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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5 ...

  •   又坐上镰仓回湘北的火车。外面下起雨,听得见车窗外雨声潺潺,玻璃上洇起淡白的水汽。
      田冈话真多。
      扯着宫城絮絮叨叨,宫城不理他。转而扯着彩子说,被宫城瞪走。然后他转头看着我,我连忙睡着了。
      “小三啊~”
      谁理他。我低着头窝在车窗边睡。
      耳边是火车压过铁轨的声音,还有哗哗的雨声,心上一片空茫的杂音。
      本来就想趁着隔日没有比赛,今天来找他。
      如此正好。
      我微微眯开眼睛,雨碎在车窗上,模糊一片。
      坐在我对面,宫城跟彩子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眼睛就便粉心了。我看在眼里,忍不住无声地偷笑。
      田冈特别寂寞地玩着一个玩具球。
      那是刚刚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田冈摸着头上被我揍的包说,“我这算工伤吗?”然后望着宫城。
      宫城二话不说,掏出一枚百元硬币,塞进旁边的玩具机转了个玩具球出来,塞在田冈手里,“工伤补贴。”
      田冈把手里的玩具球转得嘎吱嘎吱响,然后说,“三井学长,别装了。我看见你偷笑了。”
      我大言不惭:“我刚醒~”
      田冈接着哀怨地说,“良田,彩子,你们今天见死不救啊~”
      宫城闲闲地应,“凭三井学长的水平,揍死你还有难度。”
      被人诬陷打架烂是我人生最大耻辱,比四课不及格还耻辱的耻辱。我彻底睁开眼,“我也就点把你们宫城学长揍到住院的水准。”
      宫城瘪嘴,“你那时带了六七个人你不也住院了吗?”
      我瞪住他,你还敢提你还敢提你还敢提!
      宫城也回瞪我,被彩子敲头,“少说一句你会死啊!”
      我。赢。了。
      于是转过头看着窗外笑。
      一路风雨潇潇,火车轨声辚辚。
      驶向家的方向。

      出了火车站,往湘北走,心开始狂跳。走到半路,雨势突然变大,尽管带了伞,但风雨狂飘,好像跟人有仇似的。几个人被我的步速拖着疾走,彩子一边喘气,不停地说,“三井学长,别走那么快”,其实是我根本停不下脚步。
      风风雨雨都往脸上刮,明明是下午两点,天色却极暗,整个世界都洇在滂沱大雨中,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但是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体育馆。隔着马路,就看见体育馆的灯光自凄风苦雨中透出来,温暖得像港口的灯塔。
      好久不见。
      走到校门,步伐却慢了下来。还是走到体育馆门口,浑身湿淋淋地滴着水,一手拎着伞,一手去摸那扇久违的体育馆大门。手指扣在门上的把手,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拉。
      这一失神的瞬间,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体育馆的灯光一下打在我眼睛上,眼前被晃得一片花白。
      眼睛缓了一下,适应了光线。门内那人微微睁了眼睛,刹那间一片空白的眼底,清晰地映入我的视线。
      “学长……”
      心上豁然开朗,一刹那仿佛也被那灯光照亮,“流川。”
      他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睛,“嗯”了一声。
      两人面对面站在体育馆的门口。面前是灯光,背后是暴雨,这一刻被这安静并喧嚷拉得很长。
      这沉默被彩子如逢大赦的声音打断,“终于回来了!”
      流川侧了身子,微微一让,我们进了门去。我擦过他的身边,从他的视线中切过。然后一眼看见自己那面炎之男的旗子和流川命的相偕并肩,古怪的搞笑滑稽,却有些异样的温暖漫上来,忍不住咧开嘴笑。
      只是……还多了一面——“仓木命”——你个第三者。
      体育馆内的所有人都停下训练,望过来。
      因为上次回来过,大家都还记得我,纷纷杂杂的“学长”“学长”响起。
      我对着人群笑了笑,环视了一眼,一眼看见我的14号球衣,然后顺着球衣上去,望住那个姓仓木的第三者的脸。
      之后我们几个先到安西教练跟前,规规矩矩鞠了躬,问了好。宫城彩子先走开,我却在安西教练面前停住脚步,“安西教练。”
      “呵呵……三井君啊,回来了。”
      一瞬间,回忆如千军万马迎面奔来,轰然作响。
      四年前的初中联合决赛,偌大的球场,满是喧闹,满是绝望,我跪在地板上,那个老人将球递到我面前,连同那“不要放弃”的信念。
      一年前的体育馆,我带人将体育馆里打得遍地伤残,一片狼藉。那个老人突然出现在体育馆的门口。那两年中,不是没有见过他在校园中走过的身影,却每次都背过身去,假装没有看见。只是没有想过会见到他,没有想过他会将我认出,在这种情形下,以这样一种身份。
      我至今记得他的目光看入我的眼睛的那瞬间。那些曾经被我拒绝面对的过往,拒绝相信的种种都在这个老人的目光中被照亮。
      我曾经近乎偏执地坚持了两年的骄傲和自欺欺人,在曝于那目光的瞬间就一败涂地。
      去年对翔阳的比赛。他起了身站在球场边,直视被木暮架着回来的我,“三井,有你在真好。”那一刻,觉得长久以来的辛苦全部值得,因为那些全部都映在这个老人的眼里。即使再苦都可以忍受,死在球场上都可以。
      我注视着安西教练,他的目光如旧,忍不住眼眶发烫,对着教练一笑,“嗯,我回来了,教练。”
      我想说的其实是我从未离开过。
      “呵呵呵,呵呵呵……”安西教练背着手,慢慢走到一边。
      我望着教练的背影,一切仿佛一如当初。
      一个东西突然扑到我头上,阴影大片大片地罩在眼前。我一时没从情绪里缓过来,怔了半晌,很慢地把那条毛巾从头上拉下来,回过头。
      那人站在那里,依旧好像只由黑白两色构成。他什么都不说,垂着眼看我。
      我很想说,你这幅德行很像我欠了你钱,你扔条毛巾给我洗。
      想归想,其实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我拿着毛巾擦了擦潮湿的头发,觉得手感有异,于是拿到眼前看了看,“adidas”一下跳进眼里。
      熟悉的大小,熟悉的logo和logo的位置。我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条头巾居然落在这里。
      我彻底转过身来,对着他扬起眉,微微一笑,“多谢。”我很想上去拍一下他比我高了微许的肩膀,脸皮厚点地喊一声,“流川。好久不见啦。臭小子,还是尊敬学长的嘛。”
      还来不及那么做,我的视线中他的面容变得柔和。心情瞬间一片空茫无声,而后可耻地温柔了起来。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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