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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六章春尽夏寒(四) ...

  •   十三讲得兴致勃勃,我清清嗓子问到,“现在,八爷他们可有什么动静?”十三认真起来,“没有什么,只是人犯任伯安凌迟处死。”
      “我不是问这,是问八爷见到你们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然等候十三的回答。沉默少许,十三开口,“八哥一向都是亲和的,不论真心也好假意也好。”我没有回答意味深长的看着十三。十三皱眉,随即又说,“我老十三一向敢做敢当光明正大,有什么好偷偷摸摸的!琉璃,我能有什么事?皇阿玛他还不老,明白着呢。”
      “丝毫没有预兆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此事之后你当他们还是兄长,他们还能顾及兄弟之情那就难-----”我放柔了声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自认为光明磊落心无奸诈,怎能保证别人也这样想?还有,皇上明白还好若是不明白,或者说碰到了他的痛处。”
      “世事多艰,阿璃说极是。”胤稹眼神凛然语气却是淡淡的。“四哥,”十三随意打个招呼。“我们这一举触动老八的痛处。”胤稹没说完,温言道,“阿璃,怎样了?症候可减轻?”轻握我的手给我把脉,“何必烦恼外面闹心的事。”
      “该做的我已都做了,现在只能下一步的发展。”胤稹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心痛,“你怎么还是这么傻,怎么不操心你自己。”“我不敢想,就是不敢想自己如何?”感觉着他熟悉的味道体温,急切的抱住胤稹的胳膊。只要走向那个结果,过程无论如何都会痛入骨髓,可是我不能说,不能说太子马上就要被废了,被废也不代表他们每个人都坐到那个位置。
      下雨的天气很快就过去了,我起床活动,每日躺着浑身都觉得腻腻的。阳光终日灿烂的照射在小院子里,和窗棂上。五月,天气热了,我已换上了薄衫,而院中的一棵石榴花,绽开了一树鲜艳的花朵。看着地上的落花,今年似乎热得早些。站了一会儿觉得热气上升有些头昏,拂开花枝准备走,这才发觉有个枝子不知怎么弄到头发里。挣了挣,没有挣开。用手摸索着枝条,有人轻笑,“这是做得那一出。”侧面看一看,胤禟走到近前,一身锦服干净、清爽、英挺,只是他的眼圈黑黑的透露着什么。我站着,瞪大眼睛,“胤禟!”胤禟扯着枝子,“要帮忙就说吗?”随着他用力,头顶一痛,还有一声脆响。顾不上头发,瞪着地面,玉簪碎成了几截。怎么是这支!为什么是这支!偏偏是这枝!心中念头一番番,沉重得抬不起步子。
      “不过是一支玉簪。赶明赔你一支成色更好的。”胤禟不以为意的说。“不用了。”我涩涩的说,“请你走开。”胤禟收住笑,注视着我,深思的说:“一支玉簪值得这么样?难道是谁送的?”
      “很重要,有昔日的情怀、温暖、关心。”我喃喃的说着捡起断簪。胤禟冷笑几声,“原来如此。”伸手从我手中拂掉抬脚用力跺着,碎得更加历害。用力推开他,“你在做什么,太过份了。”蹲下去,碎片刺得手生痛,眼泪止不住流下来。面前飘起花瓣来,惊讶的抬头,胤禟正扯着石榴花瓣,让它们纷纷扬扬从我脸前飘落。“我从不知道石榴花的颜色会这么艳,难怪古人会说,‘五月榴花红似火’了!”胤禟的语气带着假装的好奇。他也蹲下来平视着我,嘴角带着诱人的微笑,“琉璃,像不像血的颜色,从心里流出的血应该是这种红吧。”
      我被动的看着胤禟,在他那灼灼的注视下而觉得呼吸急促。我的头有些发昏,嘴唇干燥,而胤禟那从来没有过的,阴柔媚惑神情竟使我的心脏怦怦跳动。忽然,我明白了过来,这是警告,是暗示。“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震颤。
      “琉璃,你的手好凉。”胤禟笑吟吟的答着,“在树下站得太久了回房去吧。”我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瞪着他。胤禟挑着眉毛,手托着我的下颌,木然看着他的红唇一点点的靠近,感受到他的鼻息。我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天气忽然变得炎热,康熙决定去热河行宫。随行的皇子、皇室成员、官员、八旗子官兵开始打点行装,自是一番热闹。随行的侍女没有我,倒也不难过,这一次行程不太平,我没有勇气去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康熙要去享受良辰美景,我们留在宫里的要松散些。无聊的看着窗外的碧树红花,一个轻快的身影跑过来,“琉璃,皇阿玛也让我随行。这次我要打好多猎物!”语气兴奋的很。掏出手帕给十八擦擦汗,“地敞沙平河外天,合围雉兔日盈千,筹边正欲劳筋骨,时控雕弧左右弦。”我慢慢的吟着。
      “好气派,说得我更加想早些去了。”十八热切的说,“你去过草原吗?”我失笑,“这不是奴婢做的诗,这是皇上的诗。”
      “你会背朕的诗?”康熙的声音温和。福身行礼,“皇上吉祥!太子爷吉祥!三贝勒爷吉祥!四贝勒爷吉祥!”一口气吉祥完,好像我自己不吉祥一样。
      “皇阿玛,琉璃去吗?带上她路上能讲故事。”十八偎在父亲身边,软声说着。康熙哈哈一笑,“原是可以的,不过琉璃刚刚病愈路上风餐露宿--。”说时眼风扫过太子,太子浑然不觉,“她模样好好的,哪像病愈才好的人。”
      “嗯哼,这几天你多陪陪十八阿哥。”康熙沉声说。行了礼带着十八离开,隐隐听到康熙的话,“三阿哥、四阿哥留在京城处理政务-----”听了有些担心,胤稹此次不去吗,只有十三可以吗?
      碧经窗下阳光似隐还现,对着帖子临字,其实帖子也是胤稹的笔迹。撅撅嘴巴,临了这么久我也只能写得七八像。“呵呵----”门口一阵压抑的低笑,放下笔歪头看着胤稹。胤稹闲适的一撩袍子坐下来,“今早皇阿玛启驾了,五更里就在宫里候着,总算妥妥贴贴把皇上送出了城。”
      “那还不回去歇着,忙了这么久。”咽下没说完的话,片刻的舒畅放松,长久的苦痛就要开始了。胤稹的手突然伸到我眼前,“在想什么呢?阿璃,你的眼睛总是怜悯的。”“也许是觉得世事无偿,娘等了那么久,什么也没等到。”我茫然的说。“生离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也总胜过死别。”胤稹的眼睛蒙上伤感,同样的想起他早逝的皇额娘吗?一时间,我和他的目光好像粘在一起,仿佛这样才把自己所想的传递对方。半晌,我收回眼神,康熙如何,太子如何,命定结果不去想了,想想眼前的他的吧。“我去倒茶。”胤稹握着我的手,“你的簪子呢,这些天没见你簪?”胤禟打碎了你送的簪子,已经打碎了,心里无声说着,眼泪已盈盈欲坠。
      胤稹脸上略略一暗轻笑一声,抱住我,“什么大不了的,你看,这支簪我给你带来了。”看着那支兰花簪,往事一幕幕回现。“放在我那里终是无灵性,还是转送给你,还有,想让你做个纪念。” 胤稹温和的说着。“谢谢你,说得不错这是娘的簪子。”我低声说着,当初十四打碎了另一支,这一支他还给我,突然觉得不好兆头。
      康熙的手谕传来,在一个永安拜昂阿的地方十八阿哥突然病了。十八高烧不退,连吃饭都非常困难,驻地缺医少药,康熙见爱子如此痛苦,焦虑万分派人急传宫中的御医火速前去诊治。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稹接到手谕后,赶紧差人把大夫孙治亭、齐家昭,还有马尔干之妻、刘妈妈、外科大夫妈妈赫希召来,同时差遣精明干练的随从,让沿途的驿站准备好好车快马日夜兼程从速赶去。听回来复命的人说,十八阿哥病重的时候,康熙经常抱着他不分昼夜亲自照顾。事实上,康熙的子女夭折的很多,对这个十八阿哥的病情如此重视,足现老年爱子。
      奉上胤稹喜欢的茶,外面一连声的报圣谕到。胤稹接到一看与三阿哥对视一眼,慢慢念到,“这是喜信,若像平常一样封固,你们拆阅起来太耽搁时间,故未封上。”“是什么喜事,皇阿玛会如此?”三阿哥闻言一怔。胤稹取出手谕,“十八阿哥现今已好转,想是断无大妨了,你们也可宽心。朕一年迈之人,也仿佛获得新生一般。”念必,每个人或真或假都表示了喜悦。
      胤稹背着手看着落日,缓缓走到他后面,“该用膳了。” 胤稹充耳不闻一样,只好陪他站着。“仿佛获得新生一般。”胤稹的声音极低。觉得心酸吗,其实康熙对每个孩子都疼爱的,当年胤稹十二岁时病重,康熙也亲自照顾他的。也许细微的差异还是让孩子们觉得康熙偏心了,胤禟也在我面前说过康熙不待见他。吸一口气,怎么想起他来?“也许,皇上只是在十八阿哥身上找到,找到当年太子的影子。”我迟缓的说。“也对,皇上对二哥费的心思最多。” 胤稹平静的说,我看着他的侧面,那山川般险峻的线条岿然不动,表情坚毅如磐石。这个男人有足够的韧性抵挡风云变幻吧。
      由于十八阿哥没有完全痊愈,康熙决定停止这次行围,带领大队人马回京城。听到这个消息,我每天都在度日如年,心中煎熬不止,却又无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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