子戳了戳白花花的包子皮，这桌上一共摆了两笼，一笼四个，加起来八个。

　　而他们只有七个人，还多一个。

　　“吉光，我们说正事。”

　　吉光想问，多出来的一个包子，可以随便戳吗？

　　“书画社的同学，没法来了。”

　　面前的话剧社社长仲谦，神色凝重地宣布了这个消息，而围坐成一圈的其余五位面相俊秀的白面书生，均沉痛地看着包子，失落起来。

　　八个包子：……？？？

　　吉光放下筷子，“没事，必要时候我能反串的！”

　　“你会书法吗？”

　　这时，对面一个成员突然开口，情绪仿佛还沉浸在被同学背叛的愤怒里。

　　仲谦：“孟春！”

　　“实在不行，我们让书画社的同学先把字写好，到时候直接放上去……”

　　吉光眼眸一亮，可以反串吗？！

　　“开什么玩笑！”那个叫孟春的同学体格是众人中最强壮的一位成员，直截道：“我们的重头戏就是最后一出的琴音书画结合，我们音乐已经是外放了，难道连书法也要提前作弊吗？”

　　“这不是作弊！”

　　“等等！”

　　音乐外放？

　　吉光的筷子差点要把这皮薄汁多的包子给戳出酒窝，“你们连个会弹古琴的都没有？”

　　孟春脸色涨红：“你什么意思？”

　　这时旁边的同学忙打和气，“条件有限，条件有限！”

　　“我们还是先解决目前的关键问题，如果书画社……”

　　吉光斜撑着脑袋，视线看向那蒸腾着热气的一笼笼包子，袅袅白烟往上送，刚好凝在枝叶伸展的榕树上，虽则是家包子铺，但门匾古朴，再有榕树几枝绿叶相衬，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蓉李记包子铺……

　　果然是，老字号啊。

　　“如果我能帮你们找到书法好，形象佳，自带流量的演员——”

　　忽然，吉光开口打断了他们热火朝天的研讨会。

　　筷子一下戳进了那只包子的薄面皮，“那我也要反串一个角色！”

　　众人：……

　　孟春：等你找到再说吧。

　　仲谦：书童老仆随便你挑。

　　吉光：“既然你们都没有异议，那就赶紧准备吧。”

　　“什么？”

　　吉光跟看一群二愣子似的：“笔墨纸砚啊大哥！”

　　学校附近有不少文具店，在仲谦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分头行动，等社长大人回头，吉光同学已经找上了老板娘，不知她用了什么招数，等自己走上前时，那老板娘已经在一个劲地点头，说：

　　“是啊是啊，我们这块招牌都挂了十几年，风吹日晒，什么墨啊漆啊早掉没了，我这生意天天都起早贪黑地做，哪里有时间去管。”说着，眼里露出一丝自怨自艾的情绪。

　　此时的吉光俨然一位扮演优秀街坊主任的形象，“放心，都交给我们吧！”

　　老板娘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没等她问完，就见吉光拉来了一个男生，“我们两个人，绝对可以的，就是老板娘您要把桌子往外边挪一下。”

　　“你等下！”

　　说完，老板娘跑进屋里，很快，手里就拿了块灰色的长布，“先盖到招牌上，再把它搬下来，仔细灰尘落了眼睛。”

　　吉光嘴角甜甜一笑，“好的。”

　　仲谦：“老板娘真是个温柔的人。”

　　话音未落，就听见方才还细心的老板娘，突然吼出一道方言朝客人道：“催个什么催子咧，么见学生要帮我换招牌的咯！”

　　吉光：“……”

　　仲谦：“……”

　　门匾不高，而且仲谦长得高，搬来一张高凳就能够到下边。

　　而吉光踩上移动梯，又刚好够到门匾的上方。

　　仲谦先把布盖上，试了下重量，皱眉道：“还是等孟春他们回来再搬吧，哪里有让你一个女生动手的道理。”

　　“等他们回来估计就没时间了。”

　　“刚才你怎么不说，我们还以为你就只是想摆摊吆喝人来写字而已！”

　　“当然不能，要是老板娘不答应，那我不就搞砸了吗？我怕脸疼！”

　　仲谦把固定门匾的铁丝往反方向转松，“孟春也就是脾气这样，昨天我们能进表演馆排练，他心里也是感谢你的。”

　　“不然，我是不是连话剧社都进不了啊？”

　　仲谦温和一笑，“话说，那么多社团，你怎么会相中我们话剧社？”

　　忽然，铁丝绕到了最后一个圈，门匾没提防往下滑了一道，吉光眼疾手快地扶住，好在这下边还有木桩子卡住。

　　“你扶住，我去松另一边，等孟春他们回来再搬，你小心别动！”

　　仲谦的语气异常严肃认真，可吉光却不是个会等人来帮忙的性格：

　　“这是我的主意，我当然得出最大一分力，撑着腰在旁边指指点点，我可不想当那样的人。”

　　仲谦一愣，抬头，就见吉光一张脸写满认真倔强，心头没来由想笑。

　　忽然，就在她尝试着要掂牌匾时，仲谦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听我的，别动。”

　　吉光顿时僵住，手腕被仲谦握住的0.02秒后，一道厉声传来——

　　“吉光！”

　　这声音从起到落，不出1秒钟，于是，在仲谦感受到吉光手腕温度的一瞬后，被她拿开了。

　　吉光魔怔了，差点手滑，低头去检查活动梯，就对上了一张冷肃的脸：

　　“你真能飘啊！给我下来！”

　　吉光被他一吓，弯身单手抓住活动梯，像只不小心爬上了猫爬架最顶层的小狗，仿佛下一秒就要朝陆羽不高兴地“汪”一声。

　　这时，仲谦忙腾出一只手帮她扶着招牌。

　　”欸！这俩学生行不行啊，别把招牌给砸下来咯！“

　　有个买包子的胖子，见吉光这边出了岔子，跟着起哄。

　　陆羽回头：“大哥，好好吃你的包子，小心噎着！”

　　“欸！这学生——”

　　话没说完，嘴里就被老板娘塞进了个包子。

　　此时，站在招牌之下的陆羽身高腿长，抬脚撩过旁边的塑料凳子，一站就够到了门匾下，手臂一抬，堪堪碰到门匾的上方。

　　双手架住牌匾，阴沉的目光斜蔑了吉光一道，“你再不下去，我就把这招牌砸了！”

　　“别！”

　　吉光双手不知道护住哪里好，只能赶紧把自己从这个画面里删除，麻溜地下去了。

　　很快，在仲谦绕铁丝，陆羽架牌匾的合力之下，他长腿一落地，手里的牌匾也拆了下来。

　　只是，吉光发现陆羽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抬头看天，今儿没乌云啊。

　　还是说，昨天那乌云飘了来，没多久又飘走了，雨没下成，把人给憋屈得慌。

　　“放这儿！”

　　吉光把两笼包子一叠，拿走，腾出来一张长桌。

　　不远处买笔墨的同学赶了回来，就看见人群中多了道鹤立鸡群的身影。

　　以及，刚才围坐的桌上正躺着一块木板：蓉李记包子铺。

　　陆羽冷笑了声：“别跟我说你吃包子没钱付，给老板娘在这洗招牌。”

　　众人：……

　　果然，吉光非常配合地拿过灰布，“你把招牌翻到背面，我擦一下。”

　　众人：……

　　陆羽太阳穴冒青筋，咆哮道：“现在几点了，再迟到你今天门都别想进！”

　　“要你管。”

　　这时，仲谦要伸手去翻，被陆羽步子一挡，那招牌就被他重拿轻放地搁到了桌上。

　　老板娘也是个有眼力劲的，端来一盆热水，冲开了背面的灰泥，笑道：

　　“能用，还新着呢，你们谁帮我写招牌啊，写得好，老板娘管一学期的包子！”

　　这时，众人也被她这声吆喝吸去了注意力，写招牌这等文雅事，跟吃包子更配噢~

　　吉光一脸自信：“放心吧，老板娘，我今天一定帮你办成。”

　　说着，吉光就拿过孟春手里的宣纸墨笔，道：“我让他们先在纸上试了，您满意再写到门匾上。”

　　“这敢情好，慢慢写不着急！到点你们就去上课，路过的谁想写就写，你们回头觉得好我就让选他了！”

　　老板娘这家包子铺本来就倚仗着这所高中的学生老师，多少年了，天天见这些年轻孩子，心里欢喜。

　　再者，她是没什么文化，在这里念书的可都是好孩子，听说墨宝好的，旺财！

　　这时，孟春他们已经差不多摆好了桌子，吉光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沓毛笔，皱眉道：“用哪种……”

　　忽然，手里的毛笔被抽走了一支，“这个。”

　　吉光抬头看向陆羽，”噢，谢谢啊！”

　　说完，准备去拿回来，却不料他修长的五指翻转，正正握住了毛笔，另一只手双指擦过牌匾，“还不够干，再擦一下。”

　　于是，一群人又是毛巾又是纸巾的，登时把这招牌擦得铮亮。

　　陆羽端过墨水，毛笔一沾，一拖，正要凝神下笔，忽然，手腕被人固住，“你要写，就先写在宣纸上看看。”

　　吉光说完，就见那分明深邃的眉眼贴近她的脸庞，耳边传来一句：“我还没掉价到这份上。”

　　说完，手腕一转，从她手里松开，笔尖落至牌匾。

　　众人包子也不拿了，吃到一半的也叼着过来了，含在嘴里的也忘了咬了，只屏气凝神不能错过这六个大字。

　　之后，站在孟春身旁的京柘惊叹地说了句：“我想起顾恺之那副《洛神赋图》，里面有一句前人写下的六字评语。”

　　孟春：“什么？”

　　京柘：“宇宙第一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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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铺对面的马路边，停了辆黑色名车，车厢里的中年男子穿了身讲究的西装，收起拍照的手机，才打了通电话。

　　“夫人，”男子声音沉厚而略带沙哑，“大小姐昨晚问了陆羽少爷会不会书法的事，原是今天要带他到学校门口的包子铺写牌匾。”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笑声，“我道这丫头怎么突然对陆羽的事情感兴趣呢，不过她嘴上越是说讨厌啊，我们就越不能信。”

　　“明白。”

　　老管家望向窗外的包子铺，此时众人围拢成一团，大小姐正站在陆羽少爷身边，手里端着一屉包子，刚戳了一个拿起来，就被陆羽少爷夺了过去。

　　此情此景，老泪纵横。

　　大概，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吉家的小小姐或者小小少爷出生了！

　　吃瓜路人：……

　　“喂！那包子——”

　　陆羽：“我写累了！”

　　吉光见他鼓起的腮帮子，心里好笑，不忍心告诉他那包子被她戳过了多少遍，以至于她现在看他鼓起来的脸皮都想戳。

　　“包子确实挺好吃的，吉家是厨房工人罢工了吗，至于让你为了一学期的包子混成这样。”

　　“这你就错了。”

　　吉光绕到桌前，从校服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清了清嗓子：

　　“我们这次是为了话剧社选角才特意举办的有奖活动，优胜者不仅能墨宝长存包子铺，获得一学期的包子奖励外，还能代表话剧社参演国际学校五十周年的校庆！”

　　陆羽：“……”

　　包子有毒。

　　这时，吉光脸贴了上来，神秘道：“我这边还有一个额外奖励，只要演出成功，我立马向沈白坦白。”

　　陆羽一掌盖到吉光的脸上，面无表情地把她推远：“我拒绝。”

　　吉光一双眼睛无辜放大：“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了吗？！沈白现在还蹲在溏井巷子的墙角呢，等坏人回过神来了，谁去救她？你吗？那你干脆离开她好了！”

　　众人：“……”

　　陆羽忍无可忍地夺过她手里的纸，指着她道：“你呀你！你就仗着我善良。”

　　众人：what？！！陆大少善良？

　　陆羽：跟她比起来，我是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