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贺岁番外：一眼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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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一月的天气，于中低维度半岛上的黑主学院依然一片生机，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圣十字剑事件之后，艾薇儿迎来了一段平静冷清的时间。即崇敬又是惧怕，E等级女王的名号掀开厚重的帷幕，已然从幕后走上台前，走上血族历史的舞台。
在黑主学院的这段日子，她算是过得相当平静。
傍晚，夕阳染血之后，一把遮阳伞，一杯香茗，艾薇儿背靠在满院蔷薇前，肆意飞扬她的思绪。
“你的习惯怎么都没变过？”身后突然多出个声音，她明明是一个人的。
猛然回头，今时今日还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艾薇儿身后，简直不可能！
墨兰的发丝，墨兰的双眸，一张柔和俊逸和美艳的脸，出现在她身侧。正是初的那张脸，只是换了个瞳色，换掉一身温和的气质，便像另一个人。而他，也确实是另一个人。也不是他肖像初，初才是他的翻版。俊美青年的身份，呼之欲出，只是艾薇儿不愿意，也不敢再提及他的名字，噩梦般的字眼。
蔷薇蓝……她一生的噩梦。
跳开几米远，艾薇儿没半分迟疑唤出两柄圣十字剑，将剑柄相连俨然幻化作长枪握在手中。一句话也没有，直接朝蔷薇蓝人砍去，招招狠洌显然仇深四海不共戴天。蓝扬眉一笑，轻轻松松便躲过艾薇儿的全部攻击。他一身华服，上身是开襟的银白色衬衫，十足贵族派头。袖口领口大片修饰，格外华丽又简约。墨兰长裤显得双腿笔直而且修长，脚尖踩在艾薇儿的剑上，笑嘻嘻的看她。
“这么久没见，你的脾气见长不少嘛~”
冷哼一声，在艾薇儿眼里，就是最恶心的蟑螂也比蔷薇蓝可爱。
“你现在的力量，也就是我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啧，都不知道你这些年干了什么，还是这么弱！”习惯不屑的说辞，蔷薇蓝的自负和高人一等表露无疑。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善意也能用讽刺将本来的意思讲的面目全非。
艾薇儿彻底怒了，双手横握圣十字剑，单臂太高一端凌空一挥漂亮的半弧斩击划破黄昏的暧昧，蔷薇蓝的残影一闪，虚晃闪过长腿一抬踹飞了艾薇儿的武器，抛物线的落入水池，只差扑通一声。
瞪大眼睛，艾薇儿不置信的瞪着凭空出现的一双手，将圣十字剑握入掌心。
“诶咻！”一双圣十字剑轻易被拆分了，还原放在掌心，分别将项链和手镯给艾薇儿上。温柔的化不开的微笑，宠溺又怜爱，蓝西艾尔的温柔从来都只给了一个人。艾薇儿捂嘴，满眼满眼的惊喜。
蔷薇蓝哼了一声，艾薇儿也不理他，看着凭空出现的青年，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中，只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银色碎发，带了点高贵的淡紫色，大海般蔚蓝的一双眼眸，仿佛写入灵魂的温柔优雅。他总是那么温柔的微笑，包容艾薇儿的一切，甚至最后还是为她而死……
“蓝西艾尔……”名字如同一把钥匙，将艾薇儿不成言语的话化作一个拥抱。蓝西艾尔张开手臂，艾薇儿没有迟疑的扑入他怀里，诉说重逢的欣喜。
“哼！”更大一声冷哼，蔷薇蓝别过脸去欣赏天边美丽的火烧云，他以行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一顾，当然在场没人会理会他大少爷的少爷脾气。
“蓝大人，您这样子是不行的。”抚额，另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叹息，赤枝司夜站在蔷薇蓝身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
“啰嗦！”蔷薇蓝大吼回去，十八岁的他已经跟司夜差不多高。白皙的脸颊飞出一抹可疑的红，柔和了几分逼人贵气，展现不常见的美艳，很是惊人。
三万年前他十八岁，三万年后他依然是十八岁。跟艾薇儿永远十三岁一样，他也永远十八岁，他的时间也停在三万年前，他被艾薇儿所杀的那个黄昏。
“艾薇儿。”司夜站在蔷薇蓝身侧，朝艾薇儿颔首，嘴角边是永远化不开的一抹微笑。隔着段距离，猩红眼眸中的距离，确是永远。
“司夜，你也来了。”叹息，艾薇儿已经不再惊讶。蔷薇蓝出现了，蓝西艾尔出现了，那么司夜再出现，艾薇儿也觉得没什么好惊奇的，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死去三万年之后再出现。
“这？！……”从主屋跑出来二人，初和赤枝泓惊愕的看着这三人，他们担心的都发生了。
“哥哥！”泓走到司夜面前，没了往日的沉稳他只显得手足无措。
“是泓呀……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用于泓的反常，司夜永远是那么高深莫测，他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泓的头，垂眉含笑。
“……是初吧。”他转过头，朝初说。同样是微笑，却似乎多了几分慈祥，让他显得稍微人性化了点。
“司夜叔叔。”敛容正姿，初恭恭敬敬地对司夜鞠下一躬。跟泓一样，他对这位一身黑的叔叔，永远保留了三分敬意，七分忌惮。但对司夜身侧的蔷薇蓝，初彻底视而不见。宛若双生的二人，只有瞳色的不同，一眼初便明白他是谁，却视若无睹。相反是蔷薇蓝，他倒像是受了很大惊吓，盯着初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一副见鬼的模样，用那么美丽的脸做出来，很是怪异。
“是蓝西艾尔叔叔吧。”初乖巧的走到蓝西艾尔，朝这位儒雅的青年鞠躬。不需要多余言语，蓝西艾尔冰雪聪明，仅凭两张过分肖像的脸便知道初的身份。他就是当时艾薇儿肚子里的孩子，蔷薇蓝的孩子。
蓝西艾尔颔首，淡淡的微笑，从容而优雅，像一抹初春温和的风。初也极聪明，说完这些话便悄然退场，在艾薇儿看不到他的角落里安静地凝视自己的母亲。
这位传说中的猎人，是最合格的绅士，而这样的殊荣他也只有给了艾薇儿。蔷薇初都是沾艾薇儿的光，只因为他是艾薇儿的孩子。
进入夜间寮客厅的大门，顿觉气氛的不同以往，感觉很热闹。一堆夜族围着玖兰一家，热切却不敢太靠近的激动与敬畏。唯有李士格格不入的处在一家四口之外，不阴不阳的盯着团圆美满的一家人。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优姬扑在美丽女子的怀中，激动地流下兴奋的眼泪。长卷发，精致的五官，纯血的脉动，玖兰家上一代三人，居然又齐全了。
已死去的玖兰遥和玖兰树里，也跟三万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三人，莫名其妙的复活了。
枢冷静地看着遥和树里，以及在树里怀里的优姬。当艾薇儿一行人进入一楼大厅时，他也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但下一秒，全部夜族都发现了几人。
“蔷薇蓝？……你果然也出现了。”枢叹息，用足够全部人听到的音量。
肃然起敬，前些日子他们有回去恶补过夜族历史，尤其是圣战之前的历史。蔷薇蓝，肃然起敬的名字，存在于传说之前的返祖纯血，神话中的人物。但看清他的容貌，无不惊愕，他几乎跟雨薇初一模一样。而另一位当事人，不言不语，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习惯了被人盯着看，蔷薇蓝刚在艾薇儿那儿受得气可算找着发泄地儿了。他扬着下巴，轻蔑的打量着玖兰枢，用鼻子出气。
“你谁呀？”
玖兰枢好脾气，不跟他计较。可枢身边的几只就不依了，也不管蔷薇蓝是谁，上前就要给点颜色看看。蓝轻蔑的一扬手，几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作一滩滩细沙。大厅热络的气氛立刻冷清下来，无数双眼睛盯着蓝看，他却依然故我。
这不是梦！梦没有那么真实！几个人是真的复活了！
“几万年了，你还是那么嚣张……或许当初，我该给你更深刻的教训，而不是仅仅一条胳膊的代价！”枢冷冷的说，蓝想起他是谁了。收起前刻还抖落的华丽尾羽，蓝似笑非笑的看着枢，冰冷美丽的墨兰眼眸中满是斗意。
玖兰家始祖，唯一一个让他受伤的人。
蔷薇蓝习惯性滤过艾薇儿杀他的那次，艾薇儿是不同的，他三万年前就知道了。
血族两位先贤视线胶着，观望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树里张嘴要叫艾薇儿，却被遥拉住手臂，遥朝她摇摇头，树里咬住下唇最终眼睁睁错失唯一也是最后跟艾薇儿道歉和说明事实真相的机会。
“母亲大人？”优姬疑惑的轻唤母亲，树里回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充满涩然和歉意后悔的微笑，遥从身后搂住树里的肩膀，夫妻二人目送艾薇儿跟银紫发色的俊逸男子相携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再解释也无法挽回的错误，又何必浪费弥足珍贵的时间？
“蓝大人。”司夜拍蔷薇蓝的肩膀，示意他艾薇儿已经跟蓝西艾尔离开了，顺便使个眼色让初和泓跟上去。果然，蔷薇蓝不再纠缠，收拢了斗气。
“交给你了，司。”说完也上了二楼，留下司夜独自面对一干麻烦。
“玖兰家的始祖。”朝玖兰枢鞠下一躬，司夜的礼仪向来至臻完美。
“‘鬼血’司夜？”夜色般的执事，蔷薇蓝的执事，他只想到一个人。最强的混血，赤枝家的长子司夜，谜般的男人，甚至比蔷薇蓝还深不可测。
颔首，司夜默认了玖兰枢的话。
“我家主人跟您的过往纠葛可否一笔勾销？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无法在这种小事上多做纠葛。”司夜态度很恭敬，出口的言语却比蔷薇蓝还狂傲。
“难道不是复活？”枢捕捉到关键词，回首望遥和树里，后者歉意的摇头。
“不是复活，只有一天的光阴，所以更要珍惜。”司夜一指封唇，神色暧昧朦胧，似含烟笼月。“况且，你只是恢复了玖兰始祖的记忆，而非全部力量。”
一语道破天机，枢是玖兰始祖却也不是，转世觉醒的肉身无法承载全部的力量。虽说是玖兰最醇厚的纯血，比起始祖本来的肉身确尚不足几万分之一。
枢不语，默认了司夜的话。司夜再朝枢鞠下一躬，跟玖兰二位纯血道别，便也上了二楼。如夜般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压抑在所有人心中的沉重才终于远去。
“天！这种程度还不是纯血？！”谁嚷嚷一句，比起压迫力，看似低调沉默的司夜其实是所有人中最为深沉不可测的一个，不同于蔷薇蓝纯粹力量的张牙舞爪，他给人的感觉是如黑夜般深沉绝望的压抑。
“蓝……还会回来吗？”
一改方才轻松的话语，艾薇儿突然问出了他们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不可能是复活，复活死去的人便是蔷薇蓝也做不到，何况是已经死了三万年之久的人。
拢住微笑，蓝西艾尔抚摸艾薇儿光洁的脸颊，目光中有太多深沉的情愫，艾薇儿不敢去读懂，他也不希望她懂，索性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薇儿……我只有一天时间。”
怀中的女孩儿僵住了身体，蓝西艾尔一遍一遍抚顺她的背脊，让她放松身体。
“只有一天？”失神的喃语，艾薇儿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岁之前的天真。蓝西艾尔眸色更柔，几乎能掐出水来，一片深情完全望不到边际。
“准确说只有12个小时。”背靠门，蔷薇蓝望着窗外的夜景，瓮声瓮气，“那个舞袖罗（咳咳，恶搞而已）跟上帝和撒旦争取来的时间，只有12个小时，不包括途中的消耗。”也就是说，远不足12个小时。
艾薇儿看了他一眼，又再看看蓝西艾尔，蓝西艾尔抚摸她的脸颊，鼓励道：“去吧……”他在微笑，心中却在滴血。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到别人怀中，这种事谁做也不会开心，他爱不起，虽然蔷薇蓝也爱不起，但有些话他们还是要说，不得不说。所以蓝西艾尔将宝贵的时间让给蔷薇蓝，不是为他，而是为了艾薇儿，相信赤枝司夜也是一样的想法。
眼神一闪，正巧跟夜色的执事四目相交，皆会心一笑。
屋外阳台上，曾经共同孕育了一个生命的二人，相处的模式比陌生人还不如。他们是仇人，虽然只有艾薇儿单方面这么觉得，她恨蔷薇蓝入心入骨，一恨就是三万年，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
尴尬，在他们之间蔓延。而比尴尬更尖锐的敌意，反而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收敛了利爪，蜷缩在了角落。
“那个……那个孩子是……”想破脑壳，蔷薇蓝唯一想到的话题就是彼此间最深沉的禁忌。蔷薇初，强暴下的产物，也是导致蔷薇蓝死亡的原因。
“是你的孩子。”艾薇儿冷淡的接口，茫然的脸像带了张面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深褐大眼满是冷冰冰的杀意和无尽深沉的恨。
蓝失了言语能力，仅是出神的看着艾薇儿冰冷的大眼。像是第一次发觉她尖锐的恨般，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有些慌乱而不解，还有一丝恐惧，很新奇的体验。最终，艾薇儿别过脸去，一抹释然和淡淡的遗憾。果然，她跟蔷薇蓝到死都是敌人，只是能是敌人。便是他们都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沉默中，度过了多少时间，谁也没去仔细算过。艾薇儿一直看着深沉的天际，直到黑暗中孕育出一缕亮光，慢慢稀释着黑暗，一缕缕金色破茧而出。
蔷薇蓝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一夜，眼都不曾眨一下。那么专注而痴迷，艾薇儿对他的意义，早已说不清楚，他爱她吗？……爱？还是不爱？死在她手上的一刻，蓝没有去反抗，也没有去挣扎，那一瞬间他不想伤害艾薇儿的心确是真切的。
那么，他是爱着艾薇儿的吧……想通了一切，蓝觉得如释重负，也觉得凄凉绝望。天空透下的一缕缕金色穿过他的身体，看看了自己的四肢正在急速消失。
他的时间到了。
如果他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们的结局便不会是这样；如果他不那么任性，或许艾薇儿也不会活得那么苦；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不任性不自负不狂傲他便不是蔷薇蓝了！
走上前去，蔷薇蓝毫不犹豫的从后面抱住艾薇儿。身体沙化的更严重，他已经呈现半透明状了。下巴抵在艾薇儿肩窝，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味道。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吸血欲望的靠近，以往他只有在要吸她的血时才会抱住她。当然，还有那疯狂的一晚……
身体僵硬如石，艾薇儿没想到蔷薇蓝会这么做，她震惊的忘记了反抗，就这么任他抱在怀里，一丝反抗都没有。身体的温度从契合处传来，是久违的温暖……
“……艾薇儿。”他说，湿热的气息打在她面颊上，一片战栗。
“对不起，还有……”温暖化作一点点荧光，随着阳光的升起，飞散入空气中，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扣住护栏，艾薇儿的全副重量都压上去，她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紧咬下唇，艾薇儿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最后消失在耳畔的三个字。
‘我爱你……’
无力和绝望压在胸口，无法呼吸。回过身来，从透明玻璃上反射出一个脆弱的女人，脆弱的眼，脆弱的脸，脆弱的不堪一击。
而窗户另一侧，是正在消失在阳光中的蓝西艾尔，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坐姿，依然温和的朝她微笑，蔚蓝如海的眼中，有着她眷恋而悔恨一生的情愫。来不及一一解读，已经化作蓝色的荧光，再一次从她眼前消失。
惶恐扫向司夜，他墨色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淡薄，千万只荧光飞点从中涌出。艾薇儿一阵心慌，朝司夜奔去，后者却摇头制止。猩红的眼，浑浊的微笑一如艾薇儿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一丝未变却又像已经全然不同。
“……我们回来只是看看你。”他这么说，艾薇儿的眼泪终是再忍不住，扑簌落下。晨光中一个个断线的珍珠落在地上，又碎得一丝不剩。
“要试着遗忘，然后学会让自己幸福。”赤枝司夜永远是赤枝司夜，他永远能最理智的给出最正确的选择，今次也不例外。一丝血液从嘴角涌出，艾薇儿咬破了下唇。
“那么，永别了……”司夜朝她鞠下一躬，终于暧昧朦胧的笑不再，那永远站在彼端冷静观望的视线不再，终于，一切都彻底消失了。
咬烂嘴唇，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倔强固执的让人心碎，又从心底敬佩。
初无法上前，泓也没立场，他不是他哥哥，他不是赤枝司夜。这时，另一个身影擦肩而过，从他们身旁走过去，走到艾薇儿身侧，没有迟疑伸手将她揽入怀。
“你可以在我怀里哭泣，等天亮后，你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吸血女王。”
眼泪再度落下，呜咽的哭声轻轻细细的，如同猫儿般，全部隐没在玖兰李士的怀中。阳光终于升起，打在相拥的两个吸血鬼身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那一刻，他不再是玖兰李士，她也不再是E等级女王艾薇儿，他们就如同两个普通的人类，在天亮之际紧紧拥抱住彼此。
刹那即永恒。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贺岁番外：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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