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chapter1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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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的上空飘着雪，皇庭中也是难得银装素裹的美景，漂亮得让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忍不住想驻足多看一会儿。
然而这座美丽花园有欣赏资格只有花园主人，很不巧，一个身体孱弱连门都出不了，一个在忙着跑路。
不要说窗边的忍冬花只是缀着白霜，就是原地羽化成小仙女伊蕾雅都未必有心思看它一眼。她身上不伦不类地裹着厚重的长布，隐约还可以看到上面金色蔷薇的暗纹和边缘的流苏，如果老管家在这儿，绝对可以认得出这是什么，然后痛呼有失体统。
洞开窗户的上方空空荡荡，即使是裹着窗帘布，站在窗前的皇太女殿下也穿出了皇家高定的自信，虽然但从料子上来说，这个窗帘布也未必比人家差多少。
身材高挑的少女就是套个麻袋都好看，伊蕾雅毫不客气地一把把窗帘系带扯过来当腰带。绒里细腻又柔软，之前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睡袍的伊蕾雅终于感觉到了几分温暖。
北风呼啸，墙角被捆成螃蟹的侍卫们却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往里面缩了缩，他们身上可没有加厚挡风超强的窗帘，只有一套单衣制服！
伊蕾雅跨上窗台时看到了被推到最前面挡风的侍卫长眉毛上已经挂上了白霜，摸摸感觉有点痛的良心，愧疚道，“放心，马上就关！”
窗页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皇庭没有高塔，皇太女殿下逃离的不过是个二层房间。窗帘很长，被伊蕾雅裹在身上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件酒红色的长袍。伊蕾雅带着从侍卫长那儿拿的配剑在皇庭花园飞快穿梭，飞雪乱人眼，脚下雪地踩上去的松软触感一瞬间和二十几年前的草地重合了。
“九点十五分，A组侍卫队会和C组侍卫队轮换。”
少年声音带着笑，蹲在一丛蔷薇后面轻声和拉着的小女孩说，
“动作要轻，要快。盲点在第三个廊柱，时间只有……”
“七秒。”
气温骤降几乎就是一晚上的事，皇庭里的不少鲜花直接就被冻在了枝头上，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好像只等春风吻醒，但是谁都知道气温再次回暖后她们只会以更快的速度加速腐烂。
漫天雪花，穿着厚甲的侍卫列队交错，伊蕾雅独自一人飞快地从廊间蹿过，躲在了石柱后面。
二十年前的满园春色里，少年拉着女孩翻过了矮墙，女孩太矮，还得靠体弱的少年托举才能过去。
二十年后的严冬，伊蕾雅轻快地翻过，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响。
“接下来的大门是最难的环节，但是哥哥拜托了人，”少年说到这儿笑得比身后的花还要灿烂，微微俯身，“一会儿伊蕾雅记得和爷爷说谢谢。”
“嗯！”
黑色的铁艺宫门在雪地里看上去似乎更加不近人情，佐伊一身冬骑轻甲，早早地等在了门的另一边，看到人跑过来，忍不住松了口气，“伊蕾雅，跳下来，我接住你！”
“伊蕾雅，跳下来，我接住你！”
自家妹妹又娇又软，少年虽然体弱，要接住也不算什么难事。
伊蕾雅跨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的人，几乎有种前尘重现的感觉，眼圈几不可察地一红。
“这门太高。要小心。”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伊蕾雅准备往下跳的脚顿时一僵。她转过头，并不意外，这个声音比起二十年前已经老迈了很多，但是对他们家的忠诚还真是一如既往。
不，或者说对那一个人。
老管家只身站在风雪里，身后没有伊蕾雅和佐伊猜测过的侍卫军，只有手里捧着的一套冬装，
“天冷要记得添衣，殿下。”
不用看都知道是合她现在尺寸的，这让伊蕾雅下意识有些厌恶地皱了下眉，问为什么整个首都星都没有应季冬装皇庭却有显然没意义，
“回去吧，管家爷爷。”
病弱的少年接住一个正在发育期的女孩还需要后退缓冲几步，经常锻炼的女骑士佐伊就要游刃有余得多。佐伊抱着怀里的人转了半圈卸力，放下人站稳，顺便把自己的披风摘下来给人披上，看着门后依然站着的老管家有些摸不准伊蕾雅是什么意思。
“骑士长？”身后骑士提问，佐伊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回了个待命。
“走。”最后是伊蕾雅开口。
“恭送殿下。”
老管家的声音又一次和伊蕾雅记忆里的旧事重合了，她这次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管家，你这一声殿下当年叫的到底是谁？”
皇太子是殿下，皇女是殿下，皇太女也是殿下。
伊蕾雅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展现出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一句话里的怨愤和质疑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佐伊拔剑的手一顿，她身后作为伊蕾雅亲卫的骑士团一时都有些安静。
老管家眼里一瞬间错觉又看到了当年赖在哥哥怀里说谢谢爷爷的小女孩，但很快就醒了过来，良久，低头开口，
“陛下心中认定的殿下，只有您。”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天生爱孩子，但伊蕾雅被希瑞尔珍爱着长大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只是……依旧为自己的哥哥感到不平。
伊蕾雅捂脸疲惫地笑了一声，拉了下佐伊的衣角，“走吧。”
老管家看着被骑士簇拥着离开的皇太女，背影一瞬间居然和她那位无论境地再不堪、也能生生破出一线生机的兄长无比相似。
仿佛又是一个轮回。
活着的人终究以另一种方式再次继承了逝去的人的信念。
星球监狱，
星球监狱监狱长本人的心理现在非常不好，
“说，主控室在哪儿？”
亚尔曼没个样子地蹲在地上，拿匕首背拍了拍面前人的脸。身上的军装虽然因为之前的炮火烂了，但是军靴上的徽章还能表明帝国军人的身份，更何况还有这张现在帝国人尽皆知的脸……
然而帝国第一脸本人一点包袱都没有，比流氓还流氓。
监狱长被拍得一脸崩溃，偏偏嘴又被堵得结结实实，只能唔唔唔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声音。
亚尔曼全当没听到，拍了拍蹲麻的腿，站起了身，“不说啊？洛恒！大刑伺候！”
“好嘞！”洛恒狞笑着从身后摸出了一个让监狱长和狱警都无比有心理阴影的东西——从飞行器上拆下来的电击器。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狱警看到了都努力往旁边蹭，不想要被殃及池鱼，监狱长瞪大了眼睛，还唔唔唔想说什么，就被电击器一摁电得白眼直翻晕了过去。
查理看着亚尔曼和洛恒那边一时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他们这样……没关系吗？”
星球监狱地位特殊，理论上来说应该交给司法部管，实际上却更像一个独立于其他监狱外的独立部门。军部和星球监狱除了偶尔送送通缉犯，一般没什么往来，查理有些担心他们这样会弄得双方关系紧张。毕竟同是帝国人，而且现在又是战时状态，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好解释。
“不用担心，他心里有数。”
席霖还在翻看挂坠，他也是刚刚才发现，母亲留下来的挂坠居然不止是个挂坠，之前一直没发现是因为有个小机关，现在机关被林寒锋打开了，露出了里面被密码锁保护着的存储盘。林寒锋还顺便塞了另一个存储盘进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机关我帮你解了崽，密码还得靠你自己。顺路帮我把这个盘插主机里。”
主机？
密码锁需要的是一串语音密码。席霖刚刚回忆了下父母可能设的，还没有头绪。主机他虽然没搞懂什么意思，但大概可以猜到应该就在星球监狱主控室，再加上林寒锋这个存储盘熟悉的样式，大概有了点想法。
席霖合上挂坠盖，对查理道，
“你就没发现这座监狱一个犯人都没有吗？”
查理一愣，卧槽了一声，
确实，不管是他们实施静默打击，还是亚尔曼洛恒现在实行恐吓的时候，这个监狱都太安静了点。
正常监狱里的犯人如果发现狱警们突然被电晕了会发生什么？
暴乱、越狱……
但是这座监狱现在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里面没有活人一样。
查理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毛骨悚然，他突然发现狱警的人数也不对，
根据帝国编制，狱警和囚犯的比例是一比五。星球监狱的关押人数虽然没对外公布过，但大致可以算得出来，应该在两百人左右，那么狱警加上监狱长等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起码应该有五十几个人。
但是现在被他们捆了的只有十几个人，狱警什么的更是只占了一半。
这不是一个监狱应该有的人员构成。
“整个帝国都被你们瞒在了鼓里，”亚尔曼垂眼看了看角落里虽然穿着厨子的制服，但瘦弱矮小、完全不像个后勤人员、反而更像文职的两个人，“我看过你们每年的物资申请，269人的日常所需，劳烦解释下？”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亚尔曼收起表情的时候浑身喜怒不定的感觉还是很能唬人的，更何况洛恒还特地没把那两个人的嘴堵上，果不其然，对方很快就守不住了，
“我……我说！”
监狱长已经被放倒，几个狱警也被堵了口，闻言，其中的副监狱长当时就瞪了过去。
开口的那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我们不是星球监狱的厨子！”
亚尔曼不意外地挑了下眉，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实在是很风流，
那人却有些惊惧地看了他一眼，结巴了一下，显然是怕他做什么，“这……这也不能怪我！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做这个！”
那人好像不敢面对几人的目光，“……我们在这儿做实验，人体实验。”
席霖嘲讽地笑了下，“素材就是这里的犯人？”
“他们反正本来都要死了！”这句话倒像是激起了那人，激动道，“我们是废废物利用！”
“语气倒是挺坚定的，如果能别吓得结巴了就更好了。”所有人的智能机都被收缴出来丢到了一堆，清一色的简约设计，从形制上看就知道都是帝国统一发放的工作终端，席霖从里面挑出监狱长用的高层专用终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他直接拎起监狱长的一只手解了锁，又掀开眼皮照了下虹膜，略过一堆加密文件就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份人员名单。
不管上面还有几个人好好活着，席霖随便翻了几页在假厨子面前晃了晃，“……如果这几个人到了外面，希望你这一句废物利用也能说得出来。”
假厨子瞬间面无血色，被绑起来的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也有点惊恐，一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仿佛当场给人刷了层粉。
亚尔曼在席霖肩上撑了下，看样子很小声地说，“……宝贝儿，看他们的表情，你好像讲了个鬼故事。”
“一般鬼故事没这个效果吧，那得是猛鬼街。”洛恒也不太懂，他的思维也还没转过来，只是向导变哨兵不至于吧，就算加上之前黑金的超级变种人。
这种仿佛联想到史前食人巨鳄逃逸的表情……
洛恒脸色突然不太好了，“你们做的是什么实验？”
星球监狱加密等级高，席霖翻了一下，除了人员名单，都是机密文件，几个日常功能也都需要执行密码。流程越多越说明危险性高，星球监狱在关押人员上又有明显的趋向性，刨除“犯罪”、“高危”几个可以通过人为操作添加的原因，还有一点。
成功人士，还都是具有一定势力的精英。
势力在老大倒台后自然被瓜分，不用问都知道帝国在里面或明或暗地肯定得利不少，精英的成功一般更是被认为和基因素质挂钩。
刚刚着陆的时候亚尔曼就注意到了，星球监狱的地面建筑不多，269人全在这儿，那得是格子间。
“你们在地下藏了什么？”
假厨师惊惶抬头，
“人造怪物还是特异变种人……”
亚尔曼看着假厨师的表情，推测，“看样子应该是前者了，有多少？”
假厨师白着脸，“这个，不不能……”
长刀直接刺穿了他衣领的布料，
“能！能说！还有76只！”
“只”。
查理脾气最好，听到这个量词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亚尔曼冷眼，“你还没说269人的日常补给。”
“全用完了。”假厨师不知道是想到了地下那些可怕的食量还是什么，咽了口口水，“全用完了……”
一顿能抵人家四张嘴的人造怪物……
亚尔曼叹气，看向了还在翻终端的席霖，
“宝贝儿，好消息就指望你了。”
“指望不上了，迎接坏消息吧。”席霖找到了想要的，把终端一收，“猜猜主控室在哪儿？”
亚尔曼满脸写着“不我不想猜”，
“地下最底层。”席霖一顿，“地图上的监禁区下层，我们要去那儿得先经过牢房。”
首都星，
老管家目送着伊蕾雅一行人走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什么，直到街角一身藏青大衣，携风雪而来的男人一步步走近。
如同出鞘利剑，几乎刺痛眼球。
老管家看到他的瞬间瞳孔骤缩了一瞬，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随即反应过来，躬身做邀请状，“陛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林上将。”
林寒锋轻嗤了一声，“客气了。”
老管家想要上前引路，却被矫健的雄狮侧身挡住了。狮王琥珀色的瞳孔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那种看猎物的眼神，足够让所有惜命的人望而却步。
狮子主人的眼神也是轻蔑的，
“我说了不必客气，老布克。”
“我就是来找故人算笔账。”
林寒锋扯下手套，随意甩到地上，枪茧、刀伤还有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烧伤，不管是星盗头子还是帝国上将，都不可能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他抬眸直指庭院中，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看在我们三个人五年塑料友谊的份上，不过分吧，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chapter1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