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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生死一线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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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假扮我娘的时候,武侠言情类小说他最喜欢看正邪相恋的书,门派之争、家恨国仇也算得上此范畴。他时常感概,“爱情的极致,也许就在你我要争个生死输赢之上。”
我不解,“如此说来顾惜朝与戚少商、胡斐与苗人凤、西门吹雪与叶倾城、展昭与白玉堂他们之间真的有爱啦?”
他定会赏我一记白眼,“你一定要以耽美同人为例吗?你就不可以举令狐冲与任盈盈,张翠山与殷素素、卓一航与练霓裳这些原著人物为例?”
我受教了,摇着他的手臂甜笑问曰,“娘,你这么爱看此类书,莫非你爱上一位英俊潇洒的正派仙人,害怕自己的媚不可征服他?”
“我是为你担心。你这么小、涉世未深,若爱上一位冷酷无情以正义为先的仙人,这样徘徊正邪的爱,是得不到祝福的。”他抚摸着我的头,手劲十分温柔,“婴宁,假设你陷入爱之边缘,你会如何做?毁灭自己,成全心爱之人?还是活下来承受一辈子的记忆之苦?”
我当时拒绝选择,为何不能有个大团圆的结果?后来有些许见识后才懂得,不是不能大团圆结果,而是喜剧结局占的几率最小,其它的结果怎样都会带点遗憾。
如今想来,小怜的问表面是在问我,实质上是问他自己。他举的所有例子中女方皆属邪魅之派的。
我想,我过去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狐狸精”。
那个我,一定是个让他们又爱又恨不与他们一条道上的妖女。
那个我,法力一定无边,才让他们如此害怕。小怜一直称赞我法力很好的话不过是哄哄我而已。
咒怨让我这三日清醒的时分越来越短,三剑神的对话时常在我耳边细数。他们还在纠结救与不救。即使我变得比以前相对好了许多,但是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是不大相信我。
即将面临死亡,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带着许多未解之谜死去,也不错。至少无需直面过去不堪之事而倍感羞愧痛苦,不知者不罪也。
原来按照我的计划,我是一路准备买官上去,最后以一个新的身份重回朝野。我承认我不忿,我想通过买官的轻易来证明王子服带领下的朝野也不是那么干净。我就是想要毁灭他的明君心愿,为他涂点污点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完美。
我亦曾一度自傲地以为,凭着我的法术,我定可以瞒倒王子服。他定会认认真真地对付我这样一个靠阿谀奉承上位的“权臣”。
我等着与他一决高下已许久了。
但现在,恶蝶辰君已经证明了我的法术不过如是。我甚至有点悲观的觉得,王子服为了衬托我的法术“高强”而一直故意示弱给我看。那些什么天火、什么成形说通通都是骗我的。
还好我没等到自投罗网那日,否则,实质被玩弄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小小神仙优越感,原来是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所堆积起来的。
这都是太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事都只由自己所认定的解读的后果吧。却忘了,自己并非可以控制整个世界进程的万神之神。
我怀疑一切我有的是否都是虚无,突然我感到口中一点苦涩,“娘、娘…”原来是小白的泪。“娘,醒、醒,玩、玩…”小白见我一动也不动,大概吓坏他了吧。
我怎么可以忘了小白呢,他可是我唯一能确定我属于的宝贝啊。我拼命想醒来,擦掉我家小白的眼泪。但我就像封印在一个躯体内,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奇异的是,我还能感受外界。
“怎么办?连小白都不可以激起她的斗志,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忘了欲抱走小白,小白拼命挣扎双手死抓着我的衣服。
无名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问过医仙了,他给了我三个字。”
“哪三个字?”
“没救了。”
“我有法子救。”突然在遥远处传来一苍老的声音。
三兄弟的声音同时响起,“你是谁?”
苍老声音发出“嗬嗬”的声音,我脑海里马上幻想出一位抚须慈祥的老人的形象。“我是来救她的。”
“怎么救?用‘逆天大法’治吗?”无名拦下老人,老人故意制造的脚步声停下了。
老头故作玄虚,“山人自有妙计。”
“不用‘逆天大法’?”小怜用清亮的嗓音问。
“不用‘逆天大法’。”老头肯定地答。
无名恭恭敬敬地问,“那敢问先生,那用什么方法?”
“天机不可泄露,你把她交给我。我定可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婴宁。”
小怜笑了,“我们又不认识你,如何得知你说的孰真孰假?既然能治,为何不能在此地治?”
之后,就是打斗声,还夹带着“我带我女儿、孙子走,又与你们何干了?”的破碎对话。
我很努力地想听完整个过程,但是紧张的弓因为精神压力太大,绷断了。
我又陷进黑暗。
“娘、娘……”耳边再次响起小白的叫声。我下意识地睁开双眼,终于重见光明了。
入眼的是小白胖乎乎拍打我脸的流口水样子,他见我醒来,开心地拍打双手。
接下来我看到的是抱着小白的手,那是只我从没见过的手,因为它有点糙老。我目光搜索双手的主人,一个与我和王子服都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我的生父。
但是我怎样都叫不出那声“爹”,大概是被小怜洗脑的太彻底,还是我亦不曾相信我有爹。爹这个名词对我来说,十分含糊。
“宁儿,终于醒来了?”果然是血浓于水,小白更愿意靠近我爹。
我甜甜地笑了,装傻地很彻底,“你是谁?”我尝试坐起来,但是身体还是很虚,仿佛法术都被抽走了,全身空荡荡的。
爹马上把小白放在一边,扶起了我,“我是你爹。”爹的相貌与我想象一样,头发是银色的,长须亦是银色的,故意显老态。
“爹?我有爹?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爹的笑容有点尴尬,“婴宁,难道你没听你娘讲过我和她的事?”
我摇摇头,“我的记忆被抹了。”
爹一拍自己后脑勺,道,“你看我这个老糊涂,忘了那三崽子把你的记忆封住了的事。可惜你现在咒毒刚解,身体较虚,不能施法解了封印的记忆。”
我堆出明白的笑容,“没关系的,若得知过去比较不开心,我宁愿忘记。”
“婴宁,你怎么也信了三崽子的话?爹还是觉得不可一世的你过得比较快活。”
我不想在此话题纠缠下去,“那恨之死咒是如何破解的?”
小白悄悄爬到我的脚边,再顺势爬进我的怀里,以前都不觉得他重,现在我差点被他压倒。爹一见我的狼狈相,偷笑着把小白带开。
“解咒的方法万万千千、千千万万,只是大多都不大正路,那三崽子一定不屑用之。”
“那用在我身上的是何法?”
爹手一摊,“什么方法都没用。你自己醒来的。”
“何哉?”
“我还没施展我的医术就发现你一早就喝下小白的泪。恨之咒用爱就可解,但必须中咒者至亲的爱才最可靠。可怜那三小崽子连爱与恨是相互化解之法都不懂。”
“那用菊花花妖之物可解否?”
“我的宁儿最是聪明。”爹笑开了,小白也跟着笑开。小白比我与王子服更像爹,“下咒者之怨若要他的心上人帮忙化解,恐怕要了菊花花妖之命才可了了此事。”
“为何?”
“因为,他的恨咒是死咒,亦要他的心上人死方可解。一命搏一命就是这个道理。解咒总比下咒容易也是这个道理。”
“要菊花花妖之命来为我解咒的确非正义之士会做的事。那逆天之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逆天之法初级就是瞒天之法,天都能瞒过了,那这咒又怎会存在呢?宁儿你早已练到最高层,即使被封印了,小白还是继承了你部分的法力。因此,他的泪又加强了破解这咒之力。”
爹扔出一本破破烂烂的《逆天之法》,“此书随处可得,但练成的可少可少。”
“逆天大法听上去有点像魔之道。”
“生与死、仙与魔一线之隔。重要的是如何用之。但是闺女,你过去有时候确实是用过头了。都怪我,自顾着自己修真,没管好你娘。由着她自个任性就算,还拖着你和王子服跟着她乱来。”爹说起娘的神情一片唏嘘。我开始对爹有了几分好感。
小白不喜这有些悲戚的气氛,对爹的胡子痛下毒手,弄得爹直求饶。
“无论如何,爹这次从那三小崽子里抢回了你。爹不会逼你做选择你要走哪条路,但是,爹愿意将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你。你爱学哪样就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