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 这江湖没有官配》东窥

2、[羊毒]蛊梦论道 第二章

　　凤鸢擦干了嘴角的水珠，回到了侧屋中，谢晋已为方云生盖上了被子，碧蝶竟也落在了被上歇息。
　　还有一只竟落到了方云生的鼻尖之上，凤鸢走过去用手指一挑，那蝴蝶别又飞落到了他指上。
　　“我们师兄多久会好？”谢晋问道。
　　“最少十五日，碧蝶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痊愈。”凤鸢见方云生双眸紧闭，呼吸平稳，已是安祥地睡着。
　　他便又在床侧坐下，去那绷带将那伤口好好包扎住了。
　　“三日后，我和李师兄便要回纯阳了。”谢晋小小声地说道，说着推了一个钱袋到凤鸢手边，唯恐惹怒了凤鸢。
　　“知道了，你大师兄留在这里，回头来接就行。”凤鸢顺手踹过了钱袋，“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谢晋和李封叹口气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
　　“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师兄弟定当鞠躬尽瘁。”
　　“诶，不用这么严重。就小雅，我师妹，总想吃你们关中的黄桂柿子饼，这也正是秋季，不难买吧。”
　　“哦哦，这点小事啊，放心交给我们吧。”李封一听是这点小事便放了心。
　　李封和谢晋似是唯恐凤鸢虐待方云生，天天无比主动的抢活干，挑水、做饭全揽下就算了。还帮乌小雅编头发，还跟着凤鸢带着灵蛇去背尸人尸体，他们两个亲力亲为合力抬这枯瘦的尸人，忍着腐臭味道帮凤鸢把尸人放上解尸台。
　　他们两个人见着凤鸢踩着桌子，咬着牙奋力地用锯子锯下尸人四肢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夺门而出，扶着菜圃的围栏狂吐，一边吐心里一边想着一定要伺候好凤鸢，不能让他在师兄身上泄愤。
　　方云生倒也真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再加上凤鸢妙手回天，方云生到第三日已经能下床行走了，乌小雅扶着他，送两个师弟到院子门口，他周身倒还绕着凤鸢的碧蝶。
　　“大师兄，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我们两过几天就回来。”谢晋都有点要泪水夺目而出了。
　　方云生露出带着些疲乏的笑容道：“替我和师父问好。”
　　“好，会告诉师父，大师兄成了蝴蝶仙，蝴蝶整天绕着飞。”李封打趣道。
　　“你们快走吧，我实在是站累了。”
　　谢晋和李封转身就要上马，却被从外回来的一人教叫住了，是背着一筐草药的凤鸢，他身后还跟着那一青一白的大蛇。
　　“你们拿好，用这钱回来路上给你们师兄买点好吃的。”凤鸢把前几日谢晋给他的钱袋丢回给了他们。
　　“这，你还要照顾我们师兄好一段日子。”
　　“没事，昨天他就签了我的捕蟾书。在这里，钱也买不了什么。”
　　见凤鸢一再推让，他们二人也不好再给，就只好再道别，这便骑马离开。
　　凤鸢瞥了方云生一眼：“你回去躺好，小雅去把草药洗干净。”
　　说罢便把草药框子往院子的石磨上一丢。
　　“诶，大夫，你解尸人，我能在一旁看着吗？”方云生喊住往屋子里去的凤鸢。
　　凤鸢也不介意便一口同意了。
　　只是方云生坐在一边看着他手拿锯子解下尸人五指，还是略感不适。
　　“你来洛道也不少日子了吧，怎解尸毒有答案了吗？”
　　“快了吧，你们又为什么到洛道来？”
　　“尸横遍野，恶灵作祟。”
　　“我不是来解毒的，只是看看是什么毒，还要带回教内，长老们一起研制。”
　　“大夫，你第一次来中原？”
　　“叫我凤鸢就好。第一次来中原，从小就就听着你们中原的传说长大。早就听说过你们纯阳观了，立于华山巅，临近天都。”
　　“好啊，叫你凤鸢。我们纯阳观之景最妙处便在白雪满山，你生于南方，可曾见过雪吗？”
　　“没，乌小雅生在中原，她说我们两一定要等到冬雪落了，再回苗疆去。”凤鸢将那尸骨往不明的一罐绿液体里塞进去。
　　“你们就两人只身来洛道？”
　　“别小瞧乌小雅啊，十岁天才毒经啊。我也是双修心法，我们还有个师兄，单修毒经，离教多年，在长安等我们。”
　　方云生手搭在桌边，蝴蝶也在他手背上停住了。
　　“这蝴蝶何时散去？”
　　“它们挥翅便有能加速愈合的粉药散出，是我们五毒秘术。”
　　“云生哥哥，喝药了。”乌小雅端着半碗乌漆墨黑的汤药就进来了。
　　方云生一扬手，手背的蝴蝶又飞旋了起来，他道了声谢就接过了碗。正要往嘴边送，却被凤鸢拦住。
　　“等下，没放药引吗？”凤鸢用笛子抵住方云生的手肘。
　　“啊！忘了，我怎么忘了过来找师兄呢。”乌小雅猛地惊醒，委屈巴巴地看着凤鸢。
　　凤鸢叹口气：“无所谓了，也只是加进去而已。”
　　说罢，他收回笛子，抽出一柄小刀，划破手掌，血珠顺着手顺流到碗中。
　　“这？要用人血做药引？”方云生有些说不出话。
　　“不是人血，是我的血，你快喝吧。身体里流了我的血，还不听话吗？”凤鸢用方巾擦去手心的血，那刀只是轻划了一下，伤口处并没有流很多血。
　　“云生哥哥，你都喝了三天了，一天两碗，都有凤鸢师兄的血啊。”乌小雅看他犹豫，便也催促了起来。
　　方云生望了凤鸢一眼，正巧与他视线碰到，对方却扬扬手不屑的一笑，又低下头摆弄那些尸骨。
　　“云生哥哥，这药里不只加了师兄的血还加了一种能溶解毒素的水，你只管放心的喝。”
　　他轻叹了口气，心里念着不是放不放心的事。
　　他只得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材的味道重而苦遮掩住了那少少几滴鲜血的腥气。
　　“再喝三天就不用喝了，只需静养就好了。”凤鸢道。
　　“能练功了吗？”
　　“能啊，只要你调动一丝内力运功，就会口吐鲜血，经脉受损。”凤鸢这一声‘能啊’，听的方云生不寒而栗。
　　方云生坐在桌边，耳边是凤鸢在案上敲敲打打地声响，他喝了药竟然觉得有些犯困。
　　他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便又到了厨房去帮着乌小雅做午饭。
　　到了下午，这对师兄妹便出门去了，留下他看门，他们二人带着今天做好的药，去村里找病人试试药性。
　　见凤鸢走时那跃跃欲试的表情，便可猜到他对这次研制的药的期盼。
　　方云生坐在院里的长凳上，披着自己披风，手里抱着杯热茶等着他们两个人回来，长剑虽多日未出鞘却靠在他的身边，凤鸢的碧蝶也还环绕在他的周身。
　　他望着院里的枯树，便在想，遇到凤鸢之前所遇见的苗人，都是天一教那一流，他们间只有拔剑相向，那些苗人讲着他听不懂的话，举起虫笛埋下恶毒的蛊咒，受了蛊毒的人，会变得毫无人性，再也认不得自己的至亲，变成行尸走肉，他们那听不懂的话里便藏着方云生的恶寒。
　　而凤鸢与乌小雅之间也常说苗语，他们两个人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方云生看着仿佛都能猜出来他们在讲什么，他又是会心一笑，凤鸢都会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骂着小丫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他只见那身着苗疆服饰的凤鸢，便可窥见苗疆风景迤逦和人杰地灵，才能教养出这般容貌悦人又有趣的人。
　　方云生哪里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长凳的另一边坐着乌小雅。
　　“云生哥哥，你醒了。风鸢师兄在做饭，今天的新药救了两个病重的孩子，师兄高兴坏了，让小青小白抓了只野鸡回来，给我们开开荤。”
　　“你们回来多久了？”方云正坐在这里低着头睡着，脖子难免有些酸痛。
　　“没多久呀，云生哥哥中午没喝药，一会儿记得提醒我给你煮药啊。”
　　“又要喝凤鸢的血了。”方云生笑笑道。
　　乌小雅眨巴眨巴眼睛道：“师兄是药人啊，他的血有治愈之效的。”
　　方云生头次听说‘药人’：“何谓药人？”
　　乌小雅手心里立着一只蜘蛛，想必应该是她的蛊虫：“我们五圣教，有毒经和补天诀两种心法，像师兄这样生为药人，血、肉都有治愈之效的人，便被称为‘药人’，他们死后，尸体要被泡入蛊场，用以孕育碧蝶，所以碧蝶才能散出药粉。”
　　方云生看着飞在自己周围的碧蝶心情有些复杂，想到它们是吸取尸体的营养，从而破茧成蝶，就有些异样之感。
　　乌小雅倒是把蜘蛛放到了方云生掌心：“你别怕啊，这蜘蛛不咬人。还有啊，师兄是药人，所以他的碧蝶是他用血养出来的。只是因为药人太少了，所以才用药尸养育碧蝶。”
　　方云生端着手，死盯着那只小蜘蛛。
　　厨房里的凤鸢用苗语喊了句什么，乌小雅就跳起来了。
　　“诶，蜘蛛，蜘蛛。”方云生见乌小雅准备跑走，连忙喊住他，让她别把蜘蛛落下了。
　　乌小雅笑着跳回来，把蜘蛛一把抓走，又奔向了厨房。
　　晚饭确实丰盛，难得饭桌上有了荤食，但那丛林里飞的野鸡，却是没有多少肉，两只鸡翅师兄妹各吃了一只，又分了一只鸡腿给方云生。
　　结果就变成了三个人把最后一只鸡腿让来让去。
　　“道长吃吧，身体还在恢复。”凤鸢把鸡腿嫁给方云生。
　　方云生又加起鸡腿给乌小雅：“小雅还是孩子，长身体。”
　　“师兄吃鸡腿，师兄天天做药，每天都要放血。”乌小雅把鸡腿又给回了凤鸢。
　　凤鸢举着那鸡腿，叹了口气，用筷子把肉都从骨头上扯了下来，分成了三人份，把骨头丢给了盘在桌下的灵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