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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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正追逐着，律忽然慢下脚步，冲频频回头看自己的殷凌叫道，“快停下！”
“鬼才停下来让你逮！”殷凌朝律做个鬼脸，却在下一步撞到了什么，强大的冲力让她又向后弹去，“哇啊啊！”
“小心。”一只手及时托住了差点倒地的殷凌，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发现刚才撞上的，现在托住自己的，竟都是神月离人。
“呃……将，将军大人……”殷凌的额角有些抽搐，她不敢对上神月离人冷凝的双眼，只得硬着头皮九十度鞠躬喊道，“对不起！还有……谢谢！”
“哈哈！丫头，早叫你别乱跑了！”律走过来取笑，却被殷凌偷偷一横眼--要不是他先闹，她会撞到人？
神月离人对此似乎毫不在意，他低头凝视殷凌半晌，才淡淡开口，声音如流水般细细淌过：“把染料洗了。”
“嘎？”殷凌呆了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地问，“将军大人，您刚刚是说？”
神月离人垂首，忽然捉起她胸前的一缕火色长发，紫眸深处仿佛有点点墨色跳动，轻淡的声音，在庭院里显得分外清晰--
“你的发是黑的吧？”
殷凌的心跳顿时停顿了半拍。
他--知道？！！
“你……怎么会……”喉咙一下变得干涩起来，殷凌只觉得心跳如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目光辗转地移向律那一边，却发现他正坦然地笑着，见她望向自己，还很大方地捉起另一缕头发扯了扯：“小太阳，你真以为自己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藏秘密？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殷凌更加震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为什么会……”她每次上染料时都确定了安全的！可为什么他们都知道？！
看她震惊莫名的模样，律没再卖关子，笑着解释：“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沙漠的时候，有一回在小溪边碰见你？那次我们就看到你的红发是自己染的。”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一早知道她来自异陆！那为什么一直以来，律什么都没说？殷凌更加不懂了！
然律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错呀！能调成这么自然的颜色，几乎和你调毒能力差不多了！哈哈哈！”
殷凌从笑抽风的律手上抢回自己的头发，虽然已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但对神月离人的提议……呃，或是命令？还是无法作出反应，只能小声说：“可那样的话，你们应该知道那个……”
“知道你是东陆的人？”律自动接过她消音的话，不以为意地说。
“啊？”殷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们……果然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笨蛋，这种事能瞒得过英明神武的我么？”律得意洋洋地说。
英明神武？那不是那什么军师的前缀么？他连这也要抢啊！殷凌的紧张感顿时被驱散了些，但还是犹豫着说：“顶着那么张扬的发色……不大好吧？”
过去，她就是因为这种特异性而被排斥，更被有心人当稀有物品在黑市拍卖，那种站在拍卖台上完全不知前路的惶然，如同一片漆黑笼罩在头。
异陆的人在这片土地上，不曾有过美好的结局。不曾。
神月离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这种事情，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出了事倒霉不是他他当然不担心了！殷凌不爽地撇嘴，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像他，威风凛凛！
似是看出了她眼里的质疑，神月离人静静地看着她，没再多话。倒是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有我们在，你怕什么？俗话说的好，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谁是狗啊？”殷凌不满地抗议，目光，不由飘向神月离人那头过分耀眼的银发上。这家伙……传说是恶魔之子吧？他都这样了还顶着亮闪闪的银发四处晃悠，她还怕啥？再说染料用多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秃子，多不安全哪！
想到这种可怕的结果，殷凌不觉一抖，抿抿唇小声说：“那……讲好的啊！我洗回去，你们要保我安全啊！”
虽然呆在月神军里要面对冰块、恶男和人妖，但至少三餐饱饭，工作轻松，安全无忧，又不需要面对爱殴打人的老大，殷凌不否认这段时间里，她的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挺滋润的！尤其是……一向干瘪的小荷包挺满足的……
“得了，快去吧，洗干净点儿，别有残留！”律把殷凌打发走，才转过身，眉头微皱，“为什么突然下这样的决定？”
神月离人微微垂下眼睑，并未立刻回话。律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老大，我不是质疑你，也相信是你的话，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你的理由。但现在魅都受了伤，以他的身手来说，这绝不是小事。”
神月离人下巴微抬，紫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又仿佛夹着一丝无奈，最终他仍是迎上律的目光，正色说：“之前辛苦你了。”
“亲爱的小月月，这种岔开话题的招数，我比你擅长多了。”律略为皱眉。
“以后这工作就交给影吧。”离人淡淡说完，便撇开了目光。
律猛然一僵，眉头锁得更紧，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认同：“月，就算她是，你也不该……”
望见他略显稚嫩的侧影，有一丝微忧的伤痕，律冲口而出的话猛然顿了下来，许久才低下头，幽幽地问：“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神月离人本就飘渺的视线因律的话更显迷离，透着小小的庭院，飘到清空外那不知名的地方，寂寞的，苍茫的，更是……悲哀的。
只有律知道，这一刻，他看到的，是什么。
曾经辉煌，曾经璀璨，曾经如同笼罩在幸福之中的府邸，在片刻间，转成了人间炼狱，鲜血如河，尸山如坠，那一片片殷红，像黄泉之水般，带着无数不甘的亡魂，涌入了忘川之路……
污浊的血色，最后在神月离人的眼底聚成墨黑，从此那个温雅灵动略带羞涩的少年，再不复见。连同他的笑容也一并随着点燃的烈火，消逝成烟。
然，那个杀戮之夜改变的人，远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随着那个夜晚，悄然无声地改变了。包括律，包括魅，包括了太多、太多的人，然除了神月离人外，变得最厉害的，却是影。
如今，神月离人竟然要把殷凌送到夜影的身边，这样的决定，到底，会不会带来又一次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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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厢被打发走的殷凌，跑回房间喊小二打了盆水，翻出洗色的药，将头发泡进水里轻轻揉搓，不一会儿，清水被染得污红一片，并且愈来愈深。等整盆水变成深褐之后，殷凌原有的乌黑发色，便显露了出来。
擦干长发，她忽然看着手上属于自己的发丝，眼中有了一丝迷离。这在在昭示她异族身份的墨黑发色，已多久没有展露在人前了？本以为在找到回家的路前，自己要一直将它牢牢地掩盖。
可神月离人既早就知道这个秘密，又为何到现在才让她还原本色呢？殷凌怎么也想不明白，惟一的记录就是……想事情真是，好累啊！
懒得再动脑子，她把沾着水汽的长发甩回脑后，一转身，竟发现本来关上的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而那人……此时正如同石像般站在那里！
“夜……夜影大人？”殷凌跟夜影的交集其实不多，印象只停留在那夜他凶巴巴地把她揪回军营，然后转丢给律了。但这两天看来，比起律和夜魅，他的性子显然要沉稳得多，遇事也很冷静。可如今他竟呆在房门一动不动……
被这恐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殷凌不觉一个瑟缩，错了，错了，本以为他是这群人里最正常的一个，现在才认清：这些人里哪会有正常的？
“咳，那个……夜影大人……您若是要找将军大人的话，他大概还，还在……下面……”在极具压迫的注视下，殷凌终还是忍不住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你……”看上去仍处于震惊状态中的夜影，终于开了口，但殷凌却觉得他的声音里似隐隐含着狂风暴雨。
他迈开脚步向殷凌走来，每走一步，脸色就下沉几分，最后立定到她面前时，神情虽仍带惊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诡。
“夜影大人？”殷凌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却不敢逃跑，只能吞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你--是黑发？东陆人？”夜影开口，一字一句，在寂静的房间内尤为清晰。
“呃……是……啊！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