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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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扶很快就习惯了在奈何宫生活的日子。
并没有什么过不惯的。小月还在身边，熟面孔的大夫很快也在床前来来往往，被子和塌上的药味渐渐浓郁而熟悉起来，而他原本的活动范围就是在室内，这布局一致的小院，并没有让他生出感动的情绪，反而是一如既往的乏味。每天的生活依然是那个样子，吃药，生病，治病，身体的按时发病和突发疾病的交替依然是那么有规律。可这么一折腾，又没有苏老爷苏夫人温柔安慰，哥哥姐姐做出一副要为他们撑着的难过样子，一种小小的，压世情绪渐渐升起来。
这情绪一直潜伏在苏扶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如果死了，大家都会很难过的，他一直这么想，所以，不动声色吃下难言味道的药，接受各种比生病还疼的治疗，只是因为他想，要是他没有了，大家该多么难过啊，他们表现的样子，总像是他没有了，大家也活不下去了似得。可是，现在大家都不在他身边，他是不是可以任性一些了？
他并没有在表露出来这种情绪，只是吃药开始拖延，爱说“先放一放”了，再有针灸，他也会摇头了，小月并不劝他，听之任之，苏扶想，小月是懂他的，受到了纵容了的他，平静地接受了纵容带来的后果。
苏扶的身体更虚弱了。
看着他长大的大夫不吭声。被带到这里来，能落到什么下场想都知道，但是他们并不畏惧。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钱而折腰，都有自己的风骨，魏宫主把苏公子带到这奈何宫是做什么谁不知道，他们的真心只给苏扶，既然是公子的心愿，那么他们宁愿看着公子零落成泥了也比看着公子沦为魏宫主身边人的好。
他们亲手把苏公子一次一次很多次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到底疲倦了，不是身体疲倦，而是不忍心了，不忍心……看着苏公子继续活下去。行医之人多慈心，深知痛苦的活，不如了结的死。
可奈何宫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没多久就发现了从苏府来的大夫在偷工减料。他们没想得那么深，只当他们存心不良有意谋害，立刻禀报了魏奈何。
魏奈何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天天出现在苏扶身边。他在苏扶身边脑子很难转过弯来，要办公事就只能离这个彻底仿造的小院远远的。他听完宫人汇报，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什么，正要下令杖责——在宫人能够彻底接受苏扶的治疗前，他还不能处死那批人，可转念一想，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美人不是不想活了么！他倒要看看，苏扶能不能忍心看别人死！
魏奈何气势汹汹闯入小院进入室内，小月依然是笑着朝他行了礼，魏奈何直接无视掉。这个小月比那个小月聪明，更使他厌恶，只眼前苏扶还离不得小月，他才没做出什么反应。他倒是想找个人放在苏扶身边，叫他慢慢熟了顶了小月的位置，可是想想又有另外一个人被苏扶依赖，他还是不愿。要是苏扶依赖的是他就好了，那事必躬亲的伺候着，他还做不来。
苏扶见这个偶尔见到的人过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宫主是什么做什么的？他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什么官职，好歹这几个他记住了这人的面貌，人不在面前，偶尔想起来，也能在脑海中复演出他的相貌。长久的疼痛早磨平了苏扶对美丑的感知，疲惫的心灵也察觉不出来什么是“气势”，于是眼下只望着他走到自己身前站定。并不做声。
“我听说，你最近不爱吃药？”
是一个笃定的反问。可苏扶听不出来这话的深层含义，只困惑的转转眼，心想，我爱不爱吃药，关你什么事？想到这里，苏扶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个劳什子宫主为什么要把他从家里带出来，他突然想问了，于是便问：“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魏奈何的气势突然一泄，继而又饶有兴趣的一弯眉，坐到苏扶的床沿上，把手伸到被子里，准确无误的抓住苏扶瘦削的手，笑道：“自然是看中了你的脸。”
苏扶一楞，看向了小月，小月心里着急，却不敢做什么，她要是也没了，谁来看着公子呢？可她万万没想到，苏扶竟然说：
“那你应该只带小月来的，她才是好看。”苏扶是真心这样以为。他是不知道自己美，有人在他身边感叹过，当然也总以“可惜……”收尾，不过这样的话也好久没人说了。可是小月才是真的美！她能跑能跳，笑起来毫无隐瞒，是太阳，逼着夜与雾不断退散，是他曾经做梦都想变成的太阳。但是没多久，这样的梦就再也不做了。
这下，魏奈何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并不是这样口笨之人，可是一旦迈进了这小屋，哪怕这里依然是他的奈何宫，奇妙的感觉依然会笼罩在他全身，使他总不得不回想起最最开始还残留着怯弱的幼小的自己。
“你要是不肯乖乖吃药治疗，我就杀了那些大夫。”
苏扶不吭声了，魏奈何以为吓住了他，可苏扶的目光还是看向小月，他在等着小月解释什么是“杀”，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字。
小月不想解释。哪怕她杀意已经笼罩了她的全身，她还是那个笑容，仿佛在告诉苏扶，这个字不重要，不需要知道。
魏奈何突然明白，以苏扶的人生经历，总在病床上的他确实不会知道这个词，于是他进一步描述：“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死，你知道死吧。”
苏扶乖乖点头，这个他知道。
“他们本来不会死，可是我想让他们死，他们就会死，这就是‘杀’。”
苏扶若有所思，魏奈何颇为自得的等着他的承诺。这脆弱的美人怎么会拒绝呢？什么都不懂的空心稻草，难道要为正确的事就做竹么？
魏奈何希望苏扶配合治疗，他相信宫里的人不会像是外面的蠢货一样，这么多年这么多力量还治不好一个人。
快些治好他，免得他碰都不敢碰，生怕一伸手，这人就化了。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