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御剑士[西幻]》故事贩卖机

9、揍回去

　　“他说你老娘是掮客女王赛斯？”金的声音下意识提高了一个八度，“怪兽小公主是你妹砸？”

　　“嘘……小声点，”布雷德提醒道。

　　金·尼森用庄严而深沉的眼神看着好友，看的布雷德下意识挺直了胸膛，他等着好友对此事的评判，几乎有点紧张……

　　然而金没有评判，没有感慨，没有惊呼，而是一板一眼地伸出手，“你还欠我一枚银币、两枚铁币、一支羽箭、一盘小甜饼、一把匕首、一只袜子……”他的语气变得气急败坏了起来，“啥都别说了！还钱！还债！”

　　布雷德顿时傻眼，“什么？”

　　金眯起了眼睛，痛心疾首道：“你摇身一变成了个公子哥，难道还想赖账不成？”他把手不客气地塞到了布雷德的鼻子底下，几乎戳着了对方的眼睛，“是兄弟就还钱！还钱！公子哥！”

　　布雷德吸了口气，“我昨天吃了你半块巧克力，是不是还得还你？”

　　金义正言辞道：“那还用说！”

　　布雷德忍无可忍，“滚开！”

　　一截铁棍破空而来，金头也没抬地准确截住了它，并不耐烦地抬头，真好迎上克罗米亚大师怒气冲冲的大饼脸。

　　两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顿时蔫了。

　　此时他们站在训练场湿润的泥土上，前方是一堆学徒，正要进行马背队对抗地面队的小型试炼。几个牵着马的年轻小子正在对他们狂打眼色，而大多数同龄学徒则一脸幸灾乐祸。

　　“布雷德和金·尼森，”克罗米亚大师慢吞吞地说，“你们两个小可爱把小脑袋凑在一起想干什么呢？为对方编辫子么？”

　　他们至少还知道脸红。

　　“很好，姑娘们，本来你们这次属于马背队，”克罗米亚冷笑一声，“但你们还是脚踏实地地站在地上好。”

　　牵马匹的小子看了他们一眼便牵着马匹离开了。抽到马背队的幸运儿们一个个起身上马，从他们眼前掠过，扬起的沙尘糊了他们一脸。

　　金皱起眉头，“你不该呆在地上，洛克大师不在，没人能管拜德曼了，他就等着这个呢。”

　　布雷德微微一笑，拉上兜帽，“那可不好说，说不定我也在等他呢。”

　　***

　　和洛克大师不同，克里米亚大师口味有点重，喜欢把小型试炼搞得血肉模糊，每当他当值，木剑、钝枪都被没收，他们得抄真家伙上。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参加试炼的马背队都会悄悄放水，地面队则积极摸鱼——两拨人心照不宣，愣是把铁血铮铮的武斗竞赛搞成大型村里人做体操的现场。

　　但也有认真的好孩子。比如瑞雯，那姑娘骑在全速奔驰的马上，红色的发尾划过空气，如同流星。她用剑没开锋的那面左劈右砍，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如同收割麦穗，留下一堆惨叫连连的小伙子。

　　她奔向了布雷德，长剑高悬，布雷德跃起，兔子般地跳到了攻击范围外。

　　瑞雯涨红了脸，“我没想要攻击你！布雷德！”她尖叫道，“快点走！”她的长剑指着一个方向。

　　是拜德曼。

　　拜德曼骑在马上，却比其他骑手高出一个头，他的一只手正轻柔地抚摸着马匹的鬃毛，如同抚摸女人的脊背。

　　他是个奇异的家伙——对人非常不友好，但对动物却很有耐心。他虽然是个操蛋的混球，却并非对小事耿耿于怀之人，布雷德不明白他为何一直追着自己不放。

　　拜德曼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哥萨克弯刀，那刀非常漂亮，刀身很长，带着S形护手，刀柄上镶嵌的珐琅在清晨的阳光中熠熠发光。

　　他们四目相对。

　　【你死定了。】他用嘴型告诉他。

　　拜德曼伏在马鞍之上，隆起的脊背如同起伏的山峰。一人一马向着地上的学徒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布雷德放松手腕，双手握剑，长剑平端，死死盯着对方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十步……五步……首席御剑士高举弯刀，呈劈砍状，动作疾如黑色闪电，带着摧枯拉朽的冲击力——

　　一瞬间，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是村民曾经丢向他的石头，还是钟表盘上拼出的字母……都不重要了……

　　光线消失，徒留阴影；情感褪去，歌声响起。世界是虚假的，只有手中之剑是真的，只有那欲望是真的——厮杀的欲望，胜利的欲望。

　　一劈……冷光在刀尖跳跃……地上的学徒猛地抬起长剑……

　　长剑和弯刀碰撞在一起，长剑的速度丝毫未减，如同优雅的舞者般引导着弯刀的方向，弯刀脱手而出，扎在地上，反冲力将骑手从高高地马鞍上掀翻，他像铸铁般重重摔到地上。

　　拜德曼就地一滚，翻身跳起，仿佛从马上坠落的人不是他，他拔出身后背的剑，满脸暴戾地盯着布雷德。

　　“你该用长/枪/对付我的，大人。”布雷德平静地说。

　　马蹄声，嘶鸣声，呼喊声，枪戈交击声……

　　长剑在手，年轻的御剑士学徒稳步向前靠近他的对手，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没有对手的身影，似乎他并不存在……

　　学徒首先发出了攻击，手中之剑划出一道冷冽的圆弧，被首席轻松挡下……第二击，他跳跃，借着下坠冲力流畅一劈，再次被挡住。

　　拜德曼展开了反击，他的招式大开大阖，如同脱缰的公牛般来势凶猛，他的力量震得布雷德骨头发麻，但手下的动作丝毫没受影响。

　　【快些……再快些……】

　　年轻的学徒轻盈地跃起，跳到了对手武器的攻击范围外，攻击，跃回，一击一躲如同弹簧般毫无停顿，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般不知疲倦，手中之剑舞地密不透风，编织出一张跳跃的网……而首席接住了学徒来自所有方向的进攻。

　　【更加快……】

　　拜德曼挡开一击，借着冲力迅速后退，“狗娘养的……”学徒疾冲而来，迅猛如扑向肉块的鲨鱼，速度比原来快了几倍。首席下意识接下这一击，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分开，擦身而过，继续向前。

　　拜德曼迅猛转身，恐惧地发现年轻的学徒已如鬼魂般无声无息地逼近，速度比上一击还快，仿佛他的身体没有极限。黑色的瞳孔和蓝色的瞳孔四目相对……最后一击决胜负……

　　拜德曼凭着本能挥出一剑……

　　布雷德身体后仰，看着利剑划破天际的云朵，看着游隼飞过，厅堂的炊烟架起去往天国的阶梯……

　　年轻的学徒举剑相抵，剑身相撞，他的剑如同油脂般顺着对方的剑身下滑，【再快……】他的左手抓住剑柄，如同摘下树上的果实，顺势一扭，剑柄从首席手中滑落。

　　拜德曼踉跄后退……没有完，学徒用手掌轻盈地撑地，头下脚上狠狠一踢，恰似一记重锤般招呼在拜德曼脸上。拜德曼高大的躯体倒在地上，如同倒塌的巨塔，他抽搐了几下，试图站起身，却因为脱力坐倒在自己的腿上……

　　布雷德毫不费力地翻了个跟头，恢复了站立的姿势。

　　宁静……

　　胜者站在那儿，用毫无情感的眼神盯着跪在眼前的对手。

　　“地面队得一分。”布雷德宣布道。

　　拜德曼蜷缩着身体，头发散乱，鼻子被踢断了，正在拼命呼吸，他的剑孤零零地落在主人身边。

　　“我赢了，大人。”布雷德冷冷道，他看了地上的对手一眼就失去了兴趣，握剑转身离去。

　　“站住！”

　　布雷德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

　　拜德曼哈哈大笑起来，“你赢了我，那又如何？最终……你什么都不是！”

　　首席的声音里含着某种癫狂，也许是因为耻辱而失去了理智，“而我……我将要成为尼禄·艾德曼的御剑士！你会怎样？成为某个乡下贵族的狗？最终荒废一生时光？”

　　离去的身影微微一停顿，歪了下头，仿佛无奈般地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停在对手眼前。

　　拜德曼以为对方会报复性地踢他一脚，但他只是蹲了下来，蓝色的瞳孔心平气和地和他对视。

　　“您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啊，大人……”年轻的御剑士叹了口气，语气十足彬彬有礼，“您问过我，我是不是狼群中的鹿，需要有人拍拍头，拉着手才能前进。我想明白了——我不是那种人……”

　　一瞬间，那个容易害羞、话语不多、平易近人的温柔学徒消失了，仿佛一扇门打开，里边还有一张脸，一张冷酷、嘲讽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粗暴地拉扯着拜德曼的头发，贴着他的耳朵，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

　　“你才是这样的人，拜德曼……只有欺负比你弱的人，你才能得到安宁。所以你愿意成为尼禄·艾德曼的狗，因为他很强大？不是么？要是没有他牵着你的小鸡/巴，你寸步难行。”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看着他因为这些话而面色惨白、神情怨毒。

　　“别再烦我，否则断掉的可不只是鼻子了，”他微微一停顿，“大人。”最后那个称呼恭敬而讽刺。

　　学徒丢开了首席，转身就走，再也懒得理会对方的挑衅。他慢慢走回了朋友中。

　　瑞雯首先翻身下马冲向了他。热情洋溢姑娘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成功的让布雷德变回了脸红的害羞男孩。

　　“你太厉害了，”她说，“我早就想看人揍他一顿了，你实现了我的梦想。”

　　休伊若有所思道，“恭喜你，兄弟，你成功进入我‘不能惹的人’名单的前三名。”

　　布雷德将长剑收入背后的剑鞘，“为什么不是第一？”

　　休伊翻了个白眼，“第一留给我未来的老婆。”

　　最实际的是金，“你还欠我一枚银币、两枚铁币、一支羽箭、一盘小甜饼、一把匕首、一只袜子……”他咧嘴一笑，“咱们什么关系啊，对吧，公子哥，不用还了。”他亲昵地捏了捏布雷德的肩膀。

　　布雷德看着好友灿烂的笑脸，问题几乎脱口而出，【我都和盘托出了，黑法师跟你说了什么？金？】

　　“学徒们！还有御剑士们！”

　　笑声戛然而止。

　　是洛克大师，他面容严肃地骑在马上，慢慢向他们踱来。他所到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为他让路，他走到了众人中心，停了下来，视线扫过一张张面孔。

　　“众所周知，皇帝的一位御剑士已定，是拜德曼兄弟，”几个人看向拜德曼的方向，他已经踉跄起身，冷着脸握住了马匹的缰绳，“我有事情宣布——关于尼禄·艾德曼陛下剩下一位御剑士的人选。”

　　洛克大师的话语如同一只隐形的手，悄悄捂住了所有人的嘴。

　　一片寂静。

　　“艾德曼陛下选中了金·尼森——他的第三位御剑士。”洛克大师宣布道。“受封仪式将在明天举行。”

　　布雷德猛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好友，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得偿所愿的欢欣，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