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离家 ...
-
初夏回住处收拾行李的时候，让单磊在巷口等她。单磊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听着音乐，畅想着他和初夏的美好未来，一个人傻傻的乐着。
就在这时，刘之浩下班回来了，手里提着一条鱼和一些蔬菜，似乎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只见他步履匆匆的往家赶，完全未注意到巷口的车和车里的单磊。
单磊在心里冷笑。
这家伙还想赶回去做饭么？可是做给谁吃呢？初夏就要离开你了呀，笨蛋！
当初夏收拾好简易的行李，最后再看了一眼这温馨的小窝，努力压抑住内心强烈的不舍，刚要去开门时，门却自己开了。
门当然不是自己开的，门外有人推开了它。
刘之浩一手拧着菜，一手推开了门。
两人乍见，互相吃了一惊。
“初夏？”刘之浩又惊又喜，“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看我买了什么？为了庆祝新年，今晚我们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吧！”
糖醋鱼？初夏在心里冷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不早一些做给她吃？
心里一阵发酸，初夏撇开了脸，不去看刘之浩此刻欣喜的神情。
发现初夏脸色不对，刘之浩这才注意到初夏手里的拉杆箱，不好的预感突然占据了他的心。
“怎么？初夏，你拉箱子干什么？”刘之浩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要出差吗？”刘之浩小心翼翼的问，一脸的惶恐不安。
初夏没有回答，紧抿着嘴，将手里的箱子一提，绕过刘之浩往门口走去。
“初夏！”刘之浩一把拉住了她，大声喝道，“你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放开！”初夏低着头咬牙道，声音冷彻如冰。
刘之浩急了，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初夏的胳膊握得更紧，紧皱着眉头再次喝问：“你要去哪里？”
“放手！听到没有？”初夏回过头来，冰冷的眼神刺得刘之浩浑身一震，不觉放开了手。
初夏将箱子提出了门，正要下楼。刘之浩才如梦初醒般，再也顾不得许多，将手里的菜一扔，抢上前来再次一把拉住了她，并将她的箱子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走？你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会让你走！”
初夏没有回头，声音冷冷的响起：“我要搬到医院宿舍去住，你不要拦我！”
如同被一记闷雷给击中，刘之浩感到极度震惊。“为什么要搬走？在这里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搬走？”
初夏缓缓回过头来，那眼神充满着无尽的悲伤、难掩的愤怒和深彻的绝望。这样的眼神，刘之浩从来没有见过，心里忽然一阵刺痛，刺得他的心猛得一缩。
“刘之浩，不要装做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你当初敢做，就要有勇气承受今天的结果！”初夏一字一字咬牙道。
“你在说什么？什么我装作不知道？什么我当初敢做？初夏，你到底在说什么？”刘之浩只觉得一头雾水，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使初夏误会了。
“刘之浩，别再装了！我都已经看到了，再装下去，只会显得你更不像男人！”
“初夏，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也许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你告诉我！或者，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但是……请你、请你……千万别这么走掉！”
“呵……”初夏冷笑一声，脸上尽是落寞的哀伤，“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太迟了！”说完，从刘之浩手里夺过箱子便往楼下冲去。
刘之浩大急，不顾一切的冲下楼去，在楼梯转角处从背后拦腰抱住了初夏。
“初夏，别走！求你，别离开我！求你……”刘之浩在身后紧紧抱住初夏，声音因为太过害怕而不自禁的有些颤抖和沙哑。
那样颤抖和沙哑的嗓音让初夏内心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堤防开始动摇了！此刻他的脆弱、他的无助、他的不舍，无不在撕扯着她的心。
她知道她这一走，对刘之浩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他啊！她只有暂时离开，让自己静一静，也让两个人都有时间想一想未来。此刻，她只知道，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无法原谅！
“之浩……”初夏的泪缓缓滑过脸庞，她尽力平复哽咽的声音道，“别这样，别这样啊……让我走吧，我只是暂时搬到医院里。我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我们的关系……现在的我，心里一团乱，只想一个人待着……”
初夏放柔的声音和放软的语气，让刘之浩的心稍微安定了些，可是他仍不愿放开她。
“初夏，你听我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你不能这么说走就走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刘之浩像个无助的小孩般，可怜兮兮的说着。
初夏浑身一颤，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再次击中了。
不行啊，不能这样！
再这样下去，她会心软，她就走不掉了。初夏狠下心，用力掰开刘之浩的臂膀，带着决然的姿态。
被这样的决然所震，刘之浩一呆，竟被拉开了手臂。
“我走了，你一样会活得很好。”初夏冷冷的说完，提着箱子往楼下冲去。
刘之浩被震得倒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毅然而去的初夏。
怎么会这样？！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初夏要这样不顾一切的离开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谁来告诉他？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初夏！”刘之浩再次追了上去，“就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离开我？是因为最近对你的冷落吗？那都是因为工作太忙了，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还在装吗？还要装吗？
初夏内心闪过一阵失望。她用手抵住额头，深长的叹了口气，缓缓道：“还不明白吗？那我来告诉你吧，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她？她是谁？刘之浩内心一阵不安和紧张。
他想追上去再问，可是不知何时单磊已来到楼梯间，低声对初夏说了句：“你先上车。”初夏点点头，侧身从单磊身旁走过，而刘之浩却被单磊拦住了。
刘之浩皱眉，冷冷看着眼前拦住他的少年。这个少年是陌生的，苍白俊秀的脸上带着冷嘲的笑意。
“你是谁？凭什么拦住我？”刘之浩低沉着嗓音问道。
“我谁也不是，我只是来帮初夏搬行李而已。”单磊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刘之浩冷峻的说着，带着警告的意味。
“哈……”单磊冷笑一声，将脸贴近刘之浩道，“怎么？这是在警告我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还要抢走她，你会不会立刻揍我一拳？”
“你……”刘之浩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看着这幅张狂而嘲讽味十足的脸孔，他是有想揍人的冲动。
“我知道你很能打架，我打不过你，我承认，所以我不和你打。”说着，单磊指了指自己的头笑眯眯的道，“可是大部分时候，事情是要靠脑子的，爱情也是一样。武力只是匹夫才会用的手段。”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单磊转身走下几级楼梯时又转头对刘之浩笑了笑道，“要想战胜对手，就必须了解对手。我知道你很多事，而你对我却一无所知，这就是你失败的地方。”
看着单磊轻松离去的背影，刘之浩只觉得一股压抑的闷气无处发泄。
“啊——”他大怒一声，挥拳向墙壁击去。那愤怒的一击，竟将好好的墙面打得裂了开来。“砰、砰、砰……”刘之浩不停的击打在着墙壁，发泄着心中所有的怒气和不甘，直到墙面已凹陷下去，直到拳头已鲜血淋漓，才靠着墙缓缓滑落。
初夏搬到医院的单身职工宿舍里，和同样单身的蒋涵医生住到了一起。蒋涵是个活泼幽默的女孩，平常和初夏关系还不错，所以十分欣喜初夏的到来，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初夏，真高兴你能搬来和我一起住！平常总是我一个人，太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现在可好了，今后咱俩可以一起说说话作作伴了！”蒋涵在初夏面前走来走去的说着。
初夏却有些魂不守舍，懵懂的点点头，却完全不知蒋涵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坐在她的单人床上想着一个人。
刘之浩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会照顾好自己吗？他会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猛抽烟？
初夏无法阻止自己的思念，尽管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担心他。虽然她的人离开了，可她的心……却遗失在了他那里。
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啊！毅然决然的离开，心却遗失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自己清楚，所谓离开、所谓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过是她逃避的借口而已，就像一只小小的蜗牛，在遇到外界伤害时会立刻惊恐的缩回自己的壳中。此刻，她就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将自己蜷缩在狭小孤独却安全的壳中，一个人舔舐着伤口。
是的，她只是在逃避。她无法面对他，无法面对事实，无法面对那个另她伤心欲绝的结果。她曾经试想过许多种他们分开的理由，可却从未想过会是另一个女人夺走了刘之浩。
可那是她亲眼所见啊，叫她怎能不信？
那孩子骑在刘之浩肩头灿烂的笑脸，那女人替刘之浩抚平衣领时温柔的眼波，那么和谐、那么亲密，宛如恩爱的一家人。那一刻，她感觉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人。是的，她才是多出来的人。如今她离开了，他们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一起了，刘之浩也不用每天找理由来搪塞她了。
可是，心为什么那么痛呢？□□的痛，痛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蒋涵就是再迟钝，此刻也看出了初夏的不对劲。她走上前去坐到初夏身边，扶住初夏的肩关切问道：“初夏，你还好吧？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初夏勉强向蒋涵挤出一个虚弱的笑。
探手摸了摸初夏的额头，见没有发烧，蒋涵才放下心来。“初夏，别怪我多嘴，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所以才搬出来？”
初夏没有回答，避开了蒋涵探询的目光。蒋涵心里明了了几分，忽而笑道：“没关系，初夏，搬出来就搬出来了呗！有我陪着你，你绝对不会寂寞的。女人啊，又不是为了那些男人而活，一个人同样可以活得很精彩，对不对？”
看着蒋涵认真的眼神和那张活力四射的脸，初夏不禁点了点头。
看到初夏不再那么沮丧和伤心，蒋涵兴奋的拉住初夏的双手道：“那咱们明天去逛街吧，明天是周末，有好多商场都在打折哦！而且化悲痛为力量的最好方法就是购物哦！”
“可是，钱包空空拿什么购物？”初夏勉强笑道。
“行了，初夏，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每个月拿多少，干嘛那么节省？”蒋涵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节省吗？初夏这才惊觉到为了两个人的生活开支，她确实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
蒋涵走到镜子旁，边照镜子边道：“初夏，不是我打击你。你打扮得有多老土，你知道吗？不化妆也就罢了，可连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挣的钱都干什么用去了！女人啊，就该对自己好一些，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该花的就得花！趁着还有几分姿色，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出来，才能嫁个好男人、找个好归宿。到老了，谁还会多看你一眼啊？皱纹都掉一地了！你没看到那些小护士，一个比一个打扮得还妖艳吗？不都是想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医院里凡是年轻有为的男医生早被她们抢光了，连结了婚的医生都不放过呢。”
“嫁个有钱的男人，就是好归宿吗？”初夏喃喃的问，有一刻的失神。
“当然！”蒋涵走到初夏身旁抬手一点她的头道，“你还不明白吗？初夏，这世上有什么是长久的？爱情、婚姻？不，这些东西都会背叛你。只有钱，才是最长久的。只有钱，才不会背叛你，永远陪在你身旁，给你需要的任何东西。难道不是吗？”
只有钱吗？只有钱吗？她所坚持的东西——那些纯真的东西都不是长久的吗？
怎么会这样？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涵继续在初夏耳边说着，带着冷嘲的意味。“你知道吗？医院那些结了婚的男医生，十个就有八个在外面有女人，明里的、暗里的，实在是太多了！老婆大多被蒙在鼓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最多大吵一架，能痛下决心离婚的少之又少。为了孩子、为了生活，女人们大多都妥协了。这也不能怪她们，女人啊，总该现实一点。在这个社会，医生实在是一个金饭碗，离婚之后不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了。所以啊，每当我身边又多出一个伤情的女人，我对爱情的坚信又会少一分，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初夏，你还相信爱情、相信那些海誓山盟吗？”
初夏微张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该相信吗？
可若连爱情都不相信了，她还能相信什么？
这世界怎么会变得这么冷酷无情、物欲横流？男人们都是怎么了？
初夏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被丈夫背弃仍忍辱含垢抚养她长大的母亲——最后一个人孤寂的死在了病床上，那个男人连来看她一眼都不曾。
何其孤寂！何其悲哀！
她不也是吗？她和母亲不也同样的命运吗？
刘之浩到最后不也背叛了她？
不能再想、不能再去想！否则她又会陷入痛苦的泥淖中不能自拔。初夏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抽离自怜自艾的情绪中。
蒋涵看了看初夏此刻极度痛苦的脸色，心有不忍，便轻轻搂住了她，叹道：“初夏，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伤，因为你是幸运的。任谁都看得出来，韩医生和单磊都喜欢你。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羡慕你吗？假如给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她们都会高兴得蹦到天上去。而你，却还可以选择。连我，都要忍不住嫉妒你了……”
“小涵……”初夏看向蒋涵，有些歉然。
“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蒋涵随即摆摆手笑道，“我对韩医生和那个小魔王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给我我也无福消受。不过初夏，你可别嫌我多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虽然我不认识你的男友，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可是我知道韩医生是个好人，一个标准的好男人！这样的男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你们若能在一起一定能白头偕老，我敢打包票！而单磊……虽然他很有钱，但毕竟太年轻。跟他在一起或许很快乐，但谁说得清几年以后他会不会看上别的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呢？小魔王的心性是谁也说不准的。而且，他还有病。那个顽疾，你也知道是一辈子的事。所以，我劝你，不要错过了韩医生。且不说他还是韩院长的儿子，以韩院长的实力，将来绝不仅只一个院长那么简单。就单以韩医生的技术来说也是相当出色的，只要刻意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嫁给这样一个人品好、技术好、家世好的男人，你还愁什么呢？那简直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幸福啊！”
“小涵，我……我不是为了韩医生显赫的家世……”初夏为难的说着。
不，其实她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我知道，初夏你眼里不会有这些的，你是个清高的女孩子。可是，正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女人应该选择有保障的生活，为自己着想也是为将来的孩子着想。没有人会说你错了，而如果你放弃了韩医生这样的金龟婿，所有人才会说你傻呢！”
“小涵，现在的我根本无暇考虑这些，请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那只会让我的心更乱！”初夏闭上眼痛苦的摇摇头道。
“好吧。”蒋涵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不会考虑那么多事情。慢慢来吧，有些事总得要面对的。”
是呀，正像蒋涵所说的，有些事总得要面对。
她又该怎样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