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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两头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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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来?楚嫒不是没有自尊和傲气的。如果,蒋豫恒不是那么果断地扭头就走,仿佛他从没有爱过,也许她真的就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心下不禁生怨。上学期末,他还温情脉脉地说情人节要给她一个惊喜,可是真正等到情人节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露面,空荡荡的吩咐花店送来两打蓝色妖姬。或许他并不打算离开她,可是他对她疲倦了。男人的态度,女人总是最敏感的。
他的痛苦,她也曾经看在眼里。她多后悔啊,但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要做一样的事情。他太骄傲了,他的骄傲藏在肉里扎在骨头里,他的痛苦,不只为她,更为了他自己。
“唉,干吗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蒋豫恒不喜欢楚嫒这样笑,显得轻浮,以前他怎么没发觉?还是,以前楚嫒根本不这样笑?或者,看惯了茌存璞软软甜甜的笑,不习惯看别人的?
他调整出妥帖的微笑,接过她手里深棕色印黑色字母的小皮箱,“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楚嫒也含笑望着蒋豫恒,只不过这会儿笑得有点儿僵。蒋豫恒就是蒋豫恒,总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这样说话,看似热情,实则生分了。
“我来玩儿,上次来都没能好好转转。”上次,尽和蒋豫恒在他市区的公寓耳鬓厮磨了。
她话一出口,两人涌起回忆,亲密的缠绵,动情的耳语,一时间竟都有些无措。他们,不是没有过浓情蜜意的。不过,散得真快。
“我带你先找个饭店住下吧。”
“你市区的公寓能借我暂住吗?我住两天就走。”
“不好意思楚嫒,我这会儿就是来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的。我一个人在家,住市区比较方便。”他拒绝得很直接,他很少这么不给女孩面子,更何况他跟楚嫒还曾是男女朋友。可是为她,他不愿意迁就费神了。
当你没有了爱,你的心就变硬,连面对一个陌生人的善良都不及。他甚至不打算敷衍。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好像隔了一团乌云。
“有……女朋友了?”不然他不会想住市区。
“嗯。”想起茌存璞,她上车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她不是真的傻,她呀,就是太专注,只一门心思。当公车驶离,她回头望着他,渐渐远去的目光里,蕴含了童年的欢笑,她的头发上有美丽的阳光在闪耀。他唇角牵出一个温柔的笑,眼神和暖快乐。
楚嫒的脸色完全垮下去,他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了,她忽然清明地意识到,只是这清明只一瞬。
“豫恒,你真以为我是故意陷害你,故意要干掉古雨姗吗?”
“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了。”
“我要谈!你回答我啊,你是那样想的吗,你心里就没一点怀疑?”
“楚嫒,不论怎样,你做了,你辜负了我、魏然,我们所有人的信任。雨姗让退学,她的前途算毁了。”古雨姗最近都不接他的电话,他真担心她扛不过来。
“蒋豫恒,你公平一点!就算不是我,九万的亏空她根本遮不住,早晚东窗事发。”
“那至少你最先应该告诉我,而不是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消息光速直达刘凯旋那儿。”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是你们学联的人,若没有人从旁协助,你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你想想啊……”楚嫒忽然委屈得泣不成声。
蒋豫恒沉默看着楚嫒哭得万分可怜,眉头越皱越深,神色益发不忍。
“嫒嫒,我不是不谅解你,我只是对你失望了……”
楚嫒猛抬起头,泪还挂在眼下,不可思议惊道,“你知道,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还让我背黑锅,你还要跟我分手?”
蒋豫恒不忍的神色消失了,然后竟然气笑了,“背黑锅?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是吗?你无数次认错都是认假的?最后捅到刘凯旋那里的人,不正是你么!”
“是林孜瑜她……”
“楚嫒,人都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不管林孜瑜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楚嫒不可置信地盯着蒋豫恒,好像今天才认识他一样。他这算什么,他是在袒护林孜瑜吗?那她是什么?
“蒋豫恒,我恨你!你和林孜瑜狼狈为奸,你们俩奸夫□□干吗不凑成对算了,干吗要出来祸害别人!”楚嫒抢过蒋豫恒手里她的小皮箱,转头一坡一坡艰难地跑,时不时横起手臂抹眼泪。
可是不多会儿,她又跑了回来。眼睛微微红肿,泪痕已擦干。她不甘心就这样走,她还爱他呀,她这一走,就真的断干净了。楚嫒就是楚嫒,能屈能伸,会哭也会笑。她这会儿就扯着一个笑,凄楚的神色还没缓过来,但端庄多了,“我刚才失控了,不好意思。带我去找个饭店住下吧,好吗?”
她不会让林孜瑜如愿的。至于他那个新女友,不急,慢慢来。
蒋豫恒带楚嫒去了市里一家四星级的宾馆,他帮她付了押金,楚嫒自己在服务台填信息,一边填一边向接待小姐问问题,问得还挺细致。趁着这个空挡,他给茌存璞拨了个电话,看着楚嫒的背影,他就忽然很想她,想听她的声音。
占线。
他把楚嫒送进了房间,观察着里面的设施,点点头。帮忙提行李的服务生走了,只听门啪地被狠狠关上,他回身,眼前黑影一晃,他什么都没看见就感觉到楚嫒急急贴上来的嘴唇。
她的嘴唇又硬又冰,她的舌尖近乎尖锐,他即要推开的她的一刹那,看见她的眼睛起了雾,眼神迷离凄酸。他没有动,没有回应,但也没推拒。
即便不是心甘情愿的欢愉,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还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她迎合上来的身体总不是男人能够忍心拒绝得了的。那里面,有他的欲望,和她的自尊。男人不尽是荒唐的,但男人骨子里必定存在着荒唐。
这不是吻,是发泄爱恨的啃噬。
“这就是你要的吗?”他平静地问,透着疏离,一动不动。
楚嫒抱着他的腰,伏在他肩头,哽咽道,“明天陪我玩一天,就一天,我保证不再缠着你。”
等不到他的回答,她仰起头,眷恋的视线掠过他锐利的眉,他细长的眼睛,他挺拔的鼻子,他优美的嘴唇,可是她再没有勇气碰上去,最后,她回到他的眼睛上,笑了,“别害怕,我能把你怎么样。”这时候,她还幽默得出来。而蒋豫恒如释重负的表情,刺得她垂下的眼睛里神采冷了又冷,难受得戳心。
下楼出了电梯,蒋豫恒又拨了茌存璞的手机,仍然占线。她跟谁聊天聊那么久!他顿时心里烦躁透了,忽然一道闪电劈在他脑子里——邹誉?
心里有鬼的人,对别人也不放心。他加快了脚步,出了宾馆大门拦下一辆出租直奔茌存璞的住处。站在她家楼底下一边徘徊一边拨她电话,占线占线一直占线。他后悔怎么没要来她家的电话,后悔怎么不问清楚她家住几楼。他还是有点理智的,没一家一家去敲门。
徘徊够了,他平静下来。
清凉的月光,美丽的花坛,黑影一样挂着光亮却看不见造型颜色的小区楼宇。
就是在这里,他听到过最美丽的话语,看见过最动人的眼神。
“可有一个情况,当你心里满满装了一个人,别人对你再纯洁的感情,都成了一种亵渎。”
他笑了笑,忽而愉悦起来,抬头,这满楼的灯光,不知道哪一盏是她正沐浴着的。最后拨了一次她的电话,仍然是占线。他却平静地挂机,快乐地离开。
谁都可能,就不可能是邹誉。他十分笃定。
小丫头聊天聊疯了,不知道手机辐射伤身呢。看看手表,九点,市区的国际购物中心还没关门。决定了,给她买一对琥珀耳坠去,记得她说过,琥珀防辐射。他又想,存璞真应该从事珠宝行业,俨然一个这方面的小专家,什么都知道。
对女人来讲,兴趣和事业,永远是两回事。女人天生是不专注的,她毕生在乎美的形式,而很少去探究美的本质,所以顶级的设计师还是男性居多。
当然,男人例外。男人是女人世世代代的兴趣和事业,哪怕不是最终的,一定是最初的。
占线是茌存璞的,可麻烦不是茌存璞的。
毕海蓝的“方有财”走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但是她的“大姨妈”上上个月走了就再没回来。
知道了吧?毕海蓝可能怀孕了。方有财,她没见过,但是想也知道那种男人是不要外头的孩子的,除非他爱孩子的妈。而显然,从他对毕海蓝的态度来看,根本够不上爱,毕海蓝只是他拿钱豢养的一只听话解闷的小宠物。
毕海蓝自己也糊涂,上个月没来月事她都忽略了,刚想起来,她是又急又怕,不知道还打不打得掉,她一向算着安全期,从没捅过篓子出过岔子,这还是头一回。电话里毕海蓝话说得又快又急还语无伦次,也在这个时候,茌存璞才想起,她也不过十九岁,还是个孩子。
“方有财不戴套吗?而且还有避孕药呢,你怎么没吃,你不是一向最小心谨慎的吗?”
“那天太急了,我不让他走。存璞,女人留住一个男人最后的手段,只能是她的身体。如果连身体都留不住,就真的留不住了。”
“如果靠身体才留住,还是会失去的。”茌存璞本能地反驳,顿觉自己用心用错了地方,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她掰饬这个,“明天陪你去检查?”
“还检查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我只担心药物流不下来,得动刀子。存璞,我怕。”
“别怕别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其实,她也怕。
两个毫无经验应付此种状况的女孩儿商来量去,最后茌存璞叹口气,“要不,我请邹誉帮忙陪你去?他比咱们大不少,应该会处理。”她想的是,他应该有经验,她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海蓝听明白了,“这样好吗?你跟他那个样子……”
邹誉一听出了这种事情,先前看见她打来的电话还很高兴了一下子,这时盯着电视机的眼神黯了黯。也就这个时候,她能想到他。蒋豫恒不会处理吧,或者,丫头那点儿小心眼儿不愿意让蒋豫恒出面。
“那明天上午九点,二院门口见。”他并不多情愿,人不定还以为他和那个叫毕海蓝的怎么了呢,男人也不是没节操的。不过,他想见她,她——茌存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