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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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坏肚子了么？
殷凌能想到的理由，居然只有这一个。
然而下一刻，她就看到神月离人突然松开缰绳，笔直地朝着一个点走去。顺着他的行进方向望去，殷凌不禁汗水直流。
在那里呆着的，不正是刚才那个冲小二嚷嚷着，现在重重地把茶碗放到桌面上的灰衣人吗？
面瘫将军找诡异的人贩做什么？莫非……他其实也兼差当衙役？
殷凌有些怔忡地转头看向夜影，却发现他在一瞬的讶异后，已迅速捉住经过的小二，让他把马匹栓回去，同时迈开脚步跟了过去。
呃，她怎么办？殷凌很是踌躇，她要跟过去吗？可是，那分明又是个变态啊！
算了，反正有神月离人和夜影在，谅她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之下把自己捉去卖了！殷凌把心一横，正要跟上，耳边却传来轰的一声。
只见那女人贩子隔壁那张桌子上的几个男人，趁着神月离人经过，突然从桌下抽出大刀砍了过去。而正欲赶上的夜影，也在同一时间被另外一桌人挡住！
骤来的变故，让殷凌吓了好大一跳。本能地缩到角落，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去。乌黑的瞳仁里，闪烁着数道银光，刀光剑影间，点点鲜血飞溅开来，看花了她的眼。一个小小的茶寮，转眼已是天翻地覆。
更没想到的是，刚才同在的客人里，居然有过半数的人是一伙的！其余几个路过的客人，连同小二，早尖叫着冲出去，很多连随身物品都顾不上拿。
面对此情此景，殷凌实在难以适应。明明这一路上过来都很祥和，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处处皆兵？她忽然觉得，他们，似乎落入了一个谋划已久的陷阱。这里的一群人，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有备而来。
“这里还有一个！”突然地，一把大刀冲她而来。
殷凌吓得立马抱头一蹲，充满狠戾寒意的刀风生生地从她头顶掠过，擦得手背生疼。眼见那人回手再砍，她连忙侧身一翻，连滚带爬地钻到桌子底下，一把拽起木凳，挡在自己的面前。
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尽是些凌乱的腿脚。殷凌一时间也辨不清外头到底有多少人，只听得见武器碰撞的脆响中，伴随着女人贩子的尖呼：“爷爷的！搞什么？！你们这群不要命的居然找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哇啊啊……你看着点别划坏我的衣服啊！”
至于神月离人，早在重新返回茶寮中时，已敏锐地察觉到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因此，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时，他一闪身便轻松避过同时袭来的大刀。
然，其中两柄刹不住力度，在神月离人躲开之后，径直朝那灰衣人劈了过去。神月离人面色一凝，迅速出掌，化去了大刀的冲力，同时一把拖住茫然中灰衣人，跳出了包围圈。
“哇！干嘛？干嘛？”灰衣人站稳后，才看清当前形势，并瞥到了方才拉开她的人。
那头炫目的银丝，在旋动闪避间，舞出星泽之辉。如同无情的雪水，冲击着僵硬的大地，平淡中充斥着杀意--那片银辉所指之处，皆是血色纷飞，大地，很快便染上片片殷红。
蜂拥袭来的大汉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看清自己是怎么死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这场面足够残酷，更是混乱，压根分神不得。可那名诡异的女人贩子却仿佛置身事外，只牢牢地盯着神月离人，喃喃自语道：“银色的头发，魔鬼之子的象征，莫非他就是……”
不待她感叹完，一片银光就冲她的脖子而去。她的表情不改，却甚是敏捷地往后一弯腰，顺势起脚飞踢，正中了那人的手腕。
干脆利落的回击，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只见她蹬桌跃上半空，接住那人甩飞的大刀，反手挡住砍来的长剑。
刀剑相撞间，发出巨大的“恍当”声。细碎的火花，迸射而出。
“□□的，居然敢惹你爷爷，嫌命太长了是不是！”她粗鲁地高叱着，话语落下之时，手上的刀也毫不留情地朝对手砍去，赤红的鲜血顿时自他胸口喷出，溅到女子的脸上身上。但她一脸无畏，只随意用袖子抹过脸上的血迹，一转身又挥刀砍向涌来的刺客。
殷凌的角度不好，眯着眼正好能看到那女人贩子的狠劲。她不禁瑟缩了下--上次转身就跑的策略……果然是对的！
伏在桌下再往外看去，神月离人和夜影虽势单力薄，但明显游刃有余，怕连一半的水准都没使出。动作优雅华丽，简直就像是游戏般戏弄对方。
殷凌不由暗暗赞叹，不觉间，脑袋已经探出外头，被正对着的敌人发现。一柄银晃晃的刀子，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她赶紧一缩脑袋，但那柄大刀带着迅猛的冲劲飞过来，劈开了她头上挡着的桌子，仍冲着她招呼过来。
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殷凌只能瞪着眼，看着刀尖堪堪地停在离她鼻尖几寸的地方。
额上冷汗流下，她沿着刀锋往上看去，从被劈成两半的桌子之间，看到夜影黑着张脸，及时捉住了刀柄。
他冷冷地瞥了缩在地上的殷凌一眼，将那把差点成为杀人凶器的刀子往旁边一丢，继续迎敌。只不过这一回，他并未离开殷凌太远，只留在原地应付冲过来的人。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原先占据半个茶寮的人已一一倒下。但神月离人和夜影依然气息平稳，血不沾衣，甚至连发丝都没有紊乱，仿佛刚才并未经过一场恶斗。而他们，也只是怡然自得地刚喝完茶而已。
殷凌这才颤巍巍地爬了出去，才刚站起来，左脚忽然被捉住，她立即“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背对着她的夜影一个转身，手起刀落，那个原本趴在地上还没断气的可怜鬼马上就归了西，然而捉住殷凌的手依然死死没有放开。
殷凌可怜巴巴地瞅了夜影一眼，却只换来他嘲讽的一瞥，然后便径自走向神月离人。
殷凌只得在心中暗暗骂着，并蹲下来用力掰开那死人攀得死紧的手指。
至于方才那名女人贩子，正一脸嫌弃地掸着自己的衣服，本来就灰蒙蒙破破烂烂的，现在更是沾染上几处暗红的血迹，远不及神月离人与夜影来得潇洒。
“哎呀！爷爷现在就只剩两件能穿的衣服了，你们这群龟孙子居然还毁了……有没有人性啊？”女子苦着一张脸哀怨地叫着。
神月离人却不在意她的咋咋呼呼，笔直地走过去，站定在她面前。
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人。
忽而，她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伸手抚着唇上那撇小胡子，笑着看向离人，目光交接间，两人都不闪也不躲。
神月离人的表情看似淡然，但深紫色的眸子已泛起细细的涟漪。他微微掀唇，但一时间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反倒是那女子，忽然笑开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她顿了顿，环顾四周一圈，确认周遭除了他们几个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便大方地说出来，“神月一族的少当家吧！”
神月离人眼波跳动一下，轻声道：“你知道？”
“这么鲜明的特征，让人想认不出来都难吧！”女子意有所指地瞟了他胸前的发丝一眼，又扫了眼地上铺陈的尸体，“否则也不会招来这群人，是不？”话里，摆明就是嫌神月离人惹来的麻烦顺便连累到她。
“不过不管怎样，刚才谢谢你拉我一把。”那女子微微弯身，学着男人的动作拱手作辑道，“在下七禾，幸会！”
神月离人轻轻点了点头，对她说：“我找你很久了。”
夜影闻言，瞬间一怔，沉着的脸很快浮出喜色。可站在一旁的殷凌，却着实吓了一跳！那个冷面将军……居然对一个女人贩子说出这种话？！！
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这家伙的确有够特别！
她从没见过扮男装扮得这么失败的！那撇八字胡，经过方才的打斗，还有一撇是歪掉的！还有那伟岸的胸部啊……殷凌抽着嘴角别过了脑袋，心里不住叹息。
原来，神真的是公平的，赐予了神月离人一副华美的外貌，却同时也给了他如此怪异的品味。
“七禾公子。”神月离人的称呼，更让殷凌几乎喷出一口血来，这人也太假了吧！这明明就是一超级□□的奶牛女，他竟要顺着这个可笑的谎言，继续扯下去！
没想到呀没想到！看似铁面冷情的残月将军也会有这么一面，她算是见识到了！
神月离人自不会知道殷凌心里的腹诽，正色对七禾说：“请你跟我走。”
哇塞！单刀直入也！殷凌继续咋舌。
“我想，就算您是将军，也不能随意控制他人的行动吧？”七禾笑笑，不见动容。
对！说得好！他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安排他人的生活，太可恨了！殷凌想到这里，又狠狠剜了夜影一眼，但对方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
切！男人！就知道看胸部大的……殷凌无趣地踢着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不料却引起了七禾的注意。
她的眼睛倏然一闪，迅速跑到殷凌面前，捧着她的脸惊喜地叫道：“啊！黑发妞，是你哪！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好不好！哪有这么恶意地忽视人的啊？殷凌的额上爆起青筋，用力甩头，但那双手却牢牢地黏着在她的脸上，怎么也甩不掉。
“你想干什么？”殷凌忍不住冲她吼道。
七禾只是对她灿烂一笑，转过头去，对神月离人问道：“这小姑娘是跟你们一道的？”
神月离人微微停顿一会，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很好。关于你的要求，这样吧，”七禾总算放开殷凌，站直身子，脸上是笃定的笑容，说，“这小姑娘归我，我就随你走。”
此话一出，殷凌立即睁大了眼睛--这女的一定疯了！放着两个大帅哥在面前，还要她干嘛啊！
同时，一股心慌从心底涌上，她很清楚自己之于神月离人而言，只是件可以随意转送的礼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怎么办？律也走了，夜影……夜影的话……殷凌偷偷看夜影一眼，却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往常般沉定。
她无言地垂下脑袋，自嘲地在心里轻轻一笑：自己……在希冀什么呢？
果真是她太天真了吗？以为同行几天，不需要去做这样那样的工作，便以为自己不再是卑微的奴隶，能够算得上一个“人”了。
但原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到哪里都好，等待她的结果，是一样的。
“这个……”就在殷凌黯然伤神的时候，神月离人清幽的声音终于在死寂的茶寮中响起，“恕难办到。”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