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井如是》昭垣

35、Chapter 34

　　比赛散场，场馆门口人影稀疏，只剩我们和深泽在等大巴。后来，隔壁的深泽车先来了，诸星远远地和我招了招手，上了车。
　　我们的车也来了，所有队员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上车，我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我一直看着神奈川晴朗的天空。
　　排在倒数第二个的赤井已经跨上了大巴的楼梯，我望向赤井，“我想回去看看。”
　　赤井站在楼梯上回过身子，看向我，与我对视了两秒，说，“你去吧，那我们先回去了。”
　　于是我去了湘北。
　　走在路上，我的膝盖就开始作痛，步伐也慢了下来。终于一瘸一拐走到了学校的路口，隔着马路，湘北的教学楼上挂着巨幅的海报吸引了我的目光。
　　是篮球队获得县冠军和全国第四名的胜利横幅，整个篮球队都印在上面——果然……捐了不少钱。
　　海报的中间是流川，身边站着红头发的樱木和宫城。在他们的身体上还印上了“神奈川的骄傲～日本篮球的明日新星！”的大标题。
　　他们——现在是全国闻名的搭档。神奈川是他们称霸的地方。
　　他们终于走到这里，走到我无法再伴随的高度。
　　王者……湘北。

　　来的不是时候。放假了，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偶尔从枝头飞起，枝叶窸窣。
　　我来到设有展览的走廊拐角。居中悬挂的湘北今年获得县大赛冠军抱着奖杯的庆祝照和奖状。旁边一点是是那年我们打败山王的集体照和去年县大赛的我们领奖的照片和奖状。
　　可能很快，就要被他们今年全国第四名的照片所代替了吧。
　　展示栏的另一边是球员的照片，有我、赤木、木暮作为退役的校友，在最上面。靠下一点，是流川、樱木，宫城的照片，作为现役的队员。
　　我抬眼找到我的个人介绍。写了我打的位置是得分后卫，擅长投三分，和山王一战投了8个三分。中间十分醒目地空了一段。是打算留着写我走上歪路的两年吗？
　　我走到流川的照片下面，是那张他获得县大赛MVP的照片，一脸“不是我还能是谁”的冷淡表情。
　　他的个人介绍写着——流川枫。二年三班。能力出众，入选了日本国青队，是备受瞩目的篮球新星。
　　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一定会去美国的。只是不知道这一天来的时候这么猝不及防。
　　仙道那个人，平时看着一脸无害，但凡有一点可乘之机，他都是不会放弃的。
　　什么可以接受没有流川的生活，嘴上讲得轻飘飘，搞不好早就知道，还让我自己猜去。
　　我望着墙上照片里他的脸，却觉得那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流川。
　　你在那个没有我的世界跑得太快。
　　虽然不甘心，但我已经追不上了。
　　也许，这辈子羁绊至此而终。
　　也许，连记忆也会褪色，曾经炽热的心会渐渐冷却。
　　只留下，旧时相片，那年夏天。

　　中午的阳光季格外强烈，我顶着烈日慢慢地走到了体育馆，拉开体育馆的大门。
　　校园里极度安静，显得铁门被拉开的回响过于强烈，连整座体育馆都跟着震动着。
　　空空荡荡的体育馆，被擦的锃亮而反光的地板，阳光高高地落进来，连篮板都在反光。
　　他也不在这里。
　　当我再次回到这个体育馆，我想起的竟然是时隔多年，我带着人来砸体育馆的那一天。
　　那一天有人头破血流，有人鼻青脸肿，有人泪流满面。
　　曾经在这个体育馆的拳脚相加，心高气傲，那些曾经在众人目光下逃无可逃的斑驳心事，早已随着那些旧时光远去，消于无形。
　　到如今如此安静。
　　我回过头，一直望着阳光照进来的大门。
　　看了很久。
　　没有人会出现在那里。
　　阳光从两侧高耸的巨大窗户落进来，洒满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体育馆。我仰起头，合上眼睛，感觉到阳光落在我的脸上。
　　其实我已经离那些过去很远。只是我长久地把目光停留在那片已然回不去的风景，对其的沉溺令我难以前行。
　　尽管我不断地凝视着那里，但是他们已不在那里。
　　只剩我不愿放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