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人鱼的旧欢旧爱

85、 第八十六章一叶知秋

　　过了几日康熙赏我一对雕花银筷，繁琐的花纹，凹进去的‘福’字，拿在手中沉甸甸的。恭敬的谢恩，心里真觉得无用，且不说沉得不顺手，再说是圣物平日谁能敢用。唯一的好处就是，李公公看我脸色柔和些，玉儿她们眼里的不屑多些。“身份低贱,不使些手段怎么行。”一日玉儿与别人闲谈，别人见了我住了口，玉儿娇娇一笑，“你的手艺和你娘学的吗，那厨子做什么？”
　　“洗手做羹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一刻的幸福厨子怎么能给呢。”我回复她的话。“原来如此。”玉儿笑笑扬起手指，她的手很美白而细腻，手指细而纤长。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有几处烫伤红痕刺人眼睛。“太子爷来了，还不快去奉茶。”三力出来小声说。玉儿一摆腰肢抢先一步先去了。对玉儿没有愤慨，只有同情，饱读诗书的大臣还在太子身边趋炎附势，为日后的加功进爵打基础。玉儿出身再显赫也是一个女人需要男人呈现自己的尊贵。
　　满窗的风雨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刚才的蔚蓝云空，现在已变成了愁云惨雾，风雨凄迷。窗前淅沥的雨声使我心中布满莫名其妙的愁绪。穿上披风到温贵人庭院里去看那几株茶花，仰着脸，迎接那凉丝丝的雨点。看到落花在泥泞中萎化，温贵人在我身后轻轻的念：“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姑姑。”我回身有些惊讶。挽住姑姑的手，有些微热，“姑姑，你有些发热，找太医看看吧。”温贵人摇摇头，“你不要小题大作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没事，真的没事！发烧是因为有点着凉，不要惊动太医，免得传到别人耳朵里，又说我故意引人注意！”
　　听温贵人有所指，想必是宜妃吧，同侍一夫连姐妹的亲情也没有了。“回房间吧姑姑，我做些酸汤面，你发发汗也许就好了。”看到温贵人的病容和失意，我的心也是酸酸的。
　　盖着被子，温贵人脸上渐渐出了微汗，锦儿给她擦汗。我在她床前坐下，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诚挚的说：“姑姑，不要难过，你心地仁慈，待人宽厚，上天一定会给你特别的眷顾。”温贵人笑得虚弱，“我，你的娘亲，十几年的等待，怎么度过的呢？”
　　“良妃娘娘说过，身为一个男人，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大概男人，就是这样的吧……” 我看着她说，任何话都是空泛泛的。
　　“琉璃，皇上对你怎样？”温贵人轻轻问。“还好了，没有责骂过。前几天还赏我东西呢。”
　　温贵人轻轻点头，“ 好好的服侍皇上，给你指一门好婚事。你心里中意谁啊？”“姑姑，说起这些我就烦恼，指婚的结果有几个是幸福的。”
　　“嫡福晋要讲家势背景，权横利弊。”温贵人叹息着，“你，你能做个蔗福晋就是好命了。有可心的人庞着，嫡福晋也不能把你怎样。是十三，还是十四？”我笑，的确，古人早婚，就是不在宫里，和我年龄相仿的也已婚配，更不要说这些阿哥了，原来啊，我就是一个做小老婆的命。
　　“姑姑，终究需要皇上一句，既然无法预期----我娘常说的，青衫红颜，契阔千年；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温贵人握住我的手，“你这孩子，你们都有了意思，皇上才好指啊。”“姑姑，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
　　出了宫门，细雨丝丝，手里的茶花艳丽得分外凄凉。房间里一室清冷，胤禛临窗而立，背影萧索孤独。放下手中的茶花，“我喜欢这样抱你，现在也这样抱抱可以吗？暖和吗？不再孤独了吧……”从后面轻轻揽住的胤禛的肩膀。我们的体温互相温暖，胤禛的僵硬渐渐离去，轻轻握着我的手。门口一声轻咳，十三道，“秋雨很凉的，来讨杯茶喝。”我有些不好意思，胤禛面色如常静静坐下。用开水烫热了陶壶后倒掉了壶里的开水，从陶罐里拣了支象牙骨茶匙挑出几匙茶叶放进陶壶，然后再次冲满一壶开水，盖严壶盖。少顷，茶香飘逸出来了。我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又摆上了几碟点心。
　　我双膝并拢，两脚相偎，淡淡看着他二人品茶。“今年南巡之时，因为供奉比较简单，一定要把知府陈鹏年处死！若不是当时---”十三放下茶说得有些愤慨。“十三弟，喝茶。”胤禛端起茶冷淡的说，“已是过往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十三说的是太子陪康熙南巡到江宁之时，因为供奉比较简单，太子暴怒一定要把知府陈鹏年处死！幸好张英、曹寅（曹雪芹的祖父时任江南织造）出面援救，这才保住小命。“四哥，皇上处死他身边的膳房人和茶房人起什么作用？今天亲自动手鞭挞贝勒海善，明天是不是也要鞭挞我们这些弟兄。”十三说着。
　　我悄眼向胤禛望去，他目光落向别处，眉头微锁，唇角微微下垂，眼神冰冷阴郁。“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四哥去劝阻太子，遭了一顿训斥。可气的是，我们出力遭怨，八哥正好落个现成的便宜。”十三压低声音道。想必是胤禛找太子时，八爷抚慰人心。
　　“父慈子孝，兄恭弟敬在平常人家就很难做到。”续着茶水，“再怎样说，你们之间还是有无可取代的亲情。皇上自会决断，臣子尽臣子的本分，不相干的事总是不相干的。”我说得隐讳，胤禛的眼神投向窗外。“雨还没有停，我弹一曲如何？”我提议。十三点头，取出琴来，弹起那首云水禅心。雨住了，送他们出门，枯黄的叶子落在庭院里，“十三！”我喊着。十三回头，“没什么，一定要走好啊。”想说又无从说起，只好提醒他走好。十三一笑，“你今怎的这样哆嗦？”大步追着胤禛去了。
　　进了门，一道明黄入眼原来是太子。屈屈了膝，奉上茶。“这是什么茶？”太子略略一看问道。“回太子爷的话，老君眉。”我低头回着话。
　　“去去去，爷不喜欢喝这个。”太子不乐的说。“是。”出去与太子换茶，换什么茶心里也没数。换了康熙喝的茶送进去，这回接了倒没言语，轻轻退出房去。还没有到门口，“站住！”一声喝。只得转了身来，“太子爷还有什么吩咐？”“糖莲子。”简短的说。觉得闷气，玉儿怎么受得了的。出来让小太监取了糖莲子送进去。太子努努嘴，突的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用银匙舀了几粒送到他嘴里。心里极其衰，不知这个爷还有什么事？
　　“你，”太子突然停下来，盯住我看个不停。“太子爷有何吩咐？”急忙垂下头去。“你是那个丫头，我想起来了。”太子一拍手说道，“我说怎么眼熟。”
　　“ 太子爷有何吩咐？”重复说着，这个太子倒底想起多少？“如今还是进宫了，怎样过得如何？”太子笑眯眯的。“回太了爷的话，还好。”悄悄退两步。“江南灵秀，看这肤色的确比旁人白嫩。”说着太子居然猝然的捉住了我的手。“太子爷。”低声说着，想挣出来，他握得紧我猛一挣，太子晃了一下，“大胆！”“奴婢不是有意的。”垂着头我说得清晰。门帘轻动，“二哥来得早，臣弟来迟了。”胤禛的声音平平的，眼晴清淡淡的。“啊，四弟，来坐。”太子哈哈笑着。同时八、九、十、十三、十四都进来了，不再停留急忙退出来。
　　候在外间不能出去，等他们议完事，鱼贯而出。好似有人轻触我，抬起眸子，十四爷眼里满是关心，我勉强挤出笑容，然后安份的垂下了眼睑。九爷也擦身而过，“不要怕。”似乎在自语。胤禛身子一僵，脸色如常走了出去，走到拐弯处时，我看到胤禛迅速地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一眼就够了，我慢慢地吸着气，压下胸口心跳的战栗。胤禛眼中的歉意已说明了一切。
　　小心的当自己的值，还好太子没有再进行骚扰，也许是因为没机会。这一日康熙命我再做些山楂核桃茶，准备赏给几个年老的大臣。领命去取材料，核桃有去壳的不用我再费事去敲了。打开一看大惊，急忙倒到外面，白白的小虫蠕动着，看得我直恶心。“何事？”李公公不知何时来的，福身行礼，“是奴婢不小心打翻的。”希望旗袍宽宽能挡住。李公公噢了一声，“下次小心些。”“是。”低声应着，看着地上的东西，难道有人故意的。等了几天我略略宽心，也许是真的意外，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又是我当值，等着炉上的水开，沏入壶中再倒入小茶碗。幽蓝的火苗围烧着瓦罐底边活泼泼地舞蹈。小房间暖胜初夏。空中浮动着浅浅淡淡的檀香香味。在干燥暖和清香的空气里，我全身舒适，感受着这片刻的闲情。水开了，用开水烫热了壶后倒掉了壶里的开水，依次放着茶叶，一一注满茶碗。水壶的壶嘴突然断掉，没提防一股热水冲出来，手被烫了，水壶掉在地下，发出一声巨响，我握著被烫的手，同时脚上也一阵刺痛。有人冲了过来，紧张的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