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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玉蝉 ...

  •   “周英让人传消息过来,年前李惜金暗中下了悬赏令,年后各路恶徒陆续从外地赶来金陵,眼下正在熟悉金陵城地形。周英的意思是出动一部分兵力,将这些人抓捕下狱,以严刑逼出幕后主使,再名正言顺将李惜金等人一网打尽。”许寒与谢钦从府外回来,边走边议事。

      “不可,严刑逼供有屈打成招的嫌疑,不足以服众,”谢钦否决这个提议,“往年上元节就只有猜灯谜、放河灯这类游戏,今年本都督为讨美人欢心,花重金雇人雕琢一批冰雕,就放在长安街,与民同赏。”

      许寒惊讶道:“都督的意思是打算以身诱敌?是否太冒险了些?”

      谢钦道:“当然还需几个替身来分散敌人注意力,事后我会隐匿一阵子,能不能报仇雪恨,就看你的了。”

      十多年隐忍,终于迎来大仇得报这一日,许寒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待他平复心情,又说:“孟白去见过萧伯爷一回,他这几日言行举止与平常无异,瞧不出是否生了异心,只是他好像对小婵姑娘起了非分之想,借着画卷被烧之事,亲自去找小婵姑娘道歉,之后又是送点心,又是送胭脂水粉。”

      眼见谢钦面色变阴沉,许寒言语来个大拐弯:“当然小婵姑娘对孟白声色俱厉,他送过去的东西,全都让人丢出去,一眼都不带瞧。都督英武不凡,小婵姑娘只要不眼瞎,就不会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说曹操曹操到,孟白穿过月亮门,径直向来人走来。

      他身穿银色外袍,上面绣了劲竹,人近而立之年,面上还未生长纹路,瞧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几岁,端的是风度翩翩俏公子。

      寒暄过后,他将手中巴掌大的檀木盒递给谢钦,解释道:“书画铺子的伙计粗心大意,误将小婵姑娘的画卷烧毁,小婵姑娘虽大度表示原谅,但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小小心意,还请都督代为转交。”

      许寒恨不得戳聋自己耳朵,瞧他听见了什么,这厮妄图争夺都督的心头爱不说,竟还跑到都督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谢钦接过来随手放到袖中,语气寻常道:“她是小孩心性,今日心血来潮画幅画,明日又不喜欢了,改为雕刻玉器,后日还不知会有什么突发奇想,总没个定性。你若不在她面前提起画被毁之事,她许是早已忘了。”

      孟白不置一词,拱拱手转身离去。

      谢钦眸光微沉,回到明心堂,便见小婵躺在贵妃榻上,两个小丫鬟为她修剪脚指甲,珍珠领着一个小丫鬟为她手指涂上蔻丹,再别出心裁洒上一层金粉,放到太阳底下,能闪瞎人眼。

      “穷苦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却奢侈到用金粉来装饰指甲,难怪有诗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婵感觉不对劲,平日她再奢侈的事情也做过,就比如从库房里拿出几块翡翠原石学习雕刻,玉石自然全都报废了,也不见他心生不满,还嘱咐她别弄伤手。

      她挥挥手,示意珍珠几个下去,起身欲说几句软话,却被一个木盒砸中腹部。没弄清事情起因,她暂时忍了这口无名气,拿着盒子道:“哪有你这样不情不愿送礼的?”

      谢钦冷笑道:“整个明心堂我都送你了,却不见你送我一根鸿毛,我脑子被驴踢了,才继续送你东西。”

      这么大火气,看来事情不小。

      小婵挤到他身边,抱着他手臂道:“是我懒散不知事,等会我就裁块布,给你做件春衫如何?”

      谢钦不置可否。

      小婵觉得事情十有八.九与孟白有关系,但她不能提,提了就表示孟白在她心里停留过,越发激起他的火气。

      “你平白无故对我发火,我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生知晓你在想什么?你不喜我奢侈,我即刻起就改换朴素穿着,这事又不是不能商量,你何必动怒,还是你受旁人挑唆恼了我?当初二姨奶奶挑拨你我关系,说你身患怪病,我可是全心全意向着你,一点也没被她带偏。”

      谢钦火气稍减,掐着她下巴道:“听说孟白最近对你很是殷勤,送吃的送用的,你手上这个盒子就是他要我转交给你的。小婵儿,我好吃好穿供着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织顶绿帽。”

      小婵把盒子往地上一砸,愤怒道:“他让你送,你就送?你是觉得我贪财到这地步,连个臭男人送的东西都要收?”

      好家伙,倒打一耙!屋外不放心的许寒彻底放心,哼着小曲走了。

      屋内的谢钦心中滋味难以言喻,她发怒时,面上浮现一层淡淡红晕,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不狰狞,反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让人想要臣服。

      臣服?谢钦认为自己中了美人计,不然此时为何不想生气,还想抱着她哄几句。

      谢钦手指微抬,又立马收拢,他可不是惧内的软脚虾,横眉冷目道:“你隐瞒他过来见你,以及送你东西的事实,我还没责问你,你倒是先发起火来了!谁家娘子要是敢这么跟夫君说话,早就被休回娘家。”

      小婵背过身道:“莫名其妙被一个臭男人缠上,我有脸和你说?明心堂全是你的人,我想瞒能瞒得住?再说事情也全怪你,假如不是你将我的画送去他名下铺子装裱,又怎会有今日这桩破事?”

      谢钦见她肩膀一抽一抽,似在抽泣,再不忍去指责她,走到她身后去扳她肩膀,小婵手肘往后一拐,甩开他的大掌。

      谢钦从身后强硬地抱住小婵,待她身子软下来,低声道:“孟白几天前去见过萧伯爷,说不准俩人密谋了不少事,其中一项就是离间你我,我俩就不要傻傻上当了。”说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见她双眼水润润,并无泪水,方知受骗,便伸手去挠她痒痒。

      小婵笑得花枝乱颤,站都站不稳,倒在谢钦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谢钦偷了几个香吻,将她平放在贵妃榻上,免得她笑岔气。

      他俯身去捡起小婵砸在地上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个金子做的蝉,他将金蝉放在小婵手背上,笑道:“我的婵儿肌肤雪白,该是玉蝉才是,他送金蝉,过于土气。”

      小婵手一扬,金蝉滚到地上,谁知这一节拇指大小的东西还暗藏机关,东西一落地表皮就脱落,露出里面白色物事。

      “呵,金蝉脱壳。”谢钦拾起地上玉蝉,神色喜怒难辨。

      小婵手心惊出了汗,默默抓紧裙摆,强装镇定道:“什么金蝉脱壳,我看是装神弄鬼才对,谁知他有没有在上面抹药害人,你快将东西丢了。”

      谢钦面无表情盯着小婵,忽而问起:“一直忘了问,你姓什么?”

      “我当然和你一个姓,姓谢。”

      她胡乱编个姓,也好过不合时宜的抖机灵,可她脑子乱成一团,根本无暇思考。

      谢钦垂眸笑笑,将玉蝉收入袖中,与她说起上元节的安排:“我让人做了一批冰雕,放在府里独自观赏,少了许多过节的气氛,我便使人放在长安街,给百姓增添点过节欢乐,到时候我带你出门赏灯。”

      小婵颔首道:“好啊,希望那天不要下雨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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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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