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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热恋 ...


  •   魏然走了。其间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他,蒋豫恒,还有茌存璞。
      除了那一段舞蹈,和她的感情,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真没看出茌存璞哪点儿特别。她挺沉默的,没有过人的美貌和拔尖的气质,也不会言笑晏晏玲珑讨巧。当他和蒋豫恒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个女孩子,真的适合蒋豫恒?而蒋豫恒,又是真的爱上她了?
      “来,祝你们俩如胶似漆幸福甜蜜。”话,总还是要说的。

      送走魏然的第二天,两人相约去逛街,更确切点儿,是蒋豫恒拉着茌存璞去逛街。市中心著名的精心店一条街,耐心逛下来,很能淘到些宝贝。
      “我以前跟人说,如果我有男朋友,绝对绝对不让他陪我逛街。”
      “为什么?”发现了吗,蒋豫恒遇上茌存璞,问的为什么就特别多。她不是个难理解的女孩儿,可是她说话做事,总出其不意。
      “大部分的男生不是都不喜欢逛街吗?”
      “可是为了讨女朋友欢心,我们还是愿意牺牲牺牲的。”他接过她的太阳伞,为她撑着挡太阳,茌存璞甜甜地笑了,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群丫头一上大学就开始物色男朋友:一个尽责的老公,等于一个免费的劳工,把她们宠成拈轻怕重的懒骨头残废。

      “你们男人,建功立业,志向远大,最怕琐碎和贫穷。逛街这种事,是琐碎和贫穷的大敌,你们眼里,它会磨掉志气和尊严。”
      “你很懂男人吗?”她说得很好,虽然不全对。男人不是不爱逛街,只是不爱和女人逛街,是女人才让他们显得琐碎和贫穷。
      茌存璞抿嘴笑着摇摇头,拐进了一家藏饰铺子。
      她不懂男人。女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懂男人。

      “买吧。”他看她盯着一个镶着绿松石的藏银手链出神,搂搂她的肩膀笑得分外温柔,转身就要老板过来问了价钱。
      “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先。”茌存璞截住他说要的句子,冲老板礼貌地笑笑。店老板十分亲切热情,拿出来大讲绿松石的由来成因。茌存璞无奈地朝蒋豫恒眨眨眼,也不打断人家自娱自乐。待店老板走开,她才发言。
      “你看,这个是黄绿色的,上面纹路又多又杂。绿松石是天蓝的好,铁线越少越好。好的绿松石,上面要有玻璃光泽,就算不能有强光泽,至少不能如此暗淡无光。”茌存璞将手链放在手掌心,细心捧给蒋豫恒看。
      “不要就不要,还给我上一课。”蒋豫恒拿走她手中的链子放回柜台里,“你不是研究翡翠的吗?”
      “这是相通的。”她抱着他的胳膊走出来,“其实最重要的不是那个品级不好,而是,我根本不适合戴藏饰,我就是喜欢看。”
      蒋豫恒点点她的鼻子,“你什么都有理。”
      存璞就是这点儿可爱,她对什么都不大在意,除了他。他在她身上,找不到占有欲这个词儿,这个,却包括对他。以后他会有体会,不是她没有占有欲,她只对适合自己并且可以得到的事物体现出来,而且是惊人的。

      太热了,两人找了家冰淇淋店点了两杯吃起来。他们是周围情侣里最不像情侣的,人家只点一杯,互相换换口水喂着吃,好不亲昵甜蜜。茌存璞看着心念一动,朝蒋豫恒的被子里舀了一大勺,她现在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不好意思了。
      “要不要赔给你?”她还能跟他开玩笑。
      蒋豫恒眨了两下眼睛,也不客气,“连人一起赔给我好了。”
      “美得。”她佯装怒瞪,却怎么也装不出,只是瞪大了眼睛越笑越甜。
      一会儿,她又忐忑忧虑地问他,“你那个好朋友,魏然,是叫魏然吧?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你要他喜欢干吗?”蒋豫恒瞪她。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也就那意思啊。咱俩是咱俩,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就不喜欢你了?你是我女朋友,他敢当着我的面对你献殷勤?我不宰了他!”
      茌存璞放心了。又舀了他一大勺冰淇淋,吃得特别得意。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蒋豫恒问人服务生要了个特大号的杯子,将两人的都倒进去搅了搅,摆在中间,“那句诗怎么念来着,你侬我侬,忒煞情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抄起勺子堵到蒋豫恒的嘴里,掩饰那一刹那的害羞。结果看着空空的手,那是……她用过的勺子——脸却红得更厉害了。蒋豫恒笑得呛住了。
      外头,骄阳似火;店里面,情多处,热如火。

      三点多钟,依然燥热难耐,蒋豫恒觉得,这个天气,逛街实在不是个约会的好主意,但是他们总不能躲在冰淇淋店里消磨掉所有时光吧,他提议去看电影。
      看什么?这有讲究。男生早研究出一套定制,跟女孩儿看电影,最好看恐怖片,可以最大程度享受软香温玉红酥娇懒在怀的滋味。而茌存璞选的,也在蒋豫恒的预料之中,是爱情文艺片,《触不到的恋人》。
      和所有春光般娇软的少女一样,她是偏爱缠绵悱恻的爱情电影的。大抵是因为平常的女孩子,终其一生都碰不到这样的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年轻的心还不明白,碰不上才最最幸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才是福寿安泰的美好生活。在自己的故事里流尽了泪,实在自伤伤情,女人常常最能吃苦,可那种“不得不”的苦,倒是不吃也罢。

      电影散场,蒋豫恒从茌存璞的背包里翻出面巾纸,抽出一张来一边笑一边给她擦眼泪。
      “这么投入!快别哭了,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好在不是悲剧。”茌存璞自己接过纸巾擦鼻涕,也笑了。
      “璞璞,你学中文太对口了,感情那么丰富。”这个时候影院门口人流混杂,进去的出来的乱成一团,他把她拉向自己,轻盈地搂上她的腰,沿着这条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无数人顺着或逆着方向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只看得到彼此的节拍频率。
      这就是两个人和一个人的差别。一个人,看别人成双也是寂寞;两个人,对着只影都能看出两条契合的灵魂。
      “按我爸的说法是,大学学中文,等于什么都没学。学了我才承认,我爸是有几分真知灼见的。唯一的好处是,我捧着小说没日没夜看起来的时候,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理直气壮地跟他讲,我这是专业书目。”她喜滋滋地笑得开怀。

      蒋豫恒也笑:他跟她们家老太爷想一块儿去了。自然,不是他歧视文学艺术,人类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人类有精神和思想。只不过,如果作为谋生手段来讲,文学艺术可不大顶事儿,显少活人功成名就的。可是他对她说,“那是,你多滋润啊,职业看小说的。”接着他问她,“大学毕业了准备干吗?”
      “有这么一种活计,你怀着很多感情读很多书,然后写很多东西,表发或出版出来与人分享,之后,人家给你钱。”
      一个不切实际的人,连生存方式都不切实际。
      “作家啊?”意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靠笔杆子讨生活,太容易断粮,这种职业,最需要天分。存璞可能是有些天分的,可是她的天真,很容易磨掉她的天分。人生不走到那一步,很难写出深刻的意味来。
      然而蒋豫恒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深刻,是他一刀一刻凿出来的,虽然他不是故意的。

      “你刚才……叫我什么?”茌存璞怔怔地问,对着他,她反应总慢半拍一样。
      “什么?”
      “你刚才好像叫我璞璞?”
      “不好吗?”
      茌存璞笑眯眯地点头,“好!我爸妈都这么叫。咱们约法三章:不许老把‘宝贝儿’‘亲爱的’‘老婆’等等挂嘴边儿当称呼,就叫名字。好不好?”
      “为什么?”
      “名字是我专属的,那些称呼可以叫很多人。”
      蒋豫恒皱眉了,“我只有你一个,你对我连这点儿信心都没有?”
      “不是不是,你生气了?不是的……在我之前,你有过别人……”在我之后,你也会有别人的。这一句,她不敢说了。
      “你介意是吗?”
      “我不介意,真的。”那是全部的你。在茌存璞透明的欢喜里,她喜欢他的全部。

      蒋豫恒伸手摸摸她的头,她什么都不说,好像什么都可以理解。然而她真的不在意吗?他太明白女孩子胡思乱想的功夫了,“找个时间,我都告诉你。”茌存璞笑笑,没接话。
      “你看那件衣服。”蒋豫恒视线一转,指着路边一家专卖店。茌存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假人男模身上穿着一件棕色和白色相间的斜条纹T恤。说话间,他牵着她的手已经走了进去。
      “好看吗?”他征求她的意见,突然她就无措起来。她从没跟男孩子出去买过衣服,更何况是挑选他穿的衣服。这比他抱她还要让她不好意思,像是丈夫对妻子的征询。
      “穿上看看,这样看着是看不出来的。”

      蒋豫恒人长得好看,一表人才,虽然偏瘦了,身材却也是好的,自然穿什么都挺好看。可是条纹,条纹还是邹誉能够穿出味道来,邹誉身上有最适合条纹的不羁和潇洒。蒋豫恒还是穿纯色好,他往哪儿一站,脑门儿上都挂着“精英”二字,纯色才不会把他的气质带偏了。
      她一边斟酌比较一边挑了件明黄色的T恤塞到蒋豫恒手里,“这件。”
      “还真是这件比较适合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明黄色?”
      “是吗,你喜欢明黄色。”她心里又默念了一遍,牢牢记下来,又说,“我就是觉得你穿这个好,我可不知道。”
      “那件我也喜欢,那我就两件都买了。”说着,蒋豫恒开始掏钱包。
      “等一下,不要那个条纹的。”茌存璞坚持,“既然有更适合的,干吗屈就?”她笑着盯住他,全然不在意店员小姐的怒瞪,“你知道吗?在13世纪的法国,当时圣路易正经历一次不幸的十字军东征,在遭到悲惨的囚禁和长达四年逗留圣地的日子返回巴黎。国王不是一个人回去的,他还带去了法国的新教徒,其中有几个是加尔默罗山圣母会的修士。他们引起了一场大丑闻,就是因为他们穿着条纹大衣。人们对他们指指点点、破口大骂,讽刺他们叫‘斜条修士’。那个时候人们普遍认为,条纹是魔鬼的象征,死亡营里的囚犯穿着条纹衣服,代表屈辱。你还要么?”

      好嘛,他不过买件衣服,她却可以引经据典倒出那么长一串典故来,活像个古板的老学究。不过看着她那张娇柔而认真的面庞,忍住不拍拍她的脸颊,她古板学究也这样可爱。说了那么一车子道理,看来,她是真不喜欢那件衣服,他却喜欢故意逗逗她,“我要啊。现代可没那些限制了。”
      “可是我不喜欢。”她撅着嘴。她很少反对他什么,可是这一次,她控制不住地想任性。
      而蒋豫恒,正等她这一句话。
      女孩子是得有点儿小脾气,让男人从迁就里显得更有男子气概。
      “好吧,为了你我就不买了。”他其实特得意,为了他的“牺牲”。他看茌存璞,更可爱了一点儿。
      别责怪男人英雄主义的劣根性,他如果肯为你做些小让步,未必爱你,可是他如果连这点让步都不乐意,那必定不爱你。

      “我累了。”
      “带你去吃饭?”
      茌存璞摇头,“我答应我妈回家吃晚饭。”她没让他打的送她,拉着他走了五十米左右停在公车站,要自己搭公车走。
      第一辆64路车过来,她扯着他的手臂,没舍得上去,笑吟吟地同他说话,眉尖眼角都是依依的舍不得。
      “你不是累了吗?又不是见不到我了。”他还笑话她,看她要垮下来的脸,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她又笑了。茌存璞,大概是天底下最好哄的女孩子。
      连着过去了三辆车,蒋豫恒佯做苦恼,勉为其难地跟她商量,还是让他送吧,不然一时半会儿两人都回不了家。
      “你们家是反方向,送了我再回去多麻烦。”她这会儿倒比买衣服的时候善解人意多了,只是用得不是地方,蒋豫恒还真想送她回去。

      终于等来了第四辆公交,车上还挺空。那车快停站了,他问她,“有零钱么?”
      “有。”
      没理会她的回答,早在问她的时候他开始掏钱包了,“来,手伸出来,给你两块钱。”
      盯着掌心这两块银色的硬币,茌存璞心里甜透了,嘴边的笑纹怎么也收不住。这可比他送她什么稀世珍宝都珍贵。
      公车停下来,车门哐当打开,她一脚跨出去,他忽然扯住她的胳膊拉到自己身上,在她的脸颊上轻盈地啄了一口,又笑着推她上了车,“走吧,注意安全。”
      茌存璞傻傻地投了币坐到车窗口跟他摆摆手,眨巴两下眼睛,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那一枚硬币收进兜里,然后,双手捂住脸庞埋在膝盖上。
      不行,她嘴咧得太大,笑得太败坏形象了,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下了出租,蒋豫恒想着茌存璞傻兮兮的小脸蛋儿,回家的脚步异常轻快。可是到了他家楼下,他笑不出来了。那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火红色吊带百褶裙、艳得清奇的女孩儿。
      楚嫒。
      他忘了,或者是他不愿想,楚嫒如果能够安安分分地就此罢手,她就不是楚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热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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