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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没有硝烟的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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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已经渐渐的渗出一缕缕的白光,洒在辽阔而无际的原野上,王莹一夜无眠,到得早上,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怎么也闭不上眼睛,一旁的李瓶儿早已支持不住,趴在床角睡的正沉。睡梦中还露初一丝笑容。
王莹看着她苦笑一下,然后自己披上衣服,走出了大营。
王莹住的是主帐,此刻刚刚走出营帐,忽然间一阵恍惚,忽然想起在几天之前,自己和裴行俭同住一帐,而只是短短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局面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真是始料未及之至!
一旁的士兵见王莹出来,都跪下行礼,根本不敢拿眼看王莹,王莹挥了挥手,说了句平身,忽然听得一旁的副帐中,传来隐隐的争吵之声。
王莹听得出那是王文度的声音,便准备抬脚进去,刚走到营门口,却见里面出来一个人,王莹心思恍惚,竟撞到他身上,抬头一看,原来是裴行俭。
王莹昨夜里想了他一夜,心中早已信誓旦旦让自己忘记他,此刻一见,却仍是心头一酸,侧过身子,快步入了大帐。
王文度,程咬金,苏烈都在帐中,见王莹进来,都依次行礼完毕,王文度才道:“娘娘怎得这么早就起来了?连日征战,劳累无比,还是要多休息的好~!”
王莹心中冷笑一声,对王文度摆出的这幅样子厌恶至极,道:“我刚刚在外,听见众位在此争吵,却不知到底为了何故?”
王文度道:“只是一些问题起了点小分歧,不劳娘娘费心!”
却听得苏烈说道:“既然娘娘在此,不如让娘娘跟着参详参详!”
程咬金看向苏烈,面色犹豫,道:“这……”
苏烈说道:“娘娘虽是女子,但是智谋诡计,不下于男子,说与她知道,又有何妨?娘娘,你说这突厥兵已经被击退,我们是该按部就班的往前慢慢行进啊,还是该陈胜追击,活捉阿史那贺鲁?”
王莹微笑道:“自然是应该‘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王文度道:“敌军虽退,我死伤也不少,现在应巩固阵地,加强防卫工作,等敌军来犯再歼,才是万全之策。何况,还有其它要事……”
苏烈打断王文度的话,转身向程咬金道:“圣上下令讨敌,现在反倒惧攻自守,如何立功?你是大将军,不应该受别人左右。”
王文度喝道:“既然程将军才是主帅,当然应该由他自己定夺!何须你来左右?”
苏烈怒目相向,道:“似你这等畏缩不前延误军机之辈,应当立刻囚禁,以免霍乱军心!”
王文度道:“苏将军,皇后娘娘在此,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是反了不成?”
苏烈长笑道:“刚刚娘娘也说了,宜将胜勇追穷寇!女流之辈的见识,都要比你高明上许多!真不明白,你是如何混上副将这个职位的!”
王文度气的脸色发白,指着苏烈,道:“你!你!”
苏烈不去理他,转身向程咬金请命。
程咬金撵着胡须,沉吟半晌,忽然道:“王大人说的有些道理,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苏将军不用再争了,就按王大人说的办!”
苏烈长叹一声,跺脚出去了,程咬金也找了个借口走了,只剩下王莹同王文度二人。
王莹首先发话,问道:“大哥,为何你不同意苏烈的意见?”
王文度冷笑一声道:“还不是为了你!军中精兵都出去了,拿什么同突厥人打?”
王莹奇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西边……”
王文度截断她的话,道:“刚刚是刚刚,他们要护送你回长安!”
王莹听了这话,愣在当地,片刻之后,猛然摇头道:“不!我不回去!”
王文度苦笑道:“不回去?你是想让我们王家几百条人命都跟了你去上断头台?路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等会就出发!你在前线立功得胜的消息,我已经写在奏折之上,递交给了皇上!”
王莹冷笑道:“你以为皇上会放过我?”
王文度怒道:“那你还想怎样?你要是好好的呆在宫中,此刻恐怕早已怀了龙种了!你倒好,偷偷的跑出来,还……还跟那个什么裴行俭……你让我怎么办?啊?能保住命,我看你都要天天烧香拜佛,多谢菩萨保佑了!”
王莹见王文度发怒,心中也不恼恨,道:“大哥,你知道吗?皇上现在最宠爱的,是武昭仪!我这次若回去,如果不能得宠,改变情形,没命,整个王家受牵连,是迟早的事!”
王文度见王莹忽然说起这个,双手一摊,道:“那你说,怎么办?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还不是都怪你?难道怪我了?”
王莹道:“所以不必回去,等我立了更大的功,成为我大唐国的不二功臣,他就算不宠爱我,亦不敢将我怎么样!”
王文度见王莹如此说,呸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说的好听,我看,你是想留在军中,多看那小子两眼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赶快跟我回去!你要是不想害死他,最后以后就是碰了面,也装作不认识!”
王莹冷笑一声,道:“大哥,你当真要逼我回去?”
王文度道:“妹妹啊,你别糊涂了好不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到死,都要留在长安,留在后宫的!”
王莹惨然一笑,不再说话,转身走出帐外,却看见李瓶儿正站在帐外,等着自己。
王莹抬起眼,看着远处的裴行俭,他同苏烈正在说些什么,隔得太远,看的不甚清楚,只是见他突然间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这边。
王莹连忙收了眼神,拉着李瓶儿,急急的逃回自己的主帐中。
王莹来到帐中,只见早有华服女装乘上,王莹望向李瓶儿,道:“我不想穿这个,去还给王大人!”
李瓶儿面露踌躇之色,说道:“这套衣服,是程将军送来的……”
王莹一愣,怪道程咬金同意王文度的观点,原来如此。
便道:“那就将它收起来好了!”
李瓶儿答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将衣服细细包好,堆在其它的包裹之上,道:“我觉得还是公子这身打扮好看!”
王莹一笑,看着床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李瓶儿看见王莹面色不善,不敢开口,王莹叹了口气,抽出挂在帐中的一把铁剑,铁剑锋利无比,剑身厚重,剑面光滑,在剑的影子中,王莹忽然瞥到自己的模样,一脸的神色憔悴,原本微微有些圆润的下巴已经变得削尖,面色依旧白皙,只是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又乌黑发亮,两道眉毛将近一年未曾修理,露初它们本来的面目,直入鬓角。
王莹叹了口气,闭上眼,手中握着长剑,泪珠滚滚而下。
李瓶儿在一旁看了这个阵势,慌了手脚,连忙扑通一声跪在王莹面前,道:“公子心中的苦处,瓶儿都知道,公子你一定要挺住,不要做傻事啊!”
王莹睁开眼睛,拿手抚摸这剑身,忽的想起裴行俭的那把剑,自己和他在山洞之中,用他的剑,将两块大石头从中砍破,那时的自己,真是欢心无比呢!
听见李瓶儿问,便随口说道:“什么傻事?”
李瓶儿喏喏得道:“公子,人活一次不容易,可千万别,别想不开……”
说道后来,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王莹听见李瓶儿这样说,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寻短见,你说的对,人活一次不容易,尤其,尤其是我这一次!就是老天让我死时,我也不会从命,怎么会自己就先结果了自己?走吧!我们准备准备,返回长安!”
话音刚落,却忽然听见外面的掌声和笑声,抬眼看时,确实王文度拍着手笑着走了进来,道:“妹妹,你终于想开了!也不枉费哥哥我的一番苦心!”
王莹寒下脸来,道:“大哥,若不是你,我以后的日子不知多逍遥快活!就算我回了宫,也不代表,我不会恨你!”
王文度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一家人,说什么话……来,车驾已经准备好了,派了500精兵护送妹妹,平安抵达长安!瓶儿,去把酒拿来,让我给娘娘践行!”
李瓶儿答应了一声,递上就来,斟满两个杯子,王文度拿起一杯,道:“来,我祝娘娘一路顺风,早日回朝!”
说毕,一干而尽,看着王莹。
王莹冷笑一声,并不喝酒,转身出去。
帐外的裴行俭依旧站在原处,和苏烈在说话,王莹看着裴行俭的背影,心中暗叹一口气,向车撵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希望此刻裴行俭能够回头,若是他回过头来,自己便能见到他的样貌。深深的看了两眼,又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缓缓上了车撵,在上车的刹那,又忍不住看向裴行俭,只见裴行俭正在远远的看着自己,只目光一触,便急忙的转向别处,王莹心下稍慰,将这最后一面,牢牢的记在心头。
王莹还在半路上的时候,关于王莹的传说,已经在长安城中四处蔓延开来。
李治坐在朝堂之上,头痛欲裂,听着下面众臣的争吵,心头烦躁不已。
长孙无忌正和褚遂良吵得面红耳赤,这两个平时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老东西,此刻却各执己见,不肯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