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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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儿再恢复意识，是冻醒在冰冷的石板上。仅穿着丝质睡衣，青石地板的寒意侵袭她单薄的身子，畏缩的缩回手脚，艾薇儿大半个身子都被冻僵了。周围是一片冰冷黑暗，没一丝光亮，艾薇儿却能在黑暗中辩物。很大的一间屋子，望不到尽头都黑暗中有很多人，睁着一双双血红的眸子对她品头论足。
“看，那个就是原为人类的低等级……”
“真的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物种……唔，是叫做Level E吧？”
好奇有之，但更多都则是鄙视和……嫉妒。
“太肮脏了……这样的东西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蔷薇大人都城堡！”
“听说蓝大人很中意她的血！……特地让夜执事将她安置在此！身为低等级居然还可以将血液献给蔷薇蓝大人……我等纯血贵族又将置身何处？”
“最可恶的还是，她还拒绝了蓝大人……不可饶恕，这么卑微的种族居然敢拒绝蓝大人！能将血液献给那位大人是最至高无上都荣耀！卑劣的Level E居然将我们贵族的荣幸和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哼！所以说，真不愧是杂种！……我倒要看看你的血能有多美味！”
“不要，熏！夜执事特别吩咐过，她的血只有蓝大人能动！”
“什么夜执事？不过是个混有人类血的杂种……”
“嘘！这话绝对不要再说第二次了！”
类似的谈话数不尽，艾薇儿很怕，但比怕更让她手足无措的是他们口中描述的这个世界。艾薇儿捂住耳朵将头埋在两腿之间，无奈每句冷言冷语依然往她耳朵里钻。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世界，是一个她全然陌生的世界，吸血鬼的世界。
突然被告知从人类变成非人，突然知道自己成了别人都生日礼物，突然知道不要说她的生命只存在于她都血液中……突然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件货品，一份保质期很长的食品，据说很美味都食物……
就在这种惶恐和满耳尖酸的讨论中，艾薇儿度过了她来到吸血鬼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她抱着自己啜泣一整夜，她用了一夜的时间缅怀自己的不幸，和埋葬可怜的天真，在天边翻出鱼肚白时找回声音，已经嘶哑却是她自己的声音。而围着她叽叽喳喳讨论一整夜的人也已经消失，天已大亮，夜行动物都回去睡觉去了。
悄悄抹干眼泪，艾薇儿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
不会被怜惜的眼泪，只能证明自己的软弱和可悲，艾薇儿用手背抹掉眼泪。这里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蓝西艾尔，没有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同情她，可怜她，会因为她的泪水放过她。哭泣，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唯一的作用只会暴露内心的软弱，引来更的欺凌辱没。她，已经失去可以安心哭泣的怀抱了。
艾薇儿来自于那个快节奏又独立的二十一世纪，即使是女孩子长大之后也成离开父母，在竞争残酷的世界打拼。她也可以，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如果别人都能活下去，为什么她不可以！
颤巍巍扶墙才能站起，艾薇儿也的确是自己站了起来。手脚还很无力，内心还很恐惧茫然，但现实已经压在了她面前，她不得不提早成熟。
压下苦笑，她崩溃过，知道不过是自我逃避的怯懦。有蓝西艾尔在，他会宠她，会维护她，心知她不过是紧抓着最后一根浮木不松手。她肆意疯过，也因为她的任性伤害了别人，只因为蓝西艾尔会心疼她，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因为知道有人会替她的任性寻好借口。
甩甩头，凌乱的亚麻色长发变得更加蓬松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残酷的环境摆在她面前，她的表现也没让人失望。无法想象的坚韧，支持着她瘦小的身体，甚至连颓废的时间都没有。人生不是游戏，在这样步步小心都可能丧命的环境中，她输不起！
贝齿在下唇咬出深深的牙印，苍白的不可思议，也坚强的不可思议。
阳光一缕缕落下，打在冶艳的蔷薇花海中，如同泛出蓝色波浪都大海。走廊下飞速移动的二人，快得让人以为他们只是冉冉升起旭日中的一缕闪光。
“……只有玖兰家和附属家族先行离开，其他各家家主都表示愿意在城堡内过夜，已经安排好了各位大人……”善后人员跟赤枝司夜报告，后者则低低垂着眉眼，说不出是在聆听还是在走神。长眉细目的，勾着一抹习惯都戏谑，似笑非笑。
他突然停下来，挥手制止了扰人的声音，在看到对面花厅口勉强站立的少女时，猩红的眼闪过一丝兴趣。
双眼因哭了一整夜肿的厉害，女孩儿靠在墙上，攀附着墙壁办趴半靠。丝质睡衣沾满污血和泥沙，姿态很狼狈却也很坚定，甚至是固执倔拗。神色倔强，眉宇间还有一丝恐惧和不安，却已没了昨夜的不知所措。她紧抿嘴唇没有喊痛也没有再哭泣，深褐色大眼写满倔强和隐忍，以及一丝丝不合时宜的清明。
很有趣，不是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司夜几乎无法将她跟昨夜歇斯底里尖叫的贺礼女孩儿联系起来。仅仅一夜过去，便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现状，比起贵族家的小姐们，更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真不愧是蓝家调教出的，即使她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村姑。真的是，成长了很多呢！托着下巴，司夜猩红的眼闪烁出名为兴致的光。
司夜不否认，他对贺礼女孩产生了一丁点的兴趣。
放慢了脚步，司夜走到女孩面前，脚下一个踉跄扑倒正巧落在他的脚下。女孩儿呆呆得抬头，与居高临下俯视的司夜四目相交。
“黑……黑执事？……赛巴斯钦？”脱口而出，艾薇儿彻底懵了。
司夜被她叫得楞了一下，随即笑开，很薄的嘴唇勾得弧度更大，猩红眼眸盈着醉人的笑。随行的人结实地打了个冷颤，为艾薇儿找死的举动默哀噤声。
一身黑的执事走在前头，鞋跟敲打青石地板的声音回荡在耳旁，清脆而富有韵律。他身后跟着一个鼻子长到头顶的少年，看艾薇儿的眼神像在看垃圾。艾薇儿跟在最后，深一步浅一步，光脚踩在青石地板上，很冷而且伴随了更为深重的不安。但她还是强压下恐惧，尽可能仰头挺胸的前行着。
“到了。”
黑衣的执事这么说，他停在无尽的走廊中，然后推门其中一扇门，引她进去。怀揣着对未来的惴惴不安，艾薇儿从黑衣执事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本能的体会到一阵冰冷的刺骨。打了个颤，好不容易压下的恐惧，更浓了。
那是一间类似客厅或会客室的房间，很大，装点的很华丽。艾薇儿觉得它有点像蓝夫人的小花厅，她走到一个小花椅边，迟疑着要不要坐上去。冻得通红的脚趾头不安的蜷缩，艾薇儿赤脚站在地板上，孤零零的抱着手臂很是可怜。
“抱歉，请坐。”
端详她一阵，黑衣的执事道了声抱歉，然后走过来，拉出艾薇儿身侧的椅子，示意她坐上去。艾薇儿依言坐上去，心里却越来越狐疑和不知所措。不安的晃了两下脚，白皙的小腿上有着淡淡的伤痕，是昨天蔷薇蓝扔她出去时摔伤的。
椅子很高，足够艾薇儿晃腿的。身边的少年不屑的冷哼一声，嘲笑她的教养礼仪。微微红了脸，艾薇儿忙双腿并拢挺直背脊坐好，掩饰般拉了下睡裙下摆，有点走形的雪纱花边遮住膝盖，叠着双手轻放在大腿上。微微颔首，抬头目不斜视，含蓄而矜持。身上虽还狼狈，却已恢复了淑女的仪态和气质，温婉并且优雅。
司夜颔首，显然贺礼女孩受过相关的礼仪教育。他对她在蓝家的身份更觉得奇特，真的只是用纯血豢养的野兽吗？玩味着笑，司夜想起另一个更为有趣的消息，蓝西艾尔中意的姑娘，不惜毁掉世交红家的婚约而执意要娶的原人类吸血鬼。
早在女孩儿来到蔷薇家后的一小时，女孩的一切资料都出现在他手上了。
“你的名字？”
司夜低声问，他的声音跟人一样透着优雅和深沉，如大提琴般低沉缠绵。艾薇儿楞了一下，随即回答，“艾，艾薇儿。”局促地攥起小拳头，她只觉很大压力，莫名地紧张起来。
司夜温和一笑，“司夜，我的名字。你以后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我夜执事。”
点点头，艾薇儿默念着司夜，将他的名字彻底滚烂于舌尖。
“关于你的身份，我想你该有所了解吧。”
直接切入话题，司夜也没用多少婉转的修饰，仅是淡定而直白的陈述。艾薇儿脖子梗了一下，点头，没多余的话。
“那样最好，既然你有觉悟，我就不多说了。做好你的本分，蔷薇蓝大人喜欢你的血，你存在的价值就是贡献出自己的血液，直到大人厌烦或者你血液枯竭的一天。”厌烦的可能性不高，艾薇儿先被蔷薇蓝咬死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放下交叠的腿，司夜站起来，包裹在黑色西装长裤下的腿笔直而修长。艾薇儿也惊慌着起身，可她的腿远没有椅子腿长，不可避免的颠了一下。
“可是，我……”
司夜的眉头挑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不悦，“艾薇儿小姐，这里是蔷薇家的城堡，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蔷薇蓝大人。包括我，也包括你。我们存在的价值都是为了取悦那位大人，不同的是我用劳动，你用血液，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司夜以为她不知足想要更多，但艾薇儿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样。
“不……我知道，想要在这里活下去，不让自己变得有用是不行的。”她急急辩白，司夜的不悦似乎淡了少许，艾薇儿咽咽口水继续说。
“但我也想用自己都劳动换取在这里生存的价值……我不想被那样，那样吸血……我不想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类。”
垂在身侧的手窝得很紧，艾薇儿最后的坚持，很可笑却是最后仅留的尊严。
“艾薇儿小姐，做血宠就意味着你只是蓝大人一人都物品，虽然会有些危险，但相对的你存在的价值也高。如果是其他工作……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你除了一身特殊的血液外，还有其他特别的功能足以让你在蔷薇家生存下去。而我们，不养闲人。”司夜的话很直接，尤其最后一句，更是近乎残酷的直白。
“……我可以学。”
司夜叹一口气，貌似无奈的抚了下额头。触目一大片冶艳至极的蓝色蔷薇，让他想起还真的有一个女孩儿能干的差事。嘴角弯的弧度更大，身侧少年狠狠打了个寒颤。
“你会养花吗？”他指着窗外一大片骄阳下也妖娆傲慢的蔷薇问。艾薇儿看了蔷薇一眼，显然也被如此蓝的蔷薇花惊住。她都不知道，蔷薇花居然还有蓝色的！并且，如此的美艳至极，那色泽，简直就像那个蔷薇蓝的发色和眸色！
她摇头，司夜这下连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
“就这么说定，这些花以后就你来养。”尾音微扬，明显的连艾薇儿都觉得古怪。刚才还不那么刁难，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讲话了？除非……不禁多望了眼蔷薇花海，它们太蓝也太多，看久了有种害怕的感觉。
“不过，要是死一朵，你就要挨一鞭子做惩罚。明白吗？”
果然在这儿等着她呢！都说她不会养，还将差事下方给她，容不得她说不！默默点头，她既然没有决定的权利，何苦要去做无谓的挣扎！况且她也确实迫切需要一个能留在蔷薇家的理由，艾薇儿无法习惯被吸血，永远也无法习惯。
“夜执事，那安排那个Level E住哪里？”
出了门，司夜身后的少年想起安置的问题他。他提到Level E时，语速飞快，像那个词会脏了他的嘴一样。司夜微微的笑了一下，幽暗的走廊间无数灯盏摇曳不定。司夜举着烛台，默默走在前头，无数昏黄打在他脸上，一片暧昧和朦胧虚幻，他本就修长的身材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就住东边吧。”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是夜族最不喜欢的安寝方位。
“可是，那些纯血和贵族家的小姐也住哪里呀！”
司夜回头看了他一样，少年顿觉入坠冰窖。连呼吸都找不回来了。
“蔷薇家除了主人蔷薇蓝大人，便没有什么纯血和所谓的贵族我跟那只Level E说的话你也同样记住，蔷薇家所有人存在的价值都是为了取悦蓝大人。既然进了蔷薇家，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都只是蔷薇的仆人。”
少年单膝跪地，右手口心脏部位，仰着头虔诚的望司夜。
“我明白了，夜执事大人！”
司夜意味不明的笑笑，就举着烛台消失在无尽的走廊里，独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让人瞻仰。
赤枝司夜，明明是赤枝家的长子，混血却强大的让纯血也不得不仰望，有名的“鬼血”。他放弃了家族，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姓氏，给蔷薇蓝做执事，甘心沦为仆人。他全身都是谜，正如他总是一身的黑衣，如夜色般将一切隐去，连本身也跟黑夜融为一体，他的全部都是一个谜，神秘而不可窥视。
怕是只有蔷薇蓝大人才真正了解他吧！
纯血出身的少年第一次认服了一个混血，赤枝司夜，鬼血夜执事。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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