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等级女王（吸血鬼骑士）》舞袖罗

67、第 60 章

　　“但既便如此，我还是爱着他……在一起谋划毁灭世界的时光，我们一起在深渊的底层相互舔着伤口，相濡以沫。而在一切都走向疯狂之前，司夜却自己跳出来代替我被人杀死。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要干什么，在你以为才开始的时候，他把结局都安排好了……异常可怕的男人，对吗？……但不否认，他也是异常可靠。似乎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用怕，他会安排好一切，或者说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不用害怕！司夜就像个妖怪，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他做不到的事。”
　　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能这么平静的诉说过往，艾薇儿自己也觉得惊讶。不过是□□的长大，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不，这不单单是□□的成长，也是心灵上枷锁的解放。
　　“这样的男人，却选择了自杀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有时我也恨他，他亲手夺取了我的幸福，又情愿自杀也不愿意承认爱我……司夜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转念一想，他要不是这么纠结，也就不是那个神秘的一塌糊涂的夜执事了！”
　　回忆到开心的地方，艾薇儿居然俏皮的吐吐舌头，可吓坏了两名听众。
　　“蔷薇蓝死了，西艾尔死了，司夜也死了……我身边的人，变成了司夜的弟弟泓，和初。我迁怒于初，从他还没出生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带着他一起去死！我一直是抱着‘绝对不会承认这个让我受辱证明的孩子’的想法……即便这样，初还是一点点长大了，哪怕我从未正眼看过他！
　　“最初是迁怒，后来就是害怕了……初长得太像蔷薇蓝，除了眸色他几乎就是蔷薇蓝的翻版！我厌恶他，也害怕他，蔷薇蓝是我的本源，惧怕自己的本源实在是太天经地义的事！……‘艾薇儿，既然不能以蓝的名义与你产生名为羁绊的存在，那么我愿以蔷薇之名禁锢你永生。’结果我还是被蔷薇蓝牢牢束缚住，明明说过只是恨他的，只是恨他的……”
　　“远矢君，支葵君，你们能理解吗？心魔这种东西？……”
　　听到了不得了的事，也难怪艾薇儿会要莉磨保密，这的确是能让天塌下来的事，它几乎可以说是颠覆了血族历史的全部秘密！只是，他们不明白，艾薇儿要把这些话告诉千里的理由！
　　像陷在历史的沉重和悲壮感中，艾薇儿问他们，莉磨和千里都只是摇头。
　　“比方来说，支葵君你讨厌我。”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千里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大眼睛里异常诚实。
　　“因为李士，你的父亲？”
　　千里平静的脸，变得怪异，“他才不是我父亲。”这样的支葵，艾薇儿觉得熟悉，简直就像少年时代的她。
　　“不去憎恨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不去憎恨他，就会质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千里变得激动，他瞪着一双幽兰色的眸子，几乎要烧出火来。
　　“我的心魔，是初的生父，蔷薇蓝；初的心魔，是我；你的心魔是李士，而李士的心魔是玖兰家。像循环报应，我们都憎恨着给予自己生命和力量的‘本源’……”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千里萌捉住被叫，颇为失礼的打断艾薇儿，整个人都在一副崩溃的紧绷边缘。莉磨担忧的覆上他的手，让他不要太激动了，却被千里拍开。
　　“你也好，雨薇也好，都是一副奇怪的样子！明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我们很熟，是为了我好的模样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你们这种上位者而言，你们给予的偏好，我就一定要感激涕零的全部收下吗？不要！我讨厌这种感觉！也讨厌你，讨厌雨薇，讨厌李士，我恨他！”
　　蹭得坐直，指着大门。千里幽兰的眼眸忽明忽暗，酝酿了急风暴雨。
　　“请你出去，如果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奇怪的话，那么请你出去！这些是我跟李士的事，于你，于雨薇，都没有关系！所以，请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垂眸，艾薇儿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相反，这样的千里她很熟悉。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她都非常熟悉。冷静的疯狂着，或者说是冷漠的疯狂。
　　“憎恨是个很好的东西，作为强烈的感情，它几乎能作为支持一个人活下去的原动力！……如果不憎恨就无法原谅自己，总觉得不去做点什么，就会崩溃，会坏掉！”
　　“住口！我不想听你说话！”义正言辞的，千里看上去有些真生气了。
　　“……呵，你可以想象吗？一个人，一直一直徘徊在噩梦的迷宫，像个浮游灵，彷徨又恐惧的漂泊着，没有归依、没有依靠，只能靠唯一支撑自我的强大恨意，才不止把自己迷失在时间的漩涡……比爱还要强烈，如同死亡般令人肃然起敬！
　　“但是，有一天醒来，你突然发觉自己只是在噩梦中徘徊，一梦千年！这千万年的执着和憎恨，都是可悲的自欺欺人，一切的恨，一切的怨，支持自己走过千万年孤寂的原动力，居然是你自己将噩梦的出口全部封死！……那种感觉，既悲哀又庆幸……支葵君，结束，是轮回的起点！……如果不能放弃过去，挑破溃烂的脓包，让毒脓流出来，你的伤，就永远都好不了！正视之后，才是改变！否则，就永远只是迷路！
　　“有时候造成灾难性后果的理由，往往简单的可笑。只因为，我们都太孤独。”
　　站起来，艾薇儿要离开了。正如支葵千里所言，他们并不熟，艾薇儿今天会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些原本打算藏到死亡来临的话，只是因为初。
　　她想为初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无足轻重的琐事。
　　“……我有一个问题，”千里突然变得犹豫，看得出他自己很别扭。
　　“你对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李士，……还是雨薇？”为了李士，千里觉得理由太牵强。但要是为了雨薇呢？……千里沉默了。
　　要他对冒出来的“父亲”李士产生亲切感，实话很难。但也谈不上恨，因为没关系。不止他，整个血族对亲族的观念都很淡薄，反而像玖兰家那么深的牵绊纠葛，才是全血族的特例。
　　对于支葵家，对于他母亲，千里的感情异常稀薄。
　　没有得到过爱，自然无所谓恨。
　　但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支葵还没冷血到无动于衷。
　　李士从未当自己是儿子，千里也从未当他是父亲。他一直以为他父亲早死了。直到舅舅告诉他，他的出生是李士大人失败的实验品，他只是被丢弃的废品。
　　后来李士丢了自己的身体，他又被捡回来，当作容器养大。
　　他没有资格拒绝，因为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李士存在的！
　　千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
　　直到认识了莉磨——
　　“你该更加爱自己一点，这样才能变得有存在感，而不是一个幽灵。”
　　第一次见面，完全是幽灵与天使对话的感觉。
　　打着小阳伞，莉磨朝蹲在墙角下，抱着双膝坐了不知是两天还是三天的他伸出手。后来，他才知道，莉磨是远矢家的千金。
　　“呐~千里跟我一起进入黑主学院吧！听说那里有玖兰家的纯血之君，似乎挺有趣的样子，这里太无聊了，我们也进去吧！”
　　瞪着幽蓝色的大眼愣了几秒，他才说无所谓，他去哪儿都行。
　　至于什么时候去做了模特，实话，千里自己也不大记得，只记得是被发飙的莉磨强拉去的。然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算是半职业的了。
　　直到有一天——
　　“美丽，坚强，桀骜不驯……多么完美的女性形象呀~”
　　一个笑嘻嘻的少年，如此直白的仰慕着那个驳了玖兰枢面子的女猎人。千里思忖了下他的话，点头附和，他觉得雨薇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嗯，没错。很适合当妈妈……”
　　他说完话，气氛就变得很奇怪，直到雨薇一脸兴奋的抓起他的手，“我就知道千里你最能理解我了~”除了莉磨，他是第二个这么自然的叫出他名字的家伙。
　　“……嗯，我能理解。……嗯？”后衣领被人拎起，千里水平的视线开始倾斜上升六十度，入目的景象从人变成了天空。
　　他有被莉磨拖着走了。
　　“千里，以后禁止你跟雨薇接触。”莉磨似乎不喜欢雨薇。
　　伤脑筋，千里其实还是挺喜欢雨薇的，事实证明他们在一起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莉磨说的没错，他其实是喜欢雨薇的，但他讨厌被人欺骗和利用。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他们的玩偶，而不是活生生的。
　　他厌倦了物品似的生活，如他母亲那般，他想要活的自由自在。每天开心的跟莉磨吃巧克力棒，每天开心的去摄影棚当无脊椎软骨动物，然后直到有一天不可抗拒是死亡到来。
　　但就是这么卑微的愿望，也有人要破坏。
　　“不可能，你存在的全部价值就是为了成为我的‘容器’……”陌生的男人从血池里突然坐起来，赤裸的身子朝他伸出手，千里要去躲却连动都动不了。
　　“你是反抗不了我！无论是作为贵族还是“儿子”，千里，你都反抗不了我！”
　　舅舅跪在一边，千里这才明白眼前这个野兽般狰狞着双眼的异色眸男人，就是舅舅口中他的父亲和主人，玖兰家真正的家主，玖兰李士。
　　庞大的压力压得他灵魂都在喘息，他抗拒不了李士！
　　一阵昏厥，他已被挤入意识最深层，偶尔能听到一些风声。
　　李士，居然也会去喜欢的别人……他和雨薇都崇拜的女猎人是雨薇的母亲！……雨薇的本名其实是蔷薇初……血族的本源，三大家族……雨薇不但是三大家族的后裔，还是该隐的转世……
　　在元老院地牢的时候，李士会一次次代替他忍受比死还痛苦的折磨，是因为被雨薇拜托，或者说是威胁了。
　　雨薇，喜欢他……
　　“闭嘴！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被初拆了的！”
　　虚弱的不得了，李士还是强压下他的意识，自己浮到表层去承受极致的痛苦。
　　“元老院真是疯子集中营！无法想象我当初还会跟他们混在一起！呸！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弱智，初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就叫脑残！”
　　即便李士不停的替他挡，千里本身的意识还是在急剧消磨。虽然很不情愿，千里还是要承认，李士无论精神还是意志力，都比他强太多。这消耗灵魂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元老院终于从黑主学院把李士的□□偷出来李士被强制送回自己的身体。却因一条让元老院上下激动的消息，彻底爆发。
　　“你就躲在这里，不要试图从里面出来！你在，只能拖我后退！”
　　他被搁在一个大黑棺里，李士身上有很重的血味，他从地下实验室出来，千里亲眼见到他吃掉了所有纯血，唯独留下已经成残破人偶的绯樱闲。他一路吃了所有他们看到的人，为了补充体力，活下去，让元老院下地狱！
　　“这是我的生存方式，你否定也好厌恶也罢，但不要妨碍到我！否则我照样吃掉你！哪怕会因此得罪了蔷薇初，最先保存自己的生命，才是我们血族的本能！”
　　李士曾对他这么说，坚毅的侧脸，下巴绷得很紧，异色的眸子警戒非常。也只有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战士，才能有这么凌厉的气势，坦然面对一切的不利。
　　千里没忘记，他第一次见到李士，他正躺在血槽里，连肉身都没有的卑微活着，依靠元老院的支持，在血槽子里躺了十几年，只为了修复破碎的身体。
　　母亲死在李士面前，千里知道，她是自愿的。
　　千里是没有资格向李士报仇的，但他受不了心事被赤裸裸的揭穿，哪怕他明知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女士，是一位多么伟大坚毅的女性！她曾直面了最惨烈的地狱，在一无所有的痛苦中，坚强的行走着。
　　雨薇说的没错，他的母亲是全世界最值得骄傲和敬重的女性。
　　但他还是跟这位女士说了很过分的话，因为他害怕被人看穿。像没穿衣服，站在很多人面前，那样子，让千里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物品。
　　莉磨不要他了，不去恨李士，千里就找不到他该存在的意义。
　　他，到底是什么，以后又该做什么去？
　　全部空白。

　　有时候造成灾难性后果的理由，往往简单的可笑。
　　只因为，我们都太孤独。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中，从过去走出来的艾薇儿，就意味着故事要讲完了哦~~~~
大家不要大意的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