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车祸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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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叶遥顶着黑眼圈骑着车去实验中心做车身板了。
最近几日赶工调试每日凌晨才睡下，昨晚他好不容易早睡一天，梦里全是小车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撞翻了，也把他给撞醒了，然后便是一夜未眠。
当天天气灰蒙蒙的，临走前石泽宇还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跟出门的叶遥说，“今天要下雨，你带个雨披。”
叶遥带着雨披骑了半路就下雨了，比这更糟糕的是，他发现他忘了带图纸了。
没有图纸，车板做多长多宽，上头打几个洞，洞多大一概不知，还做个大头鬼的车板！
叶遥敲了敲头，披上雨披掉了个方向就往回走。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视野中的一切都变模糊了，额前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很不舒服，叶遥抹了把脸上雨水，眼前是宿舍楼前的十字路口，很快就要到了。
他咬了咬牙，脚下蹬得更快了些。
突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随之是亮瞎人眼的方向灯，叶遥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腿脚猛地一疼，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连人带车翻在了地上。
被雨打湿的天色灰蒙蒙的，水光之中，有人将他扶起来，在耳边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可他突然觉得眼前渐渐昏暗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同水光一起模糊起来，声音、人脸都尽数远去了。
徐子业一脚油门下去，蹭着绿灯闪的档口连穿了三个路口。
“你慢点！慢点！”季修文在后座上，拉着车顶的把手翻白眼，“我要吐你车上了！要吐了！”
徐子业一脚刹车，眼前的黄灯闪了闪，成了红灯。
“我天！”季修文一头磕在前车背上，还得伸手扶着身边不省人事的叶遥。
徐子业回头，“他怎么样了？”
“我说了多少遍，他睡着了！睡着了！”季修文彻底抛弃了温文尔雅的外表，抓狂地大喊，“你再这么开下去，我们仨就真要出车祸身亡了！”
车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徐子业转回头，“他的腿……”
“破了皮，没伤着骨头，否则疼都得疼死他，哪能睡得着！”季修文低头摸索着捡起眼镜了，“我说你，去国外研修也不好好研，急吼拉吼地就连夜赶回来，还嫌我开的慢，自个儿疲劳驾驶，撞着人了吧，活该吧你！”
徐子业猛地一脚油门，季修文眼镜没摸着，再次撞在了前车背上。
“徐子业！你下车！我来开！”季修文在后座张牙舞爪。
徐子业没睬他，打个方向盘拐进一个小区，把车停在楼下，拉开驾驶座的门下车，绕到后座，见季修文还在摸着眼镜。
“诶，你来的正好，你快瞧瞧我的眼镜在哪？”
徐子业将叶遥抱出车，转身一脚踹上了车门。
“反正你自己的车，钥匙我都没拔，你自己慢慢找。”
“徐子业你丫……”
后面季修文叽里咕噜骂了一串，徐子业进了单元楼，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末了，季修文气得插着腰瞪着徐子业的门牌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雨哗啦啦地一阵下一阵停，这会儿便渐渐止住了，天边的乌云层层漏了个缝隙的阳光下来，照亮了路边一小滩水洼。
季修文靠在椅背上，慢慢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叶遥腿上磕破了一大块皮，血肉模糊的一滩，看着挺吓人，但好在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里头。
徐子业将人放在沙发上，可惜向来不大适合上药这种精细活儿，刚碰他腿上的伤一点点，叶遥就嗯嗯啊啊地疼醒了。
叶遥睁眼见到徐子业，二话没说，上来就抓着他的肩，“老师！车跑了！”
徐子业以为他在说肇事车辆，愣了愣，“没，没跑呢。”
叶遥扳着他的肩，“跑了！可惜昨天给我捏坏了车身板，我今天要去重做来着。”
徐子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遥嘶地抽了口冷气，“我怎么感觉我腿这么疼呢？”
徐子业抿了抿唇，继续低头给他上碘酒消毒。
“嗷！嗷嗷嗷！”叶遥疼得脸都皱起来了。
徐子业给他吹了吹，柔声道，“得消毒，你忍着点好不好？”
叶遥被他轻柔的语气唬的一愣一愣，疼得浑身发抖都硬是给憋住了。
徐子业给他消毒上了药，转头收拾药箱，叶遥坐在那儿，拍着脑门拍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接上了自己睡着前的记忆。
“老师？”叶遥问，“你……”
徐子业打断他，“雨太大了，雨刷挡了视线，虽然我按了喇叭，但好像没来得及……”
“不不不，”叶遥又打断他，“我问的不是你撞我这回事，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得再过几天吗？”
“那边提前结束了。”徐子业一笔带过，转身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在沙发上坐好，“你刚刚说的车是比赛吗？”
叶遥道了谢接过，点点头，“是啊，那个……季老师也帮了我们挺多的，还介绍了新组员，虽然新组员有些……”
徐子业静静地听着他在那儿嗯嗯措辞了半晌，才听他开口说，“就是我上次吃饭那个嗯嗯，你懂得。”
徐子业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不懂，嗯嗯是谁。”
叶遥捏着茶杯跟他对视，“就是买礼物那次，晚上请我吃饭那个嗯嗯，我那天夜里还喝醉了……反正你懂的啊！”
徐子业认真而诚恳地摇着头，“不懂。”
叶遥气了，“不懂就不说了。”
徐子业笑了，“逗你玩的，初恋是吧。”
叶遥挠着脸，“我都不知道夏初是他的学生，哦，夏初就是……”
“就是那个嗯嗯。”徐子业替他说完。
叶遥一副知学生者莫若老师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反正她还挺厉害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还赏心悦目，妹子学工科也挺有优待的，我们好多小零件做得不好，她去请那边老师傅帮忙做，老师傅就答应了。”
说到这儿，叶遥痛心疾首地拍了拍沙发扶手，“我们去请老师傅帮忙都得三催四请的！一边做还一边数落我们这都做不好，帮夏初做零件就跟她在那儿聊天！”
徐子业按住他的手，“小心着你的腿。”
叶遥看了看自己的腿，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本来打算过两天回家的，算了。”
“为什么？”徐子业道，“你家就在本市吧，我送你回去。”
“不是……”叶遥摆摆手，“他们会一直问，还会怪我骑车不看路……诶对，我车呢！”
“扔了。”徐子业简明扼要道，“那你不回家了？”
叶遥瞪着他半晌，“扔了？”
“你那破车，改天我赔你一辆新的。”
叶遥抽了抽嘴角，“有钱就了不起。”
“你不回家就住我这儿吧。”徐子业道，“你腿伤了，住寝室爬上爬下也不方便。”
“啊？”叶遥一愣，“我衣服都在学校呢。”
“我现在让季修文拿回来。”
“……这样不好吧？”
“我的车被季修文拿去开的时候蹭花了，刚送进维修厂，”徐子业道，“不然又不能让你自己去。”
叶遥是没好意思说，您老也有腿来着，而且毕竟肇事的是您老。
于是，戴着一副摔歪了镜腿的眼镜的季修文刚回到学校，就接道如此噩耗，差点没直接摔了手机。
差遣季修文是很方便，但有个弊端，是季修文也会上火的。
比如当天他在电话里就撂挑子了，说老子的眼镜被您超神的车技给磕坏了，得去配新眼镜，今晚你们裸_睡也好，穿情侣睡衣也好，老子都不管了！
徐子业给他扯了条新内_裤，又找了一套他穿起来偏小的睡衣塞给叶遥。
叶遥拿着衣服问他，“我住下了？”
“嗯。”徐子业点头。
“老师你们家几间客房啊？”叶遥道，“已经住了季老师，这还住得下啊？”
“他是暂住，我出国前不久就找了房子，已经搬出去了。”徐子业道。
叶遥点点头，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把裤子换给了徐子业。
徐子业的眼神蓦然变得微妙起来，“这件你应该穿得下。”
叶遥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腿上伤了，不好穿。”
徐子业哦了一声，临他进浴_室前，扒着门问他，“你一个人洗得洗不了？”
“洗得了洗得了。”叶遥受宠若惊，“洗不了也不敢劳驾老师的。”
“不是老师呢？”徐子业追问。
叶遥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已经腾了一股热气。
“逗你玩的，”徐子业提起嘴角笑了笑，“你自己当心点，伤口不要碰水。”
叶遥看着慢慢合上的浴_室门，愣愣地站了许久，才去打开热水开关，哗啦啦的水从头顶的花洒落下，整个浴_室霎时变得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了，但他的话却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老师，如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名为喜欢的种子已经在心头种了下来，现在发了芽开了花，他却连看它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叶遥不敢再想下去，理智告诉他，剩下的东西不是他应该想的，他咬了咬牙转了把，拧开冷水，狠狠往脸上浇去，但脸上的热度却没有褪去半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车祸现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