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定定地凝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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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无声地在血管里流淌。
盛夏的热气下，我竟陡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手指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秋木果，你到底怎么了？！
我咬紧嘴唇，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门，希望自己可以清醒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轻易地被小榆的话吓到？怎么可以在乎她那些故意要伤害我的话？
酸涩的疼痛缓缓蔓延开来。
我紧紧闭上眼睛。
不可以这样——秋木果，你不可以这样！如果表示出你的惊讶、你的动摇、你的伤心，那么……你就正好掉进了她设计的陷阱！
可是……
无力地抬起眼皮，我缓慢地呼吸。
自己好像……真的心痛了……逐渐蔓延的疼痛，酸涩而麻痹。难道，自己真的一直是在欺骗自己、欺骗龙马吗？只是单单为了平静的生活而选择了他，而却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脑中一片困惑，如同旧电影般的景象一次次地在我脑中不停回放，阵阵痛楚传来，眼前一阵阵白花花的光芒，我突然淡淡微笑——
或许。
自己对任何人，都未曾付出真正的感情吧？
层层纠缠、感情、报复……对我来说到底又有何意义？
“即使你真的和他约会了，即使你成为他的女朋友，小榆，”
良久，良久，我静静转身，对她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嗓音轻轻地飘散在空气中：
“那我，又为什么要在乎呢？”
斜瞟我一眼，小榆微颤，随即又自信地咧开嘴角：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沉默这么长时间才回答我呢？难道，你动摇了吗？”
我失笑：
“随你怎么想。但你这样牺牲自己，真的是又无耻又无谓，”眼底露出微微嘲弄的神情，我看向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依然喜欢龙马。”
“……”
小榆咬唇，手指紧紧地交握成拳头。
“被我猜中了？”
冷冷地看向她，我叹气，眼神渐渐柔软：
“小榆，真的要闹到如斯田地你才满意吗？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到底是谁在报复谁？是你和不二约会报复了我，还是我和龙马交往伤害了你……说真的，我早已无法分清楚。”
小榆……
这个和我一起长大、这个当我来到新世界，睁眼醒来时就见到的小女孩，七年来，与我一起长大、一起成熟、一起……一起成为好姐妹。
虽说，我无法答应她永远，但却终究也不希望我们两人的关系闹成这样。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难道我真的注定要这样吗？先是背叛我、离我而去的阿南、阿妍，现在，轮到小榆了吗？难道我，就真的连个朋友都无法留住吗？
“停止吧，”轻轻叹息，虽然我并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但却真的不想引发一场无止无尽的战争，“我真的……不想这样。”
小榆的脸色微微发白。
手心微微发湿，许久凝望着她，我抿唇沉默。
“你果然还是秋木果，依旧如此嚣张。”
长长的沉寂过后，小榆冷笑，摇曳的枝叶下，重叠的光影在她身上忽闪忽暗：
“每次你都是这样，好像错误的一直都是别人，明明是自己挑起的事情、自己犯下的错误，当别人指责时，你总是嚣张淡漠地首先走开——”
我呆住。
她眯起眼眸，嗓音低哑而阴暗：
“而我，最讨厌你这样！讨厌你的嚣张，讨厌你的淡漠，呆呆的，什么都不在乎就好像是木头人——秋木果，当时你曾说过你和我是好姐妹，事实上，你根本就不在乎吧？！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对不对？！”
小榆的声音久久在乌云的空中回荡。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任何人想要和你做朋友，都会被你的冷淡吓退、气走！”她的寒冷而坚决，“竟让你做我的好姐妹……我真的是白痴！而你，如果认为一个人心中怨恨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化解，那么，呵，这个世界将会是完美世界！”
“那么，你不会放过我的对不对……？”
静静的，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无力的。
“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沙……
“……比赛结束！6-1！青学胜出！”
“耶！青学、青学……”
“……”
“……”
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小榆眼中的冰冷缓缓褪去，露出调皮而天真的神情，支起耳朵：
“你听……你听到了吗？青学又赢了呢……不二前辈和英二前辈的比赛，赢了呢……”
我看着她。
眼前一片明晃晃的晕眩。
“秋木果，你不是说，会等待我的报复吗？”
小榆注视着我，几分愤恨几分闪亮的双眸，竟瞬间化作妩媚。指着我，像是动漫里的某种宣言，她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说：
“你等待的，总会有一天成为你生命中的噩梦。”
金黄色细碎的光影中。
我呆茫地看向地面，手指僵硬地弯曲，许久，许久，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前的景象模糊地旋转着。
额上突然一热，我的身躯在炫目灿烂的阳光中摇晃着，续而——重重而虚软地跌倒在滚烫的青石地上！
*** ***
“咳…… 咳咳——”
一股腥气猛地涌上，我的喉咙一阵尖锐撕扯的刺痛，随着一阵猛咳，我抬起睫毛，猩红色的液体泛着气泡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小果！……部长。”
突然有只手温柔地稳住我颤抖着的肩膀，朦胧中，我眨眨眼睛，转头看去——扶住我的那人，浅棕色的短发上依旧挂着汗珠，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蓝色的眼珠平静如海，明若宝石。
点点金光透过枝桠落下。
“你……真的没事吗？”
我怔了怔，许久定定地凝望着他，心头一阵温暖而酸涩的疼痛，静静地垂下眼帘：
“……谢谢。”
“……”不二安静地凝视着我，眼底敏捷地划过一丝惊讶与喜悦，担心地望着我，“真的没事吗？已经两次咳血了，上次去医院，医生有没有说过什么？”
我哑然。
………
……
“小姐，你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吗？”
……
“小姐，我希望你开始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而且和家属决定一下是否要开始考虑做心脏移植手术。否则，你的生命……”
我挑眉。
什么“家属”？什么“考虑”？即使考虑了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我突然恍然大悟——阿南的再次出现，估计是和这个有关系吧？再次提醒我一下，我时间不长了。而且警告我，我有心脏病。
……
…………
“没有。”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我心虚地淡淡撇开眼睛，看向翠绿如丝的草坪：
“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嗯。”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疑惑地挑眉，“不要告诉我是恰巧。比赛后‘巧合’地散步来到这里，这种借口，我不信。”
不二惭愧地笑笑，但又仿佛是随着我的语气开玩笑：
“是吗？嗯……我本来真的想这么说的。”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眨眨眼：
“想骗我，青学‘精明’的替补部长，你的功力还差点儿火候。”
他也笑了起来：
“看来真的是这样呢！”
阳光温暖明亮。
树叶轻轻地“沙沙”作响，原本沉静的空气突然之间变得异常轻松。
“谢谢你。”
收起笑容，我抬起睫毛看向他，嘴唇微扬，语气诚实而轻淡，眸光澄澈：
“那瓶药……我收下了，而且天天按时吃药。”
膛大双眸，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他惊怔地凝视了我许久，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调皮却并不嘲讽：
“我以为……你一定会在我走了以后，把那瓶药扔掉。”
金黄色阳光照射进我的双眸，我微笑：
“怎么，依旧认为……我恨你，想要报复你吗？”
“你说呢？”他敛起笑容，眸光凝重，神情黯淡，“听你上次的语气……”
听着他的声音。
我屏息。
………
……
看到他悲痛而受伤的眼神，我的胸膛中猛地划过一丝快感，嘴角又弯了弯：
“不二周助，你以为，在那天之后，我真的还会喜欢你吗？我承认，我是曾经喜欢过你，可现在的你——”
瞳孔紧缩，我狠狠地将一字一句捶进他的心里：
“——只想让我狠狠地报复。”
他的身子仿佛颤抖了一下。
“你……竟只是一味地想要报复我？”
“没错，看到你的痛苦，看到你的悲伤——”
胸口处的恨意让我的语气冰冷而没有温度，医院里的日光灯刺眼而雪亮：
“——让我，很开心。”
……
………
过往的记忆像是深夜的海水般灌进我的大脑，冰冷而黑暗。我缓缓合上眼皮，胸口微微起伏，抬起眼帘看向他，诚实而又静澈的目光：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将那些过去忘记。”
不二看向我，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嘴角却止不住地弯起：
“即使是那样，却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吗？”
我斜瞥他一眼：
“不二周助，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失笑，看着我，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你就是你，嚣张得不对我用敬语，决定要退让一步，不管是多么紧迫的情况，都会固执地不会再后退半步……”
“你明白就好。”
我拍拍土，站起身，神情宁静，并不想和他躲躲藏藏，看向他，卸下了以往的冷漠：
“这笔账，原来的恨、仇……与其去仔细地挖掘，一点一滴都要搞个清楚，为了每句不应该说的话、为了每件不该做的事向对方道歉，还不如当它删除，变为一片空白，重新认识对方……”
不二看看我，又望向天空，喃喃道：
“或许，那样还真的不错……”
我弯出一抹笑容，突然间——
“现在正式开始青春学园对决六角中的单打三比赛，请参赛的队员们在五分钟后，尽快入场！”
大喇叭内飞出的广播传遍了整个赛场。
我的心猛地一震——龙马现在就要比赛了，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当时见到小榆，一下子把他晾在那儿就走掉了，也不知道现在，他……
死死咬紧下唇，我迈开脚步急速向球场的方向冲去——
“等等！”
身后的不二突然叫住了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快步向前走着，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住脚步，谁知——他却伸出手一把将我拉了回去！
“我要回赛场了。”
看向他，眼神恢复了正常的淡漠，我轻轻地挣扎。
“你……嘴角……”
他皱皱眉，从脖子上取下毛巾，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擦我唇边的血迹——
“算了吧，不二……‘前辈’。”
我避开他的手，挣开他的钳制，将他手中的毛巾重新搭回他的脖子上，眸光淡淡地看向他身后，嗓音带笑而飘渺：
“虽然你我之间已再没有之前的那些仇恨与芥蒂，但是，你还没察觉到吗——你和我，注定是反方向行走的人，最好保持些距离。”
说完，我再不看他，周身的气息忽然变得冰冷。
没错，就是这样——我和他，是反方向行走着的人。我与龙马的交往、他与小榆的约会……龙马与不二那场雨中决战，我和小榆的决裂……
呵，真是冤孽。
是的。
我们……是反方向行走的人，生命中冥冥注定永远无法出现美好的交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定定地凝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