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子是妖怪》红酒菠萝饭

3、顾母

　　苏萝上前一步，再次开口道:“婶是顾清墨顾大哥的娘亲吗？”

　　方景屏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疑惑。这位姑娘是来找清墨的？她可不记得清墨除了和黄家女儿有来往，另外还和哪家姑娘走得近？

　　“我是来报恩的。顾大哥常年帮着雇主走南闯北的送货物，我是他在路上救下的孤女。”

　　方景屏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但想着苏萝是远方来得客人，还是招呼她快坐下。

　　“我倒是从没有听清墨说起过，他还救过这么一个女子。”方景屏嘴上嘀咕，可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个姑娘家这么找到家里来，总不是为了哄她一个眼瞎的妇人开心。

　　“顾大哥是个心善的，大概都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他对我的却是救命之恩，我理应铭记于心。”

　　“姑娘言重了。”方景屏说着客气话。

　　她的儿子她心里清楚，就算经历了诸多变故，骨子里却还是善良。若说他看到什么老弱病残会去帮衬一把，那完全是有可能。方景屏静静的等着苏萝告诉她来龙去脉。

　　“我家乡遭了水患，亲人都遇了难，就我活了下来。粮食颗粒无收又闹起了饥荒，饿殍满地。我才一路往这喧辽城逃了过来。”苏萝说得认真，她知道方景屏看不见，不过她觉得就算是编谎话也要编的煞有介事，自己信了，大概旁人也就信了。

　　最近几年确实也都到处发水患，闹饥荒，这些她都听飞度说过。

　　“路上也讨不到吃食，我一个弱女子，本就饿得奄奄一息，还要防着那些个居心叵测之人。当真以为自己也逃不过一死的时候，是顾大哥救了我。他扔给了我一袋干粮，让我这条命得以存活下来。我辗转打听才知道他常年帮人运货，住在这喧辽城附近。顾婶，我左右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这恩总是要报的，我来给你当牛做马也行，我也盼着能有一个遮风避雨之地。”说到后来，苏萝还动情的拉住了方景屏的手，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飞度老是说它是一个冷情的树妖，可苏萝不觉得。她是分人的，像飞度那样，明明就是一只毛色普通的灰雀，偏要将自己扮做一个花枝招展的美男，就这一点，她就顶看不上。

　　这顾清墨的母亲，她看着就觉得很亲切，能教出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她肯定也是个善良的人。她始终记得当时清秀的小少年为了帮她找一个好地点，拖着她走了很多路。他为了给她刨一个坑，弄得满脸、满身都是泥。最后好不容易将她种下了，那满足的笑容更是苏萝从没见过的灿烂。

　　苏萝都记得。十三年来，她每天都在回忆这一切。她终于开始努力修炼，就盼着能化人形来报他的救命之恩。

　　当时顾清墨将她种好以后，一个温柔的女声远远的喊:“墨儿，墨儿……”

　　顾清墨急急的答应:“娘亲，我在这里。”说着就跑开了，“以后我要是再来拜山神，我还来看你。”他走的时候留了这么一句话。

　　“你这是去哪里弄了一身泥，看你脏的像个小猴子……”声音渐渐远了，苏萝就开始盼望着小少年再来看她，一天天，一年年。

　　一些地方闹旱灾，一些地方又水患，这些方景屏多多少少也听顾清墨说起过。可他有没有救过这么一个姑娘，她不知道。不过人家这么千辛万苦的找过来也委实不容易，她家现在也没什么可图的，一个还算宽敞的院子，一个瞎眼的妇人，怎么也不值当谁花着心思来算计。

　　“姑娘快进屋坐吧，这风尘仆仆的，先进去喝口水。什么做牛做马的，姑娘休要再提，那就是点小恩惠，不值当你这般记挂。来了就是客，我这院子你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方景屏说着就起身拉着苏萝往屋里走。

　　她这眼睛已坏了好些年月，自家的院子摸索着也都走熟悉了。她招呼苏萝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准备给她倒点水喝。拿起水壶才想起，这水是昨夜烧的，早就凉透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真是一口热水都不能让姑娘喝上，真是失礼。”

　　苏萝连说不用客气。顾母果然善良，对着一个陌生人不光一点也没有怀疑，还如此的热情。听了她的遭遇，只怕还生出了不少同情，看来她盘算着先来和她处好关系果然没错。

　　“大娘，大娘，在屋里吗？”

　　门外传来一个俊朗的男声。

　　方景屏听着声音，当是顾清斐给她送午饭来了。她连忙来到门口应声。

　　顾清斐几步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饭菜递给方景屏，就看见了一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女子。他一时竟是出了神，不光是因为女子耀眼的容颜，还因为女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苏萝看着进来的男子，长身玉立，眉清目朗。五官看着和顾清墨有几分相似，年岁当是比顾清墨小些。苏萝看着他，一时没有移开视线。不过她不是因为他样貌生得好而目不能移，而是她认为她的恩人小少年就该长成他这番模样。

　　“清斐，怎么今天是你给我送饭过来？清烟去哪里了？”方景屏摸索着一边去接顾清斐手里的食盒，一边笑着开口问道。

　　顾清斐这才回过神，脸上已是一片滚烫，他慌乱的把食盒放在桌面上。这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女子，到底是唐突了。可那姑娘倒还目光坦荡，眼神清澈的与他对视，不见一丝扭捏。

　　顾清斐收回视线后，再是不敢直视苏萝，只轻声应着方景屏，“清烟和几个姑娘家去城里看时新的花样子，怕是要酉时才会回来。”

　　“顾婶是这个时候都还没有用饭吗？”苏萝在一旁开口问道。她和飞度用过了午膳，这都又走了好一阵子路，来到了顾家，她居然还没用饭？这可早就过了用饭的时辰了。人类不是都很讲究规矩吗？而且飞度还对她说过，人类大多怕冷还受不得饿，脆弱的紧。

　　听到苏萝开口，方景屏才想起还没有给他们相互介绍。“清斐，这是你大哥的朋友。”方景屏没提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只说是朋友。“姑娘，这是清墨的堂弟顾清斐。你看我这个不中用的，和姑娘说了这么一会子闲话，竟是还没想起问姑娘的芳名大名……”

　　“苏萝。”方景屏话还没说完，苏萝就抢先应了。“我是说我叫苏萝。”突然意识到回答得有点生硬，苏萝又放柔声音补充了一句。

　　顾清斐对着苏萝拱手行了一礼，“苏姑娘好。”苏萝也站起身还了一礼，回了句，“顾公子好。”苏萝心里感叹，这人类的规矩、礼仪还不是一看就会？也没什么困难的。飞度之前还满满地担忧，看来是有点小瞧她了。

　　“清斐，可是耽误你看书了？你也将饭菜送过来了，就早些回去看书吧。”方景屏一边将饭菜拿出来，一边吩咐顾清斐早些回去。她知道高秋月要是知道了顾清斐在她这里花耗了时间，肯定免不了一番说教。

　　几样小菜看起来颇为清淡，也不见什么油荤。菜应该是早就做好的，没有一丝热气，竟是已经凉透了。

　　顾清斐看着苏萝盯着饭菜看，也觉得特不好意思。

　　顾清墨出门在外的时候，都是二房做好了饭菜，让顾清烟送过来，可今天顾清烟一大早就出了门。饭菜做好的时候，顾清斐说要给方景屏送过去，可高秋月拦着不许，她冲着顾清斐吼了一嗓子，“你是读书人，是给她送饭的吗？看书去。” 高秋月嫌弃方景屏是个拖累，故意这么慢待。

　　顾清斐作为高秋月的儿子，也很是看不上他娘的做法。可高秋月大半辈子都是这么强势惯了，心里也全是妇道人家的小九九，可不是他说上几句道理就能够改变得，顾清斐也只能趁她不注意才把饭菜送了过来。

　　“大娘，今天来得晚了些，饭菜都有些凉了。要不我帮你热一热？”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碗碟。

　　“别，没关系的。大娘身子好，生冷不忌。你的手是用来看书的，哪能做生火热饭那些粗活？”方景屏连忙拦住顾清斐。

　　“我去吧！”苏萝出了声。她来报恩，当然也就要照料她恩人的母亲。

　　方景屏连忙说使不得，可苏萝将碗碟装进食盒，提在手里就出了门往灶房的方向去了。

　　苏萝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后，顾清斐也向方景屏告辞回去了。时间耽误得太久，他娘肯定又要生出好些埋怨。

　　方景屏一面觉得苏萝才来就让她进灶房很是不妥，一面又觉得她很勤快，乖巧、懂事、有眼力见。她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望着院子，虽说什么也看不见，但突然就像是有了期盼。

　　不过说来还是有点可惜，顾清墨一大早就去帮雇主运货了。这一走怕又是要大半个月，他和苏姑娘竟是没能打上照面。

　　苏萝并没有去灶房，她走过转角处就用灵力让饭菜热了。虽说她没有什么修为，但做点这些小事还是可以。她不是找不到灶房，只是她是一只才将能化人形的妖，哪就会生火热饭了？她需要学得东西还很多，不过她那么聪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能难住她。

　　方景屏没想到苏萝回来的这么快，她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苏姑娘，你用饭了吗？要是不嫌弃，就和我一起吃点吧。我一个眼瞎的妇人，倒真是怠慢姑娘了。”

　　方景屏说话又温和又客气，脸上还总带着清浅的笑意。这样和蔼的人却目不能视，真是让人遗憾。

　　苏萝对方景屏生出好些同情和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