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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十七祭 ...

  •   悠然的筝声若有若无地随兰舟飘零在弥散着薄纱烟雾的湖面上,含着弱弱的伤情,勾起泛游者心底最软弱的一角。

      初晴半合着眼坐在一芥采莲舟上,安静地听那筝声,听那弹筝人的心声。

      初晴不懂那些艺妓们的频频艳笑与哀哀情浓,只觉得人太傻,而那筝太忧愁。她方十岁,还不到懂那些劳什子的年纪呢。初晴虽不是个大户人家小姐,却也是明理清明的孩子。只因为她的身世。

      阿姆从小便诫告初晴,凡事不得争头,凡事不得卸心,因为他们是穷人家,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吃饭。于是,她从三岁起,在其他孩童还在嬉戏撒娇的时候,便每日独撑一叶苇子舟在西湖成片的莲花中穿梭,采莲蓬,剥莲子,好为以捕鱼为生的家填些银钱、填些鲜货。再大一点儿,她便随爹爹学会了娴熟的潜水,便下河摘藕,捉些鱼鳖。

      阿姆总夸初晴是个勤快灵巧的好孩子,可爹爹每每醉酒便骂她,骂她是个孽障,还骂阿姆,为什么要养她。初晴只当自己做得不够,愈加勤快。

      其实在西湖莲子湾里住老了的人都知晓初晴的身世,背地里也碎碎索索地议论过她,可他们也实在不愿告诉这个年幼懂事的孩子,虽然帮不着她,至少也莫伤了她罢。只是祈求着上天,莫让那没天良的养父将她卖了,走她母亲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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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十来年前,西湖边上一家大户商贾走了水,年长的人都和那万贯家财都被烧尽了,只余下一大一小两多姊妹花逃了出来,大的十七,小的才十四,换作湘灵与盈盈。

      两姊妹无依无靠的,只得投了西湖边的青楼楚馆里去。湘灵舍不得那么小的妹妹受人玷污,便独自一人接客,养活盈盈。其中的苦楚难以道尽。

      后来,远道来了一群上京赶考的书生。考先未考便考入了这青楼楚馆、温柔乡里,自然是种下了一段段无果的孽缘。

      青楼女子本该是一笑淡然。自古以来,那些翩翩留情客哪里守过情思?偏生湘灵出生在大家,了不清那些混账的花花肠子,这些年来受了那些苦,一听到柔情似水的承诺,竟铁定了心思要等那公子归来。公子赶考赴京,怎晓得湘灵怀上了孩子,还不顾老鸨子和船上姐妹的劝与骂,硬是将那薄情公子的骨肉生了下来。取名为初晴,是为了怀念与公子相遇的那日,正是雨后初晴。

      湘灵诞子后不久,便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去了,那日,她软软的牵着盈盈的手,将初晴托付给她,还千叮万嘱,莫让她们走了自己的老路。还说,初晴姓云,她的父亲唤作云风清。

      盈盈草草找了方地将湘灵掩了,抱着初晴不知所措。这是盈盈才十七,哪里能独自养得起初晴?便找了莲子湾里一个穷人家男子,随意嫁了。

      这,才有了采莲女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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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晴今年十五了,出落得水灵水丽的,一嗓子渔歌更是唱得扣人心弦。西湖边的渔家子弟对她爱慕不已,而初晴也该是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阿姆没见得初晴好好跟了人家便得痨病去了。

      之后,初晴她养父赌钱债台高筑,便将初晴卖与了青楼,还在其前一晚,将初晴凌辱方休。

      初晴惊魂未定的被妓院里的老鸨子带走了。没人发现,在一蓬乱藕残菏中多了一具尸首,正是初晴的养父。那日晚上,他强要了初晴,被初晴咬去了舌子,带着愕然死去了。

      云初晴,还是又走了她那可怜母亲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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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晴在画船上改了名,换作楚楚。她几次泅水逃走,都被擒了回去,被施以更强硬的手段使其屈服。

      于是,在初晴十七的那年,她成了杭州第一花魁,以一手哀筝闻名。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在船上听筝的情景。她平生第一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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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魁楼人声鼎沸,只为那绝色女子楚楚而来。

      楚楚虚岁十八,已到了接客的年纪。老妈妈告诉她,定要抓好这次机会,遇个极好的恩客,得个极好的开瓜价。她心下了然,一切是为了个钱字,但凡是有钱的,便可花千两万两买下她楚楚这个花魁的初夜,若她魅力更大些,便可以人花天价将她赎出。青楼里的姐妹,千盼万盼不就是盼着那么一天么。

      只是楚楚的心早灭尽了。她所受的凌辱,怎可能因一个脑满肠肥的嫖客的“恩泽”而忘尽。

      楚楚任丫鬟们替她点唇上彩、着纱绾发,尔后高坐楼台,弹起一首《长相守》。哀婉绵长、恨意幽幽,却惹得无数浪子青衣客情欲浓浓。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懂,那些满脸□□的畜牲,怎会流连与女子的森森怨艾间,还装情道好。

      曲罢人未散,买下今年花魁初次接客机会的,是来扬州上任不久的知府章大人,一个四十余岁的风月老手。楚楚深深吸气,抬头望一眼白惨惨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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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烈的火光映红了西湖的春江花月夜。

      幽然的筝声在一片嘈乱中格外清明,冷冷地划破人世间的灰烬,泠泠然于清澈依旧的莲丛间。

      楚楚衣衫凌乱,及腰青丝蓬乱。她发疯般地惨笑了几声,将手中血淋淋的匕首扔入茫茫火海,窦然消逝。

      次日,花魁楼侥幸生还的老鸨子恨切切地在扬州的大街小巷哭天喊地:

      “那个叫云风清的死嫖客……我的楚楚啊!我的花魁楼啊!……尽被那个死嫖客毁了啊……他活该死了,偏生我命苦啊,活命的宝都被烧尽了啊……烧尽了啊!”

      烧尽了的,不仅是那一夜的污垢,更是三个女子三个悲惨的十七岁。

      这场悲剧,终于在烈烈火光中落下帷幕。而生命的悲剧,却永远都不会结束,永远都不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十七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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