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城公主》文绎

2、第 2 章

　　皇帝和皇贵妃一起吃早膳，俩人眉来眼去、情浓意蜜，恨不得互相喂食。
　　避暑山庄不仅凉快，还有许多新鲜的美味。当地特产一种水生植物，白嫩甜脆，拔出来一个时辰就变质，只在避暑山庄能吃到。当地还有一种特产蘑菇，长在山上，白嫩肥胖，煮汤甘美动人，也是拔下来就得吃，半日之内变黑腐烂。

　　和外界的猜测完全不同，皇帝既不威严，也不英俊，皇贵妃既不纤长白皙，也不美艳动人。
　　能陪在旁边的，只有太子和皇贵妃所生的五公主，太子不敢抬头直视贵妃，低着头默默吃饭。五公主正在豆蔻年华，尚未婚配，感受到了狗粮散发出的香气。

　　五公主穿了一件桃花色的衣裳，外罩轻纱大袖衫，浅粉色的轻纱上绣着飘落的桃花，朦朦胧胧的拢在身上，像是有几朵桃花沾染衣袖。她不爱吃这些清淡鲜美的食物，也不喜欢盛夏的养生饮品，只想用炸鹌鹑、烤鸽子就甜酒。
　　厌恶的看着眼前的绿豆酥饼，鸡丝汤面、燕窝肉丸、冬瓜排骨汤等菜：“父皇，我听说白狼部的拓跋厉长得特别俊，真的假的呀？”

　　皇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小女孩真可爱，忽然又皱起眉头：“几年前见他，长得又黑又胖，不好看，你问他干什么？”
　　“我听宫人说他来求娶公主，父皇要答应他么？”

　　“嗯。他替他父亲来求亲，老可汗有五个妻子，大概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一个年轻姑娘都没有。”皇帝夹了一筷子鱼脍，沾了沾调料吃了，哼笑道：“那老东西，人老心不老。”
　　皇帝吃完饭，还是要去批奏折。

　　五公主留下来和母亲说话，可怜巴巴的凑在皇贵妃身边：“母妃~我不要嫁给那拓跋厉，他长得不好看。”
　　皇贵妃沉下脸来：“什么话！哪怕他长得俊，也不能把你嫁过去。塞外苦寒之地，流放犯人才送到哪儿去呢！”

　　“可是宫里没有别的公主了……”
　　“娇娜姐姐、雪阳姐姐早已成婚，丹凤也有了婚约，剩下的可不就是我么！”她说的是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

　　皇贵妃微微一笑，染着丹朱指甲轻轻敲了敲盛着蜜桃的玛瑙盘，语气温柔慈爱：“对你姐姐别直呼其名！你怎么忘了修贤呢？整日去找她的麻烦，碰到这等‘好事儿’倒把她忘了？”
　　五公主有点迟疑：“她娘是个疯子，能成么？”

　　皇贵妃的语气中甚至有些怜悯：“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疯不疯又有什么关系，白狼部未必知道这事儿。吕修贤真是一位公主，她娘虽然疯了，她也比郡王家的女儿高贵些。”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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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京城鸿胪寺来人禀报：“白狼部少主已启程赶赴避暑山庄。”

　　消息层层传递，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哼！”
　　把笔一搁，心生不悦：“他在京城盘恒数日，拜访了什么人？给谁送礼了？”
　　行贿官员、收买人心做的如此大胆！连觐见朕的正事都敢耽误！
　　白狼部与神犬部的争端尚未平息，朕未必支持白狼部！

　　鸿胪寺派来的主簿战战兢兢的躬身看着地面，回话：“启禀圣上，白狼部少主拓跋厉在京城逗留数日，第一天接风宴上饮的大醉，第二天去寻南郊道场的场主白玉莹比斗一日，第三天去寻骠骑将军苗一诺，之后几日都去找苗一诺。苗骠骑在民间有剑圣之称。”
　　皇帝还是不高兴，太出人意料了！

　　宫门口的将军飞跑入内：“启禀圣上，白狼部少主在求见。”
　　“这么快？”皇帝脱口而出，心情好了一点，摸了摸胡子：“召。”

　　拓跋厉目不斜视的走近避暑山庄中，他大踏步的走进清音阁，像是盛夏中的一盘刚从井水中捞起来的新鲜葡萄，那么黑亮硬挣，那么好看。
　　他比旁边那些精挑细选的侍卫还高出半个头，乱糟糟的浓眉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衣角还带着些灰土，像个骁勇善战的小将。来到皇帝面前，他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下，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因为他肤色黑，显得牙齿格外洁白。

　　“拓跋厉拜见大庆皇帝！”
　　皇帝心中一喜，他最爱看这些年轻高大结实、走路时不东张西望、举手投足雷厉风行的人：“免礼，赐坐。上茶。”
　　侍女露着□□带着香风送上一盏茶。

　　拓跋厉没看这女人，抄起茶杯也不道谢，一饮而尽：“不解渴，拿壶过来。”
　　皇帝：“哈哈哈哈哈，给他壶。拓跋厉，你父亲可好？”
　　拓跋厉实话实话：“一阵好一阵不好，要是没啥事，应该还能撑两年。”

　　皇帝更觉直白可爱：“好啊……你来此有何贵干？”
　　拓跋厉立刻站起来，举手行礼，双手的掌心向内，大拇指向上，另外四指重叠：“拓跋厉此行，第一进贡，第二为圣上贺寿，第三找剑圣比武，第四为父汗求娶公主。贡品有狼皮一百张、狼鞭七十根、胡羊皮一百张、药材十匣……”

　　皇帝听他飞快的说完这些事，点点头，忽然问：“背这些事儿，累不累？”
　　“不累呀。”拓跋厉眨巴眨巴大眼睛，非常实在的伸手：“我刚抄在手上的，听说大臣上朝都有记事的板子。”

　　皇帝失算了，大笑。这一招吓唬大臣通常好用，没想到他不怕。
　　看他手上不像字，亲自走下来拉着他的手看，只见上面……写了个一二三四，又画了狼头，狼头旁边有个‘I’，还有一只潦草的羊头，全篇都是象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