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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向池田屋进发 ...

  •   “新选组御用检查是也!”

      随着土方副长的一声吼,脸色吓得惨白的古高店长小跑了出来,跪下来迎接新选组队员。

      “各位大人有何贵干呢?”

      “听说炭铺升屋藏匿了肥厚脱藩的长州攘夷激进派逆贼。新选组要对炭铺升屋做例行的检查。”

      对话隐隐从前厅传来,我和埋伏在后院的队员们严阵以待着。

      突然,升屋主人古高拔高了声音。

      “藏匿逆贼什么的,我们怎么可能会做呢!”

      我暗笑,连通风报信都做的明显。

      土方副长显然不会漏过这么明目张胆的通风报信,说着“既然什么人都没有藏匿的话就让我们检查!”一边不顾主人的阻拦冲了进来。

      在土方他们进来之前,仓库就一阵骚动,顷刻间从里面冲出一票武士。

      “站住!”永仓队长率先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会津藩,新选组是也!”

      说着,拔刀砍了过去。其余的队员吼着也冲了上去,我和另外两名新进成员死守住后门。

      哪料那帮武士也就是死士,纷纷挥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一个家伙明明刀刃已经断裂,却向着守门的我和另外两个人冲了过来。我毫不含糊地用刀尖对准了他,借着他的冲劲把他穿在了刀上。

      “混蛋新选组!去死!”

      他高喊着,拔出短刀,却被先他一步的我用短刀斩伤了手,武器掉落在地。

      “主公……快走!”

      被他这么一喊,我才发现不妙,自己的刀上穿着他,就没有办法再去阻止其他人的出逃,再看另外两个人,竟然也是一人刀上穿了一只。

      我奋力地抽着刀,那人却双手死握住刀刃,鲜血横流地望着我笑。

      眼睁睁地看着为首的一个家伙跑掉,而新选组其他队员还在被武士拖住,我却没有办法。

      一瞬间一股不甘心涌上心头,无比烦躁,不知想起了什么的我,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到让自己都感到伤心。

      “啊啊!”我嘶吼了一声,硬是从武士的身体里拔出了刀刃,连带着他的手指,削落了六七根,散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哈着气,看向为首武士逃走的地方刚要提刀去追,却被土方叫住。

      “算了!先逮捕炭铺升屋主人古高。”

      刚才还在双膝瑟瑟发抖的古高此时却紧紧抿着嘴,一副杀了他也什么都不说的忠烈样。

      从炭铺升屋的仓库中搜出大量武器,有刀枪,甲胄,还有洋人的火枪,一看就知道是长州激进派的东西。而且,如此大量的武器能说明的事情只有一个,长州藩在计划什么事件。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件,只有等升屋主人古高招供后才知道了。

      回到屯所,也就是壬生村长八木家里,我就跑去山崎那里让他帮我化妆。卸妆倒是很容易,往水盆里一泡再用毛巾一擦就好了,可化起来却要用掉将近半个时辰。化完妆后,又花了一点时间盘好发髻,换好和服。

      “我说山崎,这两天不见你姐姐的影子?”我用随身带的本子和炭笔写道。

      “啊,她啊,出任务去了。”

      出任务?她不是厨娘么?有什么任务要出的?

      “呵呵。”山崎猜到我的想法,“你可别看不起她,她是个出色的忍者呢。歌舞伎町里我没有办法再拌女人了,就由真正的女人过去,风险又不大。”

      所以这姐弟两个才会用一样的长相和装扮来出任务,就是为了交换的时候方便。

      我点了点头,继续写道:“斋藤那家伙呢?也不见人影,又进去了?”

      山崎撇了撇嘴角,表示肯定。

      说是“又进去了”,是指进奉行所受刑去了。上次我向原田和斋藤告了奉行所勾结商人进行垄断之后,新选组因为这件事跟奉行所大干了一场,从此两方结下了梁子。斋藤这家伙以前似乎品行不佳,加入新选组后也常常为了还人情而□□、追债什么的,犯的全是要进奉行所接受盘查的案子。因此这倒霉的家伙就成了奉行所出气的筒子,每回出了事,就要去奉行所牢牢地吃上一顿刑罚。

      走进厨房,惠也在里面。平常阿步姐还在的时候,她最多也就是不跟我说话,而如今整个厨房只剩下我们两个,她好像随时都怕得要命。虽然她后来也相信了我只是个长得和奈月姐姐相似的陌生人,但每次看到我的脸,她的嘴唇还是会不住地颤抖。

      我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态度自然地从她筛糠似的发抖的身前经过。

      “啊,对了。”我无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转了回来,抽出衣襟中的本子和炭笔。

      “柜子里有夫人吩咐买给虎平小少爷的大福饼,听说你是爱吃的,我多买了一个,你拿来吃吧。”

      把纸从本子上撕下来交给她后,我离开了。经过她时悄悄瞥了一眼,她那几乎流出泪来的眼里一瞬间涌现出新的恐惧和震惊。

      没错,我的字是姐姐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和她的很像,而她喜欢吃大福饼,姐姐就经常从母亲为胜四郎准备的福饼中给她留一份这样的事情,我也都知道。

      想吓唬她,太容易了。

      我的确在按照奈月姐姐的吩咐,照顾着她,保护着她,对她好,什么都为她想。不过这些正是奈月姐姐曾经做过的,我只要和奈月姐姐做到一样,这个女人的精神早晚要崩溃的,就像现在这样,盯着手中的纸片看了半晌,又抬头看我,发现我也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后,吓得连忙转身逃走几乎跌倒。

      这个女人还是有良心的,她的爱,她的思念都还在。可我利用的正是这一点,否则我要怎么用这张跟奈月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像奈月姐姐一样对她好,然后让她永远活在内疚中,痛不欲生呢?

      看到她痛苦的时候,我是最开心的。

      三日后,刑房中还是不停传来古高的惨叫声,看来那个硬骨头的家伙还没招供,虽然很想称赞他两句,不过他不招供,我们就根本不知道长州那群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土方副长从刑房出来了,带着一张吃了屎的愤愤地臭脸,过了一会又进去,没多久又出来,脸色更臭了。

      “斋藤呢?”他看到我,大声冲我喊了过来,“他今天从奉行所出来了吧!给我叫他过来!”

      我欠了欠身,为他去找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的斋藤。

      当我找到他时,他正在向八木家的小儿子虎平学习怎么抽陀螺,剑术一流的冷酷武士在这种事情上却怎么也找不到窍门,一边臭着张几乎能媲美土方的脸一边一次次在虎平的嘲笑声中把鞭子缠绕在陀螺上,抽出去时却也是一次次直接出局。

      我拍了拍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土方副长在找你,刑房那边。”

      他盯着手中的陀螺看了一会,恋恋不舍地放下了,跟着我往刑房方向走去。

      “怎么?又有新犯人要审讯了?”

      “炭铺的主人。竟然藏匿了大堆的武器和肥厚脱藩的长州激进派分子。搞不好在酝酿什么阴谋,不及时问出来就糟了。”

      斋藤嗤笑了一声。

      土方那家伙也真是的,一点也不会体贴人,明知道斋藤刚在奉行所受了残酷的刑罚,不仅不休他的假,还要从他口中套最狠的刑罚出来。不过如果我是土方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吧,现成的老师放着不用就是人才的浪费。

      到了刑房附近我推推斋藤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过去。

      从五月份以来,只要是在屯所里,我就一直以女装示人,说起来有点难过的是,少了一个成员组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连永仓队长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下不全。扮女人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每天早晨队员们脱光上半身在院子里随着舞刀弄枪辉洒着汗水和青春的时候,只有我还在被子里补眠。睡到日上三竿院子里安静下来以后,爬起来梳洗更衣完,就到了午饭时间,从厨房里偷些什么东西吃吃,再假装工作端菜端饭伺候其他组员们,顺便吓唬吓唬惠,午饭过后是例行午睡睡到晚上,只要没有任务,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样过日子剑术会不会荒废呢?丧亲之痛灭门之仇会不会遗忘呢?

      每到天色开始发暗时,就这么质问自己。

      夜晚不是用来睡觉的,天太黑,以至于甚至不用闭上眼睛,眼前就能浮现出染血的一幕幕,胜四郎伸出的手,太郎大哥露出体外的肠子,父亲折断的头颅,母亲被斩断的双腿,还有奈月姐姐似前吐出的最后一口血。

      靠在走廊上,对着月亮拨弄拨弄三味弦,唱唱小曲,反正发出的声音也根本不能听,嗓子也是,琴声也是。

      增长了一下三味弦演奏技巧后,就是放下乐器,拿起刀的时候了。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这样,在无法安睡也无法思考的夜里练剑,明明疲惫应该已经带走一切思绪了,却在每一次挥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张脸。

      父亲,母亲,胜四郎,太郎哥哥,奈月姐姐,惠,斋藤,冲田,原田,近藤,泽芹。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把日夜颠倒的话,也不过是不要命的挥刀,和倒头大睡的循环模式。

      再强一点,再强一点,再强一点。

      奈月姐姐特地为我打的刀,早断了,亏我还特意拜托山崎帮我从道馆拿回来呢。

      “对了,三郎,一直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流派的?”

      某一天山崎问我。

      流派啊……在姐姐任教的道馆练了这么久的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练的是哪个流派的东西。

      “不知道。”我简短地写下答案后,回到房间补眠去了。

      几天后,古高招供了,看着土方脸上大放异彩地从刑房里出来时,我还以为世界末日到了,那个万年扑克脸的土方岁三竟然笑得那么阴险且恶心,并且在笑的同时,额角的青筋还在不住抽动。

      “紧急会议!紧急召集全员。八木屯所的所有成员紧急召集。”

      这么说来,应该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古高究竟说出了什么呢?

      我脱去女装,散开发髻,随便拿绳子绑起头发,就随着其他四番队队员一道去院子里听命。

      “火烧……京都?”这就是长州藩的计划?

      “没错。”永仓队长脸色凝重,“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计划的执行日期就在明天。”

      队里一阵小骚动,这么说如果古高再撑一天的话,京城就要沦为一片火海了。

      “具体时间应该是明天夜里的子时,长州藩的人会先聚集在一起,然后实行计划,火烧京都,趁乱挟持天皇。”

      疯了,他们一定疯了,说什么一心保护皇室,要求尊王攘夷,却要劫持天皇大人,如今想不被天皇划定在叛贼的范围内也难了。

      “新选组将会全员出动,二番队,自然跟我一起行动。现在据说已经把情况上报给了会津的容保大人,具体的任务安排会在晚上的队长会议时说明,而你们只要在明天白天待在队里待命就好。”

      “是!”队员们大声回答。

      白天待命,夜里行动,跟我的作息时间没有什么冲突,因此我继续挥了一夜的刀。

      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休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过走廊。

      我拍了拍手,黑暗中太过响亮地巴掌声吓得那个人影一阵哆嗦,朝这边看过来。

      “奈月!!”人影捂住了嘴巴,手中的东西也掉了下去。

      我招手让她过来,接着在本子上写下“不是奈月”的字样。

      什么时候恢复了女装的呢?秀。比起我来,曾经剪掉头发扮过男人的她头发还没有我的长,发髻当然是我这边的比较好看。

      “我是新来的,叫樱。”我递过本子,朝她鞠了一躬。

      迟疑地将视线来回游走于本子和我的秀摇了摇头,“不对……连字迹都一模一样……而且……”

      而且还同样“假扮”男人练剑。

      真想跟她争辩说自己本来就是男人……

      在她提出疑问前,我飞快地又写下一句话。

      “这么晚了,还在给谁做衣服呢?”

      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手中刚才掉落过一次的浴衣半成品。

      “啊,这个。”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没有给谁做……只是明天是宵宵山……想说他应该没有新浴衣……”

      他,应该是冲田吧,不过比起这个,重要的是那个“宵宵山”,作为土生土长的京都人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那是为期两天的祗园宵山祭的前奏,布置街道,准备摊位,要热闹一整个晚上。可我因为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竟然忘记了日期。

      那我们的行动怎么办?

      就算是从江户过来的原新选组成员也也应该知道这个,他们是去年2月份来的,应该已经经历过一次祭典了。

      我暗笑,却没有告诉秀:“你家冲田明天可要忙得很呢,没有时间穿你做的浴衣去参加祭典。”

      果然,第二天命令紧急下来了,说提前行动,阻止长州藩的计划。

      说是提前行动,又不能打草惊蛇,要在他们集合而又没到预定计划实行时间的这个空档里对他们一网打尽,而且受到祭典的影响,新选组的行动多少会不便,让敌人逃走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要怎么办呢,新选组。

      据古高交待,长州藩这次会与肥厚和土佐的脱藩武士共同行动,但在我们逮捕古高时,具体的集会地点还没有定下来。

      大桂台,岛村屋,泉室,王未屋,池田屋,四国屋,祗园。

      整整七家居酒屋,都是他们可能的聚会地点。

      “下午五时,我们与会津派来的五百增援会合。”永仓队长这么吩咐着。

      五百增援啊,赶上四五个新选组了,果然火烧京都挟持天皇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的,不阻止不行。

      可能的聚会地点如此之多,而我们却连埋伏都不可以,只能分头队各个地点进行突袭,如果先到的队伍惊动了通风报信的人,让真正集会地点的家伙在新选组到之前逃走,事情就大条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也绝对不低。

      我所属的二番队,将跟随永仓队长前去池田屋,同去的还有新选组局长进藤勇,一番队队长兼副长助勤冲田总司,副长助勤藤堂平助,和副长助勤武田观柳斋。

      “大家一定要谨慎行动,今天晚上的行动异常重要也异常困难,如果让那群家伙趁着宵宵山人多的空袭逃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是!”

      元治元年(1864)6月5日。

      “新选组御用检查是也!”

      “新选组御用检查是也!”

      一间间铺子查下来,长州藩的家伙都不在。

      “那么,就还剩下……”

      池田屋。

      就是那里了。

      确定了地点后事先决定的任务成员就急速向池田屋赶去。

      下午五时,也就是我刚起床的时候,被召集起来换上曾经嘲笑过的可笑的羽织,戴上护额和护手,佩戴好刀刃,与会津增援的人碰了头,现在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是为祭典之前准备的人们和先穿上浴衣过一把祭典瘾的少女们情绪最为高涨的时候,而我们却要提着刀赶去杀人。

      “新选组御用检查是也!”

      永仓队长还没有喊完话,武田已经挥手招呼队员们冲进去。

      池田屋主人吓得仓皇逃窜,看着阵势,人的确是聚集在这里没有错了。

      我一阵兴奋,迅速拔刀跟在武田的后面。

      爬楼梯的时候,上面传来的喊杀声,一个满脸是汗的武士挥着刀砍了下来。

      居高临下的确是他的优势,不过没有紧张成那种死样子就是我的优势了。

      轻松地把刀送出去,再拔出来,就轻松解决掉第一个了,感觉真不错。

      楼上的房间里陆续有人冲出来喊打喊杀,里面应该也有人在忙着跳窗逃走。看来为了这次的计划他们召集了不少人。

      “新选组是也!”我无声地大喊了一声,挥刀砍断了一个家伙的手臂,他还没有死,不过既然已经不能拿刀了,那他就不会对我构成威胁,我心里默数着“第二个”一边去杀下一个人。

      对我来说杀人和练习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什么都不想,照直挥下去,虽然砍杀活人的确需要技巧,不过在眼里的人全都变成稻草人之后,就不觉得砍下去有什么障碍或者他们会对我造成威胁了。

      难道我的剑术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我嗤笑着,将手中的刀刃又朝眼前家伙的肚子里捅进去几分。

      “第六个。”

      正杀得痛快,却发现天井处有几个家伙正试图跳到下面的院子里从后门逃走。后门也是有守卫的,跳下去也没法活命。话是这么说,我怎么甘心把原本会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命交给其他人呢?

      我悠然地踱过去,举刀准备给落后的家伙背后来一下,不料他猛地转身挡下我的刀。

      “你们快走……你们家中还有妻子和孩子……”他这么吩咐着另外三个正在朝下跳的家伙。

      切,要火烧京都害别人家破人亡的家伙说什么大话!

      其他队员还在酣杀中,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状况,靠我一个人也不可能阻止那三个人逃走。

      不管了,现在重要的是眼前这家伙。

      他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一边朝楼梯的地方逃,一边还能不住地回过身来挡下我的刀甚至牵制我的行动。

      “混蛋!”屡屡不得手的我心中再次泛起无能为力的焦躁,拼命加快了挥刀的频率。

      那人一惊,他以为我的体力在慢慢消耗完,却不知道我在技巧练习之外比平常人多做4倍都不止的体能训练和单纯的挥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累了,我只可能越杀越开心,越砍状态越好而已。

      “去死!”我吼叫着朝他背后砍去。

      如此之快的速度他根本来不及转身防御,惨嚎了一声后背脊和衣服顷刻被浸染成暗红色。

      然而在我收刀不及的时候,他竟又朝前逃去,眼看到了楼梯口。

      至少不能让他出了楼梯口!

      这么想着的我追了上去,

      “新选组御用检查是也!长州藩的逆贼快快束手就擒!”

      这一声威严的怒吼,来自近藤局长,他带着人马也终于出现在了店门口。

      要逃走的人一看门口来了人,大叫一声转身朝我的脸砍了过来。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反击,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刀刃堪堪划过我的鼻子。

      明明成功使我露出破绽的家伙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朝里面的房间逃了过去,我赶紧爬起来追赶,这种时候还让他从房间的窗户逃出去就糟了。

      此时其他的队员们也解决了手上的战事,纷纷追了过去,追进房间时,那个人没有跳窗逃走,而是正座在窗户下,似乎在等着我们的到来。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之后,近藤局长破门而入,我们辟开道路,好让他通过,走到那个人面前。

      “快快束手就擒。肥厚脱藩武士长州攘夷激进派分子,宫部鼎藏!”

      宫部鼎藏,这个名字我听过,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因为他就是这次计划的总策划人,上次从炭铺逃走的家伙也是他。

      没想到我牵制了这么个大人物,也难怪他剑术了得。

      “呵呵……”作为一个将死之人的宫部突然笑了,他诡异的快乐弄得现场一阵寂静,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害怕得疯了,才会在马上要被斩杀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呐,新选组组长近藤勇。时代在变哦。”

      我浑身一震,又是这句话。它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呢?

      近藤局长没有搭话,紧皱着眉头死死盯住他。

      “告诉你们吧,你们,迟早是要覆灭的。”

      宫部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所有的新选组组员,那眼神,仿佛马上要死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这边的所有人。

      “即使杀了我……也无法阻止时代的脚步啊。”

      说完,他微微一笑,用似乎是事先准备好的短刀插进了小腹。

      切腹,以一个武士的身份,带着武士的尊严死去。

      这时仔细一看,他那早已被染成红色的衣服,本色是葱青色,跟我们这边的羽织一样的颜色。

      “竟然自杀了。”武田惋惜地叹了,“本来还以为能拷问出更多的事情呢。”

      这不重要,我对自己说,这个不重要。令我无比在意的,是那句话:

      “即使杀了我,也无法阻止时代的脚步。”

      时代的脚步,之后我试图很好的理解这究竟指的是什么,不过显然我的脑子还不足以处理这样的问题。脚步啊,脚步啊,脚步什么的,只要走的人决定朝向哪里,就会朝哪里前进了,不是这样吗?而现在,作为双腿在带领时代朝前跨的,新选组也是其中一分子,因此时代是属于我们的,属于新选组的!

      这么想的话,却还是没有办法解释宫部的那句“即使杀了我”,正是因为要改变你们错误的步伐,所以才要杀了你们啊。

      离开宫部切腹的房间,一番队长正站在血泊中,双眼无神。

      我惊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看着神人一样,他是那么高那么高仿佛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触碰不到他。

      他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以至于失神了。

      他在砍杀的时候比我还不会犹豫,手中的刀刃就好象受到血的吸引一样无比顺畅地刺穿一具具躯体再把它们变成一具具尸体。

      这个男人,是魔鬼。

      “冲田队长?”我试着喊了一声,他立刻回过神来,恢复了脸上无时无刻不带有的笑容,他那张娃娃脸使得年过二十的他看上去已就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怎么了?”他微笑着一边问我一边把走神时一直握在手里的刀收回腰里,“你的声音,可真是难听啊。”

      “斗胆问一句。”我比划了个单手砍人的动作,“多少?”

      他一看,笑得张狂且骄傲。

      “十九个。”

      十九个,我连他的一半,不,三分一都不到,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实力。

      不甘,敬畏,佩服,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把怎样的感情放在胸中才是适当的。

      一时沉默,冲田竟又陷入了对血泊和尸体的沉迷中,神游太虚。

      我就这么站在他的对面,陪着他神游太虚。

      剑术的天才,恶魔的儿子。

      这就是后人给他的称呼。

      人从身边渐渐走光了,局长率先离开了池田屋带人去三条桥后面的河滩上协助其他组员解决逃跑的武士,这里只剩下老实的永仓队长被留下来处理现场,跟着的还有原田,笑嘻嘻地在尸体间跳来跳去,一点也不知道尊重死者。

      全都静下来后,才发现周围真的有好多死人啊,虽然现在我看死人就像看黄瓜卷一样已经看到麻木了,还是觉得站在这么一大票尸体堆了真是,真是一件令人陶醉的事情,也难怪冲田会那么享受,更何况他身边的尸体全部都是他亲手制造的。

      我呼了一口气,坐到楼梯上休息。

      突然,背后一阵惊呼,我回头看了看,发现原来是尸体堆里有个没咽气的,爬起来给了冲田背后一刀,又被冲田手起刀落解决了。

      “没事吧冲田?”

      永仓队长跑过去为他察看背后的伤势。

      “没事没事。”冲田笑得一脸灿烂纯真,拿手推着不住翻看自己衣服里面的永仓队长的手,“只是小伤,真的没……呕”

      一瞬间,我的世界仿佛停止了,冲天那个简单的吐血动作在我眼中仿佛像慢动作一样花了那么久那么久,呕出了一股殷红殷红的血。

      “冲田!”永仓吓了一跳,“没事怎么会吐血!!!”

      “没事了啦。”冲田抹着嘴角,“是刚才打假的时候伤到肋骨了吧可能,回去躺个几天就好了。”

      永仓队长表情凝重。

      “最近局长说老看到你一个人悄悄去看西洋医生,却从来不跟我们说是怎么回事。感冒也时间太久了吧?老听你咳嗽。局长很担心你哦。”

      “没事,已经在吃药了,总是去医生那里是因为每次拿的药都不多,要经常去,坚持吃药,才能好得快嘛~”

      冲田轻松的摆了摆手,可他欢快的语气却掩盖不住嘴角那一丝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的血迹带来的强烈存在感。

      坚持吃的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纸包里盛的黑色药粉,一开始以为那么难闻的东西是中药,结果后来跟奈月姐姐一起去医生那里才知道那个是西药。

      “还能自己回去吗?找人抬你走吧。”永仓队长指了指冲田背后的伤。

      “啊,也是~”冲田摸了摸后脑,“对了,我吐血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哦,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再被他们兴师动众地对待或者让他们担心就不好了。答应我吗?永仓?”

      永仓队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招呼队员抬担架过来。

      也难怪,同生共死的伙伴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自己一边在担心着一边却被要求不可以告诉他人。

      这样痛苦而矛盾的心情,我自己也曾经深深地体会过。

      这一晚的池田屋,就以冲田吐出的那一口血为结束画上了句号。

      这一场池田屋事变,使之后的明治维新整整推迟了一年之久,可见影响力之大,也正是这场池田屋事变,将处于历史浪潮中的新选组推上了最高的浪尖,一时成为时代的宠儿。在历史舞台上正式初试锋芒就无比耀眼的新选组就此开始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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