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寒寒

12、第 12 章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在石沧海满二十一岁的这一年一月，韦文和石沧海回到了美国纽约。
　　如果可以的话，韦文是怎么也不愿意回来的。才刚走进雷家大厅，沧海就提出离婚的要求了。
　　他能反悔吗？沧海最想要的是甚么，他又岂会不清楚？可是……他不愿放手。但他曾给过沧海承诺，他不得不放弃「丈夫」的身份了！
　　可是，雷向、陆昊涯、沈宇和华轻雪一致反对，阻止他们办离婚手续。当然，他们是完全可以回去台湾解决的，但韦文明白，若Sunny不顾众人的阻挠，执意恢复自由之身，代表她与Angel关系决裂。韦文知道，未到真正的最后关头，沧海是不愿意走到这最后一步的。
　　沧海和雷家的关系变得很紧张。沧海变得脾气暴躁，动不动就骂人，就连韦文也没有特别待遇。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雷向决定把Sunny和韦文送到英国去，想让大家都冷静一下。可是，Sunny毕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物。在踏进机场的一刻，她拖着韦文飞了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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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台湾这块「是非之地」后，「是非」果然开始接踵而来。
　　首先，沧海发现韦文似乎很喜欢「Sunny的丈夫」这个身份。每次她一提起离婚的事，韦文就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一句，就是能闪则闪。
　　然后，沧海发现韦文非常受欢迎。自从他艾卡家人的身份揭露后，追着他跑的女人每天一大堆，最过分的甚至跟到家里来——哦！昨天听父亲说，还有一个姓万的女孩找到石家去，向应门的保安人员问「有没有一个叫韦文．艾卡的人住在这儿」。
　　综合以上种种，石沧海决定将韦文评为「最不合格的丈夫」。不肯信守诺言也就暂且别管，最严重的是韦文他一点都不安守本分！他忘了吗？当初她曾说过，他和她只是挂名夫妻耶！而现在，哦！老天爷！看看他的行为——他竟然以安全为由，「不准」她出门！哼！不准？要留她在家，韦文的功力还没到家呢！那把小小的门锁是难不倒她的，不然她就不是Sunny了！早上趁韦文出门去上班后，她两三下解决了门锁，溜了出去。混到晚上九点钟，总算有点悔意了，于是决定回家去。
　　始终有点奇怪。印象中，韦文是习惯放纵她「为所欲为」的。现在，为何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溜出家后，她回石宅去问父亲。这才明白，韦文为甚么要限制她的行动。
　　原来近几天，□□上有人放话去找「玫瑰公主」方霜晴的后代。这是很奇怪的。母亲死去近二十年，没有人会提起。与石家相熟人的人都知道方霜晴是石家已故夫人，不知情的，都是与石家没甚么关联的人。现在，居然有人要找「方霜晴的子女」，发讯人的动机和身份都教人不得不怀疑。
　　韦文会突然把她禁足，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罢了。在外面游荡到九点，石沧海终于拉下面子，回家准备认错。
　　可是……好个韦文！当沧海走进大厅时，竟然看见——一个女人正挂在韦文身上！而她的「章鱼嘴」，竟然黏住韦文向来泛着粉红色泽的唇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石沧海以最快速度把那名「八爪女」从韦文身上拉开，捞起一边沙发上不属她或韦文所有的薄外套和皮包，连同八爪女一起直接往园子外丢出去、关上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石沧海当然没有忘记现场还有个「不忠」的丈夫！她回头，瞪着呆坐在沙发上的韦文。
　　「很好，韦文．艾卡先生，请问你还有甚么想说？」
　　韦文回过神来，眸中渐渐出现了一种凝重的色彩。
　　「你认为我出轨？」
　　沧海有一丝惶然。韦文……他的声音好轻、好轻，也——太冷。怎么！他的语气听来好像错的是她？这样一想，她的声调也不禁高了几分：
　　「难道不是？」
　　韦文没有回答沧海。他径自起身往琴房走去，不理她。
　　石沧海一愣，随即追了进去。
　　「喂！韦文．艾卡，我想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韦文打开琴盖、放好琴谱、坐下；然后，一连串的音符从他手下滑了出来。
　　「这首歌，名叫『桑塔．露琪亚』，是一首那坡里船歌。作者不明，有人说是丹扎，也有人说是曼里渥，众说纷纭，已经不可考。关于这首歌，有两个传说。一说『桑塔．露琪亚』是一个海域的名字，另一说是一个女孩的名字，要表达的正是歌者思念『她』的感情。而真相，没有人知道。」
　　一曲弹毕，经过一阵间奏，韦文又重复同一首歌。
　　「我一向相信后者。或者，是因为我相信爱情吧。可是，」他的手停了，说话也停了停：「海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沧海吸气、再呼气，不断重复。她很想骂人，但她不愿骂韦文，只好努力控制自己。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出琴房，直往大门口冲去。
　　韦文静静的关上琴盖，静静的伏在上面。眼光看到放在一边桌上的离婚协议书，韦文瞪了它好久、好久……终于，他在沧海的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再拖下去，有用吗？爱她，那么，他宁愿放她自由。
　　好静。没有了沧海的声音，这宅子竟是静得如此可怕。
　　真的好静。
　　「海儿，别离开我。」
　　韦文闭上双眼，一滴泪，终于滑下脸颊，滴在黑色的琴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