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偏执少年一张好人卡》积玉流光

14、心动23%

　　对视？不要。

　　宁悠悠手指蜷缩，被裙子盖住的双腿，悄悄侧边挪了一些。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宋之珩的眼睛。

　　“悠悠。”他压低声音，然后又伸出自己微凉的手指，碰了碰对方的手背。

　　极度矜持又极度克制。仿佛水中捞月一般，既想靠近月亮，又担心惊扰了湖面，月亮也随之消失不见。

　　小心翼翼。

　　宁悠悠本想再拉开一点距离，听到对方的呼唤，瞬间便坐直身子，不敢动了。

　　手背上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她猛地抬眼，恰好撞进宋之珩的视线里。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只是好像觉得，宋之珩现在眼神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多了几分专注和坚定。

　　……似乎没那么迷离且勾人。

　　宁悠悠暗暗松了口气，天知道她每次看他的眼睛时，都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以及定力。

　　因为杀伤力实在太大。

　　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鬼迷心窍，往事重演了。

　　自作多情这种事，真的再也不要有第二次。

　　“不好意思，走神了。”她赧然道，没说两句话，眼神又开始飘。

　　察觉到对方目光有些躲闪，宋之珩思忖半晌，温言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能不提这件事么。

　　宁悠悠被他这么一问，刚才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又出浮现在脑海中。一时间气血上涌，耳根都红透了。

　　“没什么。”她语气坚定，制止住对方打算继续问下去的趋势，“只是单纯走神，什么都没想，我发誓。”

　　越是解释越是令人想入非非。

　　宋之珩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在回忆吴声刚才究竟是说了些什么，让她这么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浅笑。

　　即便对方什么都没说，宁悠悠还是有一种被人猜中心事的感觉。

　　不能这样下去。

　　“对台词。”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翻剧本的手也有点抖。

　　“嗯。”宋之珩摆手让吴声停下，又回头对她说，“不要低头，看着我念。”

　　宁悠悠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命令自己争气点。

　　别看她每次碰到宋之珩，都会极其的忸怩，巴不得转身就跑。

　　可一旦接受了自己正在对戏，他们都是戏里的角色，所说的话全是台词，她的情绪便稳定了下来。

　　这是第二幕中的一个场景，周朴园与鲁侍萍有三十年未见，虽说是久别重逢，可似乎谁也欢喜不起来。

　　情况虽不同，但她似乎能稍稍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她和宋之珩也是很多年没见过面。

　　后来在学校碰到，她不也是拎起音箱二话不说就朝他脑袋上招呼么。

　　调整好情绪，宁悠悠低头看了看剧本，然后抬头看着宋之珩，开始对台词。

　　……

　　“你的生日，四月十八，每年我总记得，一切都照着你是正式嫁过来的人看……”[1]宋之珩把剧本丢到一边，就这么对着她念。

　　“为的是不忘你。”[1]他顿了顿，在昏暗的灯光下，琥珀色的眼眸亮得出奇。

　　停顿的时间太长，甚至令人怀疑他是不是忘词了。

　　宁悠悠一直等着，可宋之珩就是不往下念，对方不把话说完，这可让她怎么接。

　　两人在这边僵持着。

　　此时，被晾在一旁的吴声憋了半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实在是很难受，忍不住开口道，“我说，选角这事儿我就不提了，但能不能尊重一下原著……”

　　宁悠悠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下意识想道歉。

　　结果被打断——

　　“宋之珩，你现在的眼神，太不对劲了。”吴声一拍大腿站起来，“周朴园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感情的，但那是一种点到为止的感情。”

　　世界上有一种人，平时看着温吞，可一旦涉及到自己所热爱的事物，就特别容易激动。

　　吴声就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有的完美主义的倾向，无法忍受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

　　“如果事先不知道你演的是雷雨这部家庭伦理剧，演的是周朴园这个虚伪阴鸷的封建大家长，我还以为你要放弃家产，拉着她私奔了。”

　　“控制一下感情。”

　　宋之珩此时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宁悠悠偷偷瞄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然而——

　　吴声也没放过她，歇了几分钟，又开始批.斗。

　　“宁悠悠，你也一样。”他真的快被这两人给气死了，“时隔三十年，鲁侍萍见到周朴园是什么心情？什么心情都有，就是没有害羞！”

　　吴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宁悠悠默默低下头。

　　“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脸红了。”

　　“……这儿太闷了，我热。”

　　“少找借口，我胖成这样都不热，你热什么热，害羞就害羞，又不是多丢人的事，还不许人说了。”

　　吴声同学是狠人，激动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喝水，冷静点。”宋之珩从一旁的箱子里拿了瓶矿泉水丢给他，像是故意丢偏一样，正好砸在人家胸口，“她第一次演，没经验。”

　　吴声满脸愁色：“这要上舞台的事儿，又不是咱们私底下玩玩，一句没经验就打发了？”

　　“我会教。”极为平淡的三个字，直接把对方剩下的话全堵了回去。

　　猛灌了几口水，吴声算是冷静了些，“好吧，是我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

　　宁悠悠什么都没说，内心十分想罢演。

　　有些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一刻还批评这个批评那个的吴声，这会儿态度软了下来，“反正还有时间，早发现问题早改正，你们有空多磨合磨合。”

　　宁悠悠特别想说自己没空。

　　可惜宋之珩直接替她答了，“当然。”

　　吴声站了半天也累，慢慢坐下来，抓了把头发，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俩这状态，倒是挺有情感张力。演对情侣什么的倒是挺合适，以后有机会咱再合作啊。”

　　宁悠悠：“……”

　　谁要跟宋之珩演情侣？！

　　她迅速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宋之珩才缓缓开口，回绝掉吴声的提议。

　　“怎么，你们俩演情侣不是很符合。”

　　“这种事不需要演戏。”

　　态度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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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雷雨》——曹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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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宁悠悠（轻松）：我应该是不喜欢你了。
宋之珩（凝重）：……为什么。
宁悠悠（认真）：我现在看你眼睛，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某人默默侧身，过几分钟又转过来，眼神再次回到迷离的状态。
宋之珩（保持微笑）：现在呢？
宁悠悠（突然脸红）：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