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宪雍和2（清穿）》南无阿弥豆腐

9、9.栓婚（上）

　　9.栓婚（上）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吃力的拧干手中的棉布片子。这大冷天的，老娘还得辛苦巴巴的在这里伺候宜妃娘娘大人做面膜，真是冤枉。不过，这鬼点子还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怨谁，怨我自己吧。
　　使劲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我大功告成准备打道回府回房间歇着去，不料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双手，劈手把我手上的木盆子端了过去：“姑娘怎么还做这种粗活儿，这大冷天儿的——”
　　回头一看，原来是兆秋，估计又是奉了梦筠的指示，过来找宜妃拉交情了。我把袖子撸下来，擦干净水珠子，又把木盆子接了过来，笑道：“你当是原来我自己个儿地盘上呢，跟这儿我还不是什么都得做。”
　　兆秋见我如此只好还是在后面紧紧跟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贝壳盒子，抠了点儿油膏子出来，硬往我手背上抹。边抹边道：“姑娘怎么进来这儿是来受罪的，像德妃娘娘那边儿两个秀女，已经定好了要跟皇阿哥栓婚了。”
　　我边听边走，一忽儿走进杂物房，放下水盆子，想着暂时应该无事边拉了兆秋到自己房间说话。路上一边猜兆秋说的秀女一定就是兆佳.迦虞和完颜苁郁了，一边嘻嘻的笑：“你当我这活儿是好得来的，旁人还不能插手呢。”
　　可不是么，宜妃娘娘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让我显示一下自己的孝心，这事儿还容得旁人来做么，不过是美名其曰不放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罢了。那天燕宁听宜妃这样说，还跑回去偷偷的抹了好一会儿眼泪呢。
　　进得房内，兆秋已经把我的手里里外外擦了个遍，手也给捂热了。两人坐在床上，也不拘大小唠嗑。兆秋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在梦筠那里的见闻，又说康熙爷虽然瞧着挺霸道的，但是私下里待各个妃嫔都是极好的，她这种底下伺候的人平白都得了不少赏。
　　我听她说赏，佯装薄怒一拧她手膀子，道：“眼皮子就这么浅了，平日里跟着我，我可曾亏待了你？”
　　兆秋连忙咯咯笑着躲开，一面慢慢敛了笑容，道：“奴才说句不该说的，姑娘的心思旁人好像怎么都猜不透。原来跟十三爷不是挺好的么，现在闹成这个样儿，平白便宜了那个兆佳氏。”
　　我苦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兆秋的脑门子，道：“小脑瓜子少想这么多，又不是该你想的。”顿了会儿又道，“梦筠那儿你盯着点儿，没事少往我这儿跑，没的招人眼。”
　　兆秋知道我是在赶她了，只好不情不愿的回去，走之前还把她的护手霜硬塞给我，说是皇帝赏给袁贵人梦筠使的，怎么着也要比宫女们用的那东西强。
　　当天晚上就是宴会，就设在御花园，也有几分家宴的意思。迦虞和苁郁家的大人过来谢恩，这两家的婚事就算是定了。我跟着宜妃赴宴，她面色倒是喜欢，加上连日敷了面膜，更加显得气色好。德妃当然也在，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身后跟着胤祥的两个妹妹。两个小姑娘虽说看不出来喜怒，但是见了宜妃却都又巧笑倩兮的。
　　这天老康也高兴，两个儿子长大成人要娶媳妇儿了，酒喝得不少。宜妃见气氛好，就凑上去说话，把伺候的人全都赶下来。我乐得脱了这让人气闷的氛围，一个人走到湖边透气。
　　华灯初上，天家的宴会其乐融融。已经到了冬天，我却老觉得心里焦躁，忍不住伸手要扯开领口，手却不由自主的一直往下滑，直到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才清醒过来。刚才摸到的可不就是我和胤祥一人一个的荷包么。
　　暗暗苦笑一下，我把荷包解下来，此时反倒平静了。正准备最后再看一眼里面的东西，不期然一个人忽然就撞到我身上，浓重的酒气顿时散漫了我周围的空气。
　　我被呛的咳嗽一声，伸手就推，那人却擒住我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我知道肯定是胤祥这臭小子，纵使心里有些不舍，也只能强自按捺下来，柔声道：“松开罢，让旁人瞧见了不好。”
　　胤祥把头转过来，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我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春节，他跟老康一家人到我干爷爷家里赴宴，我们两个携手踏雪寻梅。那天的雪真好，他吻我之前的眼睛，好像也是这么晶亮晶亮的。像是某种寻找温暖的兽类，就是让人觉得心疼。
　　“我真不想——”胤祥抱定了我，全身散发着热气，让我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心又聒噪起来，呐喊着要释放。
　　我不说话，反手搂定了他，安抚似的抚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德妃娘娘是什么打算，她就是用我换了十四弟。”胤祥似乎醉了，喃喃的念叨，却说出我最不想听到的话来。
　　“你受了委屈，你从来就受了委屈——”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只好拿苍白无力的话来安慰他。
　　胤禛当初就做对了，这些皇帝的儿子，婚姻之中该有多少利益的衡量和博弈。这种强大的力量，岂是我一句“试试”能够相抗衡的？果然是叹往昔，怎么就那么傻，抱着几百年后现代人傻不拉唧的自由恋爱的想法，也不想想到底身处一个怎样的社会。
　　“你不能——”胤祥的手臂忽然抱得更紧，紧紧箍住我的腰，勒得我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吃痛，抬头去寻找胤祥的眼睛，却看见两团跳跃着的火焰。
　　“你不能，遂了她们的愿。”胤祥的牙关咬的格格作响，脸庞也几近扭曲，“你不能，让九哥糟蹋了！”
　　胤祥几乎嘶吼着说出最后一句话，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我呆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残酷的现实忽然出现在面前，原来是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我以为自己早就料到了，却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看出了宜妃与德妃的把戏。一人换一人，多么划算公平的交易！
　　“傻瓜！”我把头埋在在胤祥的怀中，紧紧抱住这个傻傻的男人，眼睛酸的厉害。
　　你怎么就这么傻，自己还顾不过来呢，怎么还在担心我。我曾经那样的埋怨过你，伤害过你，用一个现代女人自以为是的心。
　　伸出手把胤祥的头掰正，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立下誓言：“我答应你，绝不遂了她们的愿。”
　　胤祥眼中的火焰跳了跳，却忽然又灭了。一抹苦笑泛起，他松开手臂，轻轻拨弄了一下我手中的荷包：“你还留着呢？”
　　我呆呆的看着他揉捏着荷包，有些不明就里。
　　胤祥回头冲我笑了笑，一手拿出他的那个荷包举起来给我看，眼睛还俏皮的眨了眨。
　　我只好哭笑不得的道：“你不也还留着么。”
　　胤祥抿嘴一笑，忽然解开他那个荷包的袋子，把里面的小石子儿倒在手心里看，随后长臂一甩，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数十粒小石头陆陆续续的落到面前的湖水里，发出微弱的声响。
　　我看着胤祥又去解我的那个，只能呆在原地苦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冷不丁他的动作忽然一愣，我凑上去苦笑：“怎么，还舍不得了？”
　　胤祥慢慢把手伸到我眼前，一个碧绿的扳指静静躺在他的手心。这是李艾芪为了陷害我塞在胤禛给我的包裹里的，竟然一直留在现在，我都快忘了这件事儿呢。胤禛，他手上也带着这么一个，胤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拿过那个扳指，不声不响的使劲往前一抛，口中大喊：“扔了吧，全都扔了！”一面又抢过没有了内容的两个荷包，一起也给卷成团扔进湖水里。
　　舍弃，原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