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太阳》红色袖子

22、地下情人

　　22、地下情人

　　庞统一直站在办公室里面，透过玫红色的玻璃窗，能清楚地看到两个男孩子的一举一动。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庞统的眼神深邃，薄唇微微抿着。看着白玉堂开始吃饭，展昭也开始忙自己的活儿，庞统离开了窗户，回到办公桌边。桌子上放着一份绿色的卷宗，那是展昭的体检报告。

　　慢性浅表性胃炎，这是公孙策唯一的结论，庞统把这个结论告诉了展昭，可是还有一些是他没有说的。闭上眼睛，回忆起昨天晚上跟公孙策的见面，庞统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这孩子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作为一个普通人，只要平时注意饮食和休息，作一般的运动应该没事。”

　　“策，我想听重点。”庞统坐在沙发上，淡淡看着对面清瘦的男子，面无表情。以庞统对公孙策的了解，他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公孙策的重点，他一定有下文。

　　“庞统，”公孙策明显皱了皱眉，“你很看重这个孩子，是不是？”

　　“是。”庞统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很看重这个孩子，我希望他能在篮球上有作为。”

　　“是……因为展辉吗？”一句话问出来，公孙策马上后悔了，这是禁忌，是庞统的，也是他的。庞统不喜欢听他提起展辉，而出于骄傲，公孙策也不愿意提起展辉。

　　偷眼看了看庞统，果然，脸色有些变化。

　　“策，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举起手中的酒杯，透过杯中的红色的液体，打量着公孙策年轻斯文的脸。这张脸总会让他平静，就像他的身体，他身上的味道，但是最喜欢的还是他的聪明。就像现在，他很聪明地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个问句，答案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是心照不宣的。

　　“如果你想让他成为职业运动员，我只能说，很困难。”公孙策的心里有些酸，错开庞统探究的眼神，语气略微有些慌乱，“现在谈篮球还为时过早，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给他安排专业的康复治疗。”

　　庞统点了点头，公孙策慌乱的神情让他心里有些感动。饮下杯中的红酒，慢慢走到公孙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半晌，他一直没有抬头。

　　“生我的气了？”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微凉的手指抬起公孙策略显纤细的下巴。指尖抚上略微有些湿润的嘴唇，然后摘下无框眼镜。微颤的睫毛下，一双水润的眼睛吸引了庞统的目光。一声叹息，庞统低头，想将嘴唇贴上那双让他着迷的眼睛，“策，你真可爱。”

　　“庞统，我累了。”就在被庞统吻上之前的一刻，公孙策闭上了眼睛。

　　“嗯？”上挑的音调带着一丝不悦。

　　“对不起，最近工作很忙，所以……”

　　庞统是个体贴的情人，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公孙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拒绝，庞统就不会逼他，可是庞统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心虚。

　　“是吗？”庞统微微一笑，手指在公孙策的脸上慢慢抚过，“策，你爱上我了吗？”

　　“什么？！”公孙策一惊，猛然抬头，对上庞统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一阵猛烈地跳动。

　　“没听清？”庞统低下身子，双手按在公孙策略有些单薄的肩膀上，一字一顿，“公孙策，你爱我吗？”

　　公孙策认真地看着庞统的眼睛，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突然笑了。

　　“庞统，你忘了吗？我们之间，永远没有爱情。”

　　庞统的神色微微一变，然后笑了，“很好，还好你没有忘记。”

　　“我累了，需要休息。你拿到体检报告，可以走了。”

　　“嗯……”庞统想了想，然后笑了笑，“好，我不打扰你休息。”

　　很有礼貌地起身，庞统拿起展昭的体检报告看了看，上面清晰地写着，“不宜长期从事剧烈体育运动”。

　　“我会关注展昭的身体情况，帮他定制食谱，你定期带他来检查。”

　　看着站在门口准备送客的公孙策，庞统笑了笑，“谢谢。”

　　“不用，那孩子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嗯，走了。”庞统推开门，踏出房门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无意提起一样， “策，其实我期待的，是另外一种答案。”

　　“什么？”

　　“呵呵，早点休息。”

　　庞统离开了，公孙策却一直站在门口，微微皱着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另外的答案？

　　庞统……公孙策狠狠咬了咬牙。

　　庞统离开公孙策的公寓的时候，一直能感受到那两道关注着自己的视线。唇边的微笑显得有些恶劣，庞统知道，在公孙策心里，自己一定是一个混蛋。

　　第一次看见公孙策的时候，庞统就被他吸引了。现在回忆起来，竟然连当时他的样子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双沉静的眼睛，那种淡淡的书卷气。斯文有礼，又带着几分单纯的气质，这样的男人有很多，长相比公孙策出色的也不少，可是庞统却一眼看上了公孙策。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第一次搭讪，第一次约会，然后是接吻，□□。公孙策从一开始就没有主动的机会，主动的接受，或者主动的拒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连庞统都有些错觉，公孙策是不是爱上他了，因为不爱的话，怎么会这样顺从，这样不计较。

　　那个小傻瓜，他的心思不需要猜测，因为他总是用那种欲盖弥彰的蹩脚演技展现在自己面前。真是可惜了他聪明的头脑，还有懂事听话的态度。也许是欺负他太厉害了，略微反省了一下，庞统笑了。人心不都是这样吗，对怠慢自己的人，无法狠心强硬，对顺从自己的人，又去怠慢人家。只有这个小傻瓜，硬是要追逐自己掌握不住的东西，不过，从这一点来说，公孙策的确比庞统勇敢。可惜，感情上的勇敢，结局通常是赔上自己。

　　算起来这段地下情人的关系也维持了几年了，公孙策没有抱怨，庞统没有过承诺。本来以为两个人很快就会彼此厌倦，然后分道扬镳，却出人意外地维持了这么久。其实庞统很喜欢公孙策，日子久了，厌倦没有如期而至，习惯了他清清淡淡的个性，也喜欢他对自己的顺从。恶劣一点说，也许就是喜欢欺负他，喜欢看他被自己逼着说错话的样子。

　　也许，这种感情有些复杂，近似喜欢，带着一点依恋，可是又不忍心放开。庞统笑着摇摇头，那就这样吧，等你不愿意继续被我欺负的时候，也许我就能离开你了。我们都不要期待吧，期待是一件可怕的事，让人不知满足，现在的状态，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