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井如是》昭垣

10、Chapter 9

　　好像又是我引起的血案……
　　我目瞪口呆地走回去，望向车主。
　　“我说，那个——你骑自行车为什么会把她撞成那个样子。”
　　“不是啊，我，我……”别结巴呀。
　　“我觉得——应该是番茄酱之类的东西打翻了，”清水手一撑坐起来，从包里拿出纸巾擦脸，满脸红色在夜里难以辨驳，看上去像血一般，“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走回去。”
　　“我去买个头盔给你好了？”清水我再次确定你是个大倒楣鬼。
　　“真白痴。”有求于我时就喊我三井君，看我不爽时，就骂我白痴。
　　“那我走了。”
　　“等一下——你能把你头上的东西给我吗？”我看到清水额上有跳动的青筋——天下奇观。
　　“这个吗？”我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放到她面前。
　　她伸手就要拿，我躲开，“不想借。”
　　清水居然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劈手夺过我的帽子，走到一边，把用纸巾擦过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来，卷起来盘在脑后，然后戴上我的帽子。
　　我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我可怜的帽子……
　　这女人还是这么过分……
　　真想……真想揍你啊……

　　我和清水走在回家的路上。
　　“三井，”她靠近的时候有番茄酱的味道，“他们告诉你了吗？预选赛打完我们要去伊豆。”
　　“去那里干嘛？”
　　“去玩啊。”
　　我忍不住瘪嘴，“有什么好玩的？去集训不好吗？”
　　“总是打篮球，也会觉得单调吧。”清水说，“社团成员一起出去玩也很应该的吧。”
　　“欸？”我微微皱了眉，停下了脚步，“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呢。”
　　清水也没有回答，她又怎么会明白？
　　如果喜欢打篮球的心情是真挚的……又怎么会觉得它单调。
　　“三井……”清水薰在后面轻声道，“你……”
　　“什么？”我回头看到清水埋下去的脸，那么长的刘海之下只能看得清嘴唇。
　　“……是不是不想去？”她还是低着头，喂……黑灯瞎火装贞子啊……
　　“不是啊。”
　　“欸？”
　　“不去恐怕会被群殴吧。”我随口道，无意识咬了咬下唇，齿尖触到凝固的血痂，有些异样的感觉。
　　清水终于把头抬起来，“三井君，”哈，又是敬语，“星期五最后一场比赛，请一定要加油啊！”
　　她清亮的声音伴着微笑，清晰地在我面前。
　　到底还是有地方，不像的。
　　她突然伸出手，抓住我露在口袋外的那截手腕。
　　我第一反应是她的手怎么那么烫，后来觉得应该是我的手太冰了，可是又转念一想，现在是六月份，气温明明不低。
　　“喂，清水——”我缄住口，静了下来。
　　夜色中，清水的眼睛里有水光一闪而过，倏然滑落。

　　“打赢就可以进入联合决赛了。”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赤井站在更衣室的中央对我们说，“我可不想伊豆之行心情不好，。”
　　后半句却刺耳的很。
　　他明明也是最后一年了，却这么满脸不在乎。更多的人，不管打得好还是不好，只是把篮球当作一项普通的社团活动，一项自己还比较喜欢的运动。
　　木暮在那个夏天，说的是，“如果打输了，那就是我们最后一场比赛。”曾经的湘北，每个人都是如此渴望打败对手，称霸全国。
　　会想多打几场比赛，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们必定会胜利，而且一定要胜利。
　　打球不是为了吸引女孩，不是为了玩，不是为了名誉，只是为了比赛。
　　“喂，三井。”感觉到有人拽我，突然惊醒，看见了清水的脸，眉心微微有些拧，“你又走神了。”声音冷冷淡淡的，“白痴，教练已经在布置战术了。”
　　首发的队员全部围在教练周围，认真地盯着教练的战术板，“啊。”我捏了下手心，也往前探下身子，开始认真地听战术。
　　其实已经和我们进行了半场比赛的这支队伍，实力并不算太强，但是因为岸本因伤停赛，队上攻击力大减，所以上半场结束，也只领先对方五分，还是处于胶着状态。
　　绯村教练拿着标着我们球衣号码的磁铁与我们解说防守战术，是区域紧逼联防，去年山王拿来死掐我们的战术，看来教练想在下半场一开场就确定优势。
　　羽崎练得勤，队员基础好，防守没有多余的动作，体力也是够的，可以比较熟练地使用这个战术。
　　中场时间结束，我们往赛场走去，我收拾东西，走的稍晚，清水走过来，“别总让人担心你。”
　　“哈，我又不会哭给你看。”我看着她，挑了挑眉。
　　她一听到我提到那晚回家路上的事，脸拉下来，“哪又怎样？又不是什么可耻的。”
　　“反正不用你担心。你先管好自己吧。”我走出休息室，追上队伍。
　　的确，教练的战术是很有效的，开场八分钟，我们把分差拉到了二十分，然后便把我们换下去，由替补上场。
　　对方已经毫无斗志，在场上丑态百出，任由我们的替补打爆全场，与鱼腩球队无异。我们坐在场边，拿着运动饮料喝，我侧着看过去，连那边的教练都不看场上了。
　　这样便没有斗志了吗？
　　当初我们可是在一度输了二十二分，好不容易追回，又被泽北狂取分领先我们十九分的情况下，将山王扳倒。
　　输球，但不能输人。
　　一旦放弃了，比赛就提前结束了。
　　不放弃，就一直有赢的机会。
　　这场比赛也就没什么看头了。我把饮料放下，直接翻过椅子，往门那里走去。坐在我旁边的赤井先开口问，“你去哪儿？”
　　我继续走，“厕所。”
　　然后赤井大概轻哼了一声，“比赛还有十分结束。”
　　“啊，会准时回来的。”
　　走到外面大厅，看到另一支队伍走进来，是丹东。一列队伍擦肩过去，我回过头望了一会儿，在里面看到御子柴的身影，搞不好会在决赛里碰面呢。
　　外面艳阳高照，我在馆门口逛了一圈，又转回去跑到饮料机前面买饮料，真是无聊啊……
　　我从出货口拿出饮料罐，感觉脚边有些异动，一只黑猫围着我转，抬着头，黄色的眼睛盯着我。
　　我斜睨了它半天，它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也许是它是黑色的缘故。跟赤木一样。
　　噢？想喝吗？我弯下腰，把饮料罐放到它面前，它伸出爪子够了一下，我一下收回来，“不给。”
　　“抢啊，来啊，有点斗志好不好，”我又把饮料放下去，“来，让我看看你的弹跳。”
　　黑猫突然一跃而起，异常凶狠地挥起两只爪子，在饮料瓶上“刷刷”两下，“哇，你挺能抓板的，跟我回队里打球吧，你就负责打小前锋好了。我再帮你染个金发……”
　　啊，我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居然跟猫对话……
　　我左右看了看，“没人要你啊，你跟我回家吧，你想叫什么？”我蹲下去，伸出手指，勾了勾，“清水，岸本，赤井，赤木，”这黑脸的猫一直瞪着我，一副冷冷淡淡的猫表情，“长谷川，藤真，仙道，泽北，”看来它是对这些一般的名字不感兴趣，“天才？大笨蛋？猩猩？猴老大？红毛猴？野猴子？肉丸人？图腾柱？”还没有反应吗？我又想了想，“外星人？中年人？臭狐狸——”
　　它终于喵了一声。喂，你明明是猫……
　　不过你和流川长得还真有点像……
　　我把罐子打开，吸管插进去，“臭狐狸，”我把饮料罐放到地上，搓了搓它头顶的毛，“喝吧，要补充体力。”
　　“三井——”
　　我回过头，赤井站在走廊拐角，神色不同寻常。
　　我“啊”了一声，然后干笑了两声。
　　……忘了……
　　“对不起，我忘了时间。”我站起身子，立刻跑过去，“走吧。”
　　赤井并没有动，他低下头，指着我的脚边，“这个……”
　　我顺着看过去，还是刚才那只黑仔猫。呵，它真的跟着我了，听得懂我的话，不错嘛……还会两国语言……我干脆把它抱起来，放到赤井面前，“她是我老婆，叫臭狐狸。”
　　赤井修长的眼微扬了些许，“它是公的。”
　　我扬起唇角，笑了一下，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