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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贰拾扉 · 贰拾壹扉 ...

  •   贰拾扉

      只要能除去那个男人,她就可以得尝所愿。

      “少夫人。”

      临窗倚坐的寒苡烟回首望去,阴霾中缓缓现出那张讳莫如深的笑颜。收起目光中的愤忿,她机械地换上微笑,有礼地向来人微微颌首。

      “Saint先生有何指教?”

      眯眸凝睇来人。自那次与Saint出游后,每每见面之时,彼此之间总是略显尴尬,此刻亦是如此。

      “少夫人请不必过虑,傲澜先生有话让我转达。”

      寒苡烟的表情瞬时变得微妙。凝睇她满脸戒备,Saint眼底却掠过稍纵即逝的黯伤。略一定神,对着女子淡然一笑。

      “听说少夫人昨天没带保镖出行,傲澜先生非常担心。诗岑小姐年纪尚小,他希望您尽可能在家多陪伴她。如有需要,可请下人代劳或是带保镖一同前往,万一再发生类似上次的绑架事件,我们实难向斐少爷交代。”

      “公公的意思,是要将我软禁起来吗?”

      寒苡烟冷冷弯起嘴角。优雅起身,将紧拢的窗帘倏然拉开,耀眼的阳光瞬时泄进昏暗的房间。似是一时难以适应这刺目的光芒,Saint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眸,耳边却不经意传来寒苡烟清冷的声音。

      “我不是任公公随意摆布的棋子,他根本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一反平日的温和,她的语气决绝且不留丝毫转圜的余地。Saint闻言,意味深长地微挑双眉。

      “少夫人与傲澜先生对立是否欠妥?”

      寒苡烟淡然一笑。

      “我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权利而已。若是公公有意为难,我也只能无奈忤逆。”

      怵目阳光中,倚窗而立的她挺直自己的背脊,秀美脸庞透出一抹傲然。虽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但生疏而淡漠,一如多年前在那个宴会上的惊鸿一瞥……

      凝睇此刻的寒苡烟,Saint微微一笑。

      是了,这才是他印象中那个如傲骨寒梅的女子。三年来,她蜷在堰少夫人这个徒有虚表的空壳,麻木地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现在,真正的寒苡烟又回来了……

      思及此,Saint的眼神变得深邃异常。

      是因为见到那个男人的关系吗……

      凝视眼前散发着凛然气息的女子,他仍是淡定问道——
      “据我所知,少夫人应该已经见到「暮」的那位了吧?”

      寒苡烟的目光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便恢复镇定。

      “原来公公一直都在监视我。”

      “很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

      Saint欠身致意。寒苡烟则是微挑秀眉,淡然地挥了挥手。

      “不必道歉。我和他见过面又有何妨?难道和过去的朋友叙旧有罪吗?一切不过是公公小题大做罢了。”

      望着寒苡烟挑衅的眼神,Saint无奈摇首——

      “朋友叙旧无妨,傲澜先生只是介意你曾和那个男人有过婚约的事实。”

      “那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我借机红杏出墙,对丈夫不忠?”

      寒苡烟平静地望了一眼Saint,旋即转首望向窗外。

      “请放心,我还知道什么是寡义廉耻。既然我已是斐的妻子,就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即使印箫才是我最爱的人……

      一抹苦涩爬上她秀美的脸庞。

      纵使他和公公合谋策划了那桩惨祸,但堰斐和她的夫妻情谊已是不争的事实。何况七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她早已明了自己和印箫之间已无可能……

      “既然少夫人这样说,傲澜先生就可以放心了。”

      Saint垂首露出匪夷所思的笑意——
      “我不便再多作打搅,告辞了,少夫人。”

      向寒苡烟颌首道别,随即翩然离开房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寒苡烟长舒了一口气。

      有多久没像今天这般强势了……

      不禁无奈一笑。

      过去的自己不是亲切的女性,双亲也曾笑言有时她倔强得不可理喻,故而只有像印箫那样温柔宽容的少年才能包容她的一切。只是历经那场血腥洗礼之后,她木然学会用亲切的笑容掩饰苦涩——即使伪善也罢,心已逝,就只得化做没有灵魂的傀儡。

      摇了摇头,黯然低垂眼眸。

      原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在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中度过,但命运就是如此反复无常,残酷的真相再次燃起她灵魂深处的复仇炙焰……

      思及此,紧咬下唇,眼神一凛。

      既然堰傲澜已有所行动,她亦不能落于人后。

      嘴角泛起复杂的笑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警惕地环视空旷的走廊,待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方才锁上了门。打开手袋,从夹缝中取出一份资料。犹豫片刻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资料置入一个信封内。

      只要将这份资料寄出——

      望着那白色的信封,眼眸中浮现一抹化不开的愁。

      斐,我亲爱的丈夫,镜花水月的幸福已然破碎,就让我们最后玩一场游戏吧……

      

      贰拾壹扉

      “你说什么?”

      堰氏财阀的顶层会议室内,当Saint神情凝重地告之消息之时,堰傲澜蓦地拍案而起。他不可置信地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如哽在喉,撑着桌子的苍老双手开始微颤。

      “你是说舒亦敛现在正在楼下等我们?!”

      坐在角落中的堰斐对着Saint问道。因为背光的关系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听闻那个惊骇的消息,没有像自己的父亲那般惊惶,反而较平日更为冷漠。

      “是,斐少爷。他说有要事与您或傲澜先生单独协商。”

      堰斐闻言了然颌首,镇定地站起身来,面向父亲淡漠地说道——

      “他就由我去交涉,请您不必太过担心。”

      堰傲澜原本高傲的表情显得有些颓靡,思忖片刻,终无奈颌首,挥手示意次子代为会见那位不速之客。

      “斐少爷,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淡淡地瞥了一眼Saint,堰斐微微摇首。

      “不必,我一人应付即可。”

      言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搭乘专用电梯直达了十楼的小型会议室。刚转开门把手,就望见那位警视厅的高层向他投来讳莫如深的笑容。

      “幸会,是什么风把警督大人吹到这里来了。”

      虽是明知故问,堰斐仍是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与来人握手寒暄。

      “叨扰到堰斐少爷的公务,实在过意不去。”

      身为警视厅高层的舒亦敛对这冠冕堂皇的套话自是信手拈来。意味深长地打量堰斐,思忖该如何切入主题。

      这次只身前来与其说是拜访,还不如视作小心翼翼地试探。虽经济科掌握的证据足以将堰傲澜以及这个桀骜的男子绳之以法,但碍于官场上的潜规则,必须顾及堰氏财阀遍及政界的势力,只得费神与之周旋。

      “我——”

      还未待他开口虚应,堰斐已先发制人。

      “听说舒警督手头已掌握堰家恶意收购寒家产业的罪证,请问现在是要逮捕我,还是另有所图?!”

      “原来堰少爷已经「听说」了……”

      舒亦敛玩味挑眉。他确是没料到堰家的人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掌握现报,看来早在警视厅内安插了眼线……

      思及此,不禁警觉地眯眸。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原本经济类案件不属我管辖范围,之所以越级插手此事,是想请堰先生协助破一件案子。若堰先生能答应这个条件,我保证不再干涉这件事。”

      “您是在威胁我?!”

      堰斐半倚在沙发上平静问道——

      “如果我拒绝呢?!”

      “堰先生是个生意人,应该明白这是桩划算的买卖。”

      舒亦敛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微微一笑——

      “当然,我相信依堰家与总长的关系,堰先生绝对有能力销毁那份证据。但只要我在一天,刑事科就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若这则消息披露给媒体,就算事后进行危机公关,还是会影响堰氏的形象吧。”

      双方立时陷入僵局。沉默半晌之后,堰斐眼中闪过一丝犀利,但随即以微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想到闻名遐迩的舒警督也威胁别人就范,看来以往对您正直不阿的印象存在某种偏差。”

      面对堰斐的嘲讽,舒亦敛一笑置之。

      “好名声不过是一副虚壳而已。”

      他对着眼前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堰先生在商界打拼了几年,应该能明白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承认能爬到现在的高位不全然是天道酬勤的结果,只要能完成任务,我不介意使用极端的手段。”

      “原来警察也会钻法律的空子。”

      “偶尔不得已而为之。”

      一番诡异的对话后,两人各自移开视线,堰斐则是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

      “在答复您之前,我可以询问那份资料的出处吗?”
      “抱歉,我们并不知道提供者的身份。”

      舒亦敛无奈摊了摊手。他所说确为事实。经济科收到的是匿名邮件,资料提供者巧妙地掩去可以昭示身份的指纹,其身份自然无从查起。

      “果然如此,看来我多此一举了。”

      堰斐自嘲一笑。微微摇首,不再兜转,直接切入正题。

      “请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即使处于下风,仍是泰山崩于前亦可自若的模样。舒亦敛凝睇堰斐,眼神闪过一丝激赏。

      若非在这场尔虞我诈的游戏中处于对立,他和这个年轻的敌手倒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

      摇了摇头,转而正色道。

      “堰斐少爷应该认识「暮」组织里那个叫做寒印箫的男人吧。”

      堰斐脸色微变,但很快掩饰愕然微微颌首。舒亦敛则是拿出一叠资料递到他面前。

      “我们怀疑他和数个月前的多宗凶案有关,可惜没能掌握确实的证据,除了查到他是尊夫人的父亲,也就是寒时彦先生的养子之外,七年来的资料几乎一片空白。此外,那些凶杀案的被害者生前又或多或少与寒氏企业有所关联,所以我们准备顺藤摸瓜,沿这条线索查下去。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相关的当事人,也就是尊夫人谈一谈。”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但请别打扰到我的妻子,这会勾起她七年前的丧父之痛。”

      堰斐断然拒绝舒亦敛的提议。

      “这样吗……”

      舒亦敛似是遗憾地耸了耸肩——

      “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如果是堰先生也无妨,只是想收集有关「暮」组织的罪证而已。”

      堰斐冷冷颌首。当舒亦敛欲开口询问有关「暮」组织的事宜之时,一阵手机铃响蓦然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谈。

      “抱歉。”

      堰斐从外衣口袋中取出手机。望着屏上的号码,他微微皱眉,向舒亦敛颌首致歉后,起身走到房间另一端接通电话。

      “什么事?”

      手机那头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似是发生了骚动。片刻过后,就听Saint失去平素惯有的冷静,以惊惶的语气大声说道——

      “请您快上来!傲澜先生出事了,他被人开了一枪!”

      “什么?!”

      堰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似是触动某根心弦,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没有片刻停歇,他飞快地冲出门去,直奔方才父亲所在的顶楼。

      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在专属电梯中,焦躁不安地望着停板上跳跃的数字,尽可能逼自己冷静下来。当踏出电梯门的刹那,就望见父亲所在的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步履艰难地走到门口,听到里间已是一片嘈杂。

      “斐少爷,请别进去,医生正在急救。”

      还未待他推开门去,倏然被站在另一个电梯门口的男子所喝止。堰斐下意识紧握双拳,略一定神,走到男子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他……死了吗?”

      极其艰难地吐出这个字眼。即使过去极端憎恨自己的父亲,但不知为何,现在他不愿听到从Saint口中听到那个灰色的字眼。

      “没有,但伤得很重,我已经叫了救护车,相信很快就到了。”

      Saint带着凝重的表情如是说,堰斐则如重心不稳地一个趄趔,虚脱般地吁了口气。

      “不过斐少爷,那个……”

      见Saint欲言又止的模样,堰斐皱起了眉头。

      “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Saint望了他一眼,垂首望向地面说道。

      “抱歉,我以为那人只是来拜访傲澜先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我察觉事情有异的时候,那人已经逃走了……”

      “也就是说你看到了凶手的样貌吗?!”

      另一突兀的声音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通往紧急逃生梯的门被蓦然打开,舒亦敛的身影现在两人面前。Saint微微一怔,缓缓点了点头,用异常沉重的语气说道——

      “其实那个访客斐少爷也认识,就是「暮」组织的寒印箫……”

      哐当……

      握在堰斐掌心的手机蓦地摔在地上。盈溢着血腥味的地方顿时回旋起最为诡异的声响……

      为什么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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