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飞行》青光眼大侠

64、第四十九章（二）

　　谭进如约来到了弗里曼会所，出入这类场所大多都是出于工作的需要。

　　包厢里，已经坐了大半桌子人。

　　“谭总，你可算来了。”

　　“飞机晚点，让大伙儿等久了。”

　　“老规矩，迟到的人，自罚三杯。”

　　谭进爽快地拿起酒杯：“好。”这两年他性格中的棱角似乎已经完全被磨平了。

　　酒过三巡，话题也彻底聊开了。

　　“听说了吗？万源的老吴被边控了。”万源主要做商业地产的，跟新越的业务有较多的重叠，前两年，万源地产在商业地产圈子里也算是带头老大哥般的存在。

　　“哦？”谭进之前对此有所耳闻，但这时却故作惊讶。

　　“老吴在W国U城投资的那个超级项目出问题了，就是海洋太空城的项目，早先准备投进去五百个亿，但是后来项目费用严重超标，拖到后来八百个亿下去了项目还没收工。去年信贷收紧据说老吴资金周转不开，银行那边一屁股债，上边怕老吴跑路，直接实施边控了。”说话的是荣禾地产的继承人孟佳星。

　　万源的市值虽然有四千多亿，可是地产行业，现金流一旦出现问题，但凡政策发生变化，一朝塌楼也是常见的事，在座的都深谙这个道理，便也没有人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下去。

　　“我听说新越前阵子在X城的项目出了点岔子？”说话的是太平城建的总经理方洪明，这人之前跟谭进就有些不对付，这时候这么说就颇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了。

　　谭进笑了笑，抿了口杯中的酒：“方总见笑了，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我可是听说闹出了人命，不知道贵司是不是需要负刑事责任？”

　　“方总这是不相信我说的？我可是听说太平城建最近公布的财报涉嫌财务造假，方总有这闲工夫关心新越的事，我很高兴，但是目前来看太平出的事怕是更值得方总操心吧。”

　　“那只是做空机构和财经媒体的污蔑，这都有人信？外面盛传太平资金链紧张完全都是没来由的臆测和诋毁！”方洪明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人人都说太平城建提了个傻子当总经理，谭进心想，这句话倒是半点都没毛病。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可别忘了咱们今天要商量的事。”这时有人生怕吵大了影响到正题，便主动当了和事佬。

　　“对啊对啊，咱们今天在这里主要就是商量上头刚下的那条政策的，现在也该言归正传了。”

　　谭进走出弗里曼会所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他之所以没让小高跟来就是知道这个饭局以及饭后的活动一时半刻结束不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助理也不是铁打的。

　　会所的服务倒是很到位，代驾不需要自己叫。

　　谭进坐在车后，车窗开着，微凉的夜风灌进来，本来被酒醺上的几分醉意似乎一下子就被拂去了。

　　谭进觉得可能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觉得司机的背影莫名的有点熟悉……他回想了一下，上车前他将车钥匙给的会所的工作人员，倒是一直没有留意司机长什么样，再加上刚才脑子也有些不清醒，就更加顾不上开车的是什么人。谭进对自己说，以后可得在这方面加强点警惕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谭进特意控制了自己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帮朋友做单活儿。”路循的回答倒是很平静，看来他刚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后面坐着的是谭进。

　　“你一直……都在S城？”谭进心里其实有一连串儿的问题想要问路循，但是最终问出来的却是这么个不痛不痒的。

　　“前两年在B城，最近因为工作需要，会在S城待一阵儿。”

　　“你和顾云峰……在一起了？”

　　回答谭进的是一阵沉默，但在谭进看来这就算是默认了。

　　“这样也很好，和自己曾经暗恋过的人在一起……还真是很……美好。”美好两个字，谭进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上次的那位，真的是女朋友？”

　　“是啊，怎么，你不相信？我和她打算再过两个月就扯证了。现在好了，我们都找到了各自要找的人，电视剧都不带这么圆满的。”谭进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今晚的酒还是喝的太多了。

　　“当年的事，对不起。”路循说。

　　空气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不想听这个。”你不配，丢下我的人凭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我道歉，谭进负气地想。

　　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路循将钥匙给谭进的时候，两人指尖轻触，触碰的一刹那谭进迅速收回了手，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愤怒，失望，不甘，伤心，虽然之前就猜到了路循可能跟顾云峰在一起了，可是这回得到了当事人的默认，那种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

　　可是，怎么想却还是，不甘心呀……

　　胃部的抽痛感越来越厉害，顺带着带起一股恶心的感觉，谭进赶紧跑到垃圾桶边开始吐起来。

　　一双手轻轻地拍上了谭进的后背，没有言语，路循还没有离开。

　　谭进吐完了喊出来的第一句话：“路循，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路循没有理会他，给他递出一张纸巾和一瓶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些胃药。”

　　“你给我滚！”

　　说完这句话，眼前的人影果然转身离开了。

　　谭进拿起路循留下的水漱了下口，却感觉有一滴温热的东西从眼尾滚了下来。

　　他没有在地下停车场停留太久，他觉得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也许这一切都会不存在了，什么难过，什么痛苦，什么爱情，去他妈的！

　　恍恍惚惚地回到住处，刚脱下上衣，门铃便响了。这都三更半夜了，谭进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找自己。

　　从猫眼看出去的时候，谭进愣住了。

　　居然是路循！

　　他回想刚刚路循说要去给他买胃药，但是他记得自己对他说的是滚，而且路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址。

　　然而来不及细想，他的手已经比大脑抢先一步打开了门。

　　路循的目光在谭进光裸的上身打量了一下，谭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已经把上衣脱掉了。

　　路循没有第一时间把手里的药递给谭进，而是问：“里面有人？”

　　谭进迟疑了一下才说：“是啊，我女朋友在里面，所以就不留你在这儿坐了。”

　　路循的目光黯了黯，把手中的药袋递给谭进：“等下先把药吃了，我走了。”

　　等到路循走了，谭进本以为会有报复的快感，然而心里却更加空得厉害。

　　也许自己不该骗路循说屋里有人？

　　可是让他进来又有什么意义，他早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想着这些，谭进吞下了路循给他买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