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被自己夺舍后》行道

37、捉妖

　　“不是去捉妖？”

　　兴许是诧异表现得太过明显，苏重碧抬眼，淡淡看向他，“既然要捉妖，难道还要特地挑个良辰吉日不成？”

　　“那也不是你这样突然......”苏青突然卡了壳。

　　万万没想到苏重碧会突然变卦，而虽然迷惑，他也不想去问他为什么。

　　苏重碧没有多言，而是侧了侧身，将门让出了半边。月已高升，此夜星点寥落稀疏，反倒更显得月色皎洁。青年大半个身子在月光里，苏青只能看到他被银白的月色照亮的眼睛。

　　苏重碧眼睛很好看，像是星子映寒潭，但是里面有什么他却不知道。

　　苏青懒得再去想他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觉得猜到最后八成还是要吵起来劳神费力，还不如就这样维持表面和平各干各的。

　　他和苏重碧关系大概也就这样了，苏重碧想什么做什么和他也没有关系，最多只是同走过一条路后来分开了的关系，谁也管不着谁，他也乐得自在。

　　可能是月色，也可能是苏府众人都歇得早，周围格外安静，他心气也平和了许多。

　　苏重碧是苏重碧，苏青是苏青。

　　少年从苏重碧给他让出的道里走了出去，面色如常。

　　“你说深夜动身，那我先去客房睡会儿，到时候过来找你，借你的剑一用。”

　　既然已经划分清楚，他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总带着点忸怩，语气也坦然许多，“除了有妖这件事情，我们也可以从本应该负责处理此事的各派下山弟子入手。”

　　临丘城不算什么大地方，但却是距东海最近的一座城池，贸易往来都要经过，再加上蓬莱就在海外，不少门派势力都会派弟子常驻。

　　最起码在他醒来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听家里人提起过说碰运气请真正的仙长看看——在这方面，修真者还是很少抢凡人的活干的，所以最后只感谢了那些和尚道士。

　　想起之前的事情，他脸上也不自觉多了点笑意，但对苏重碧的语气仍然是严肃认真的，“你之前不是说有人从外面动的手吗？说不定就可以沿着这条追查下去。”

　　虽然这两者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苏青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他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妖怪这么明目张胆，弄得一整个地方的人都人心惶惶的了。

　　胆子忒大了点。

　　而且根据李家娘子说的，那个镇长也很可疑，说不定就知道些什么。

　　苏重碧不知道少年脑子里已经上演了一整出关于勾结谋害的大戏，在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缓缓开口提醒，“......他们很爱你，你记得留好书信再走。”

　　只是语气有点干巴巴的。

　　要不是亲耳所闻，苏青真不信这句话是从苏重碧嘴里面吐出来的。不是说狗嘴吐不出象牙，而是在他对苏重碧有限的了解之中，对方不是那种心有柔情的人。

　　虽然之前苏重碧主动提起要来苏府，建议他陪伴这个身体的父母已经让他有些意外了，但是这样直白的开口......老实说，要顺眼不少。

　　苏青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好几眼，青年仍站在原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青似乎看见他自然垂放的手朝袖子里缩了不少，位置有些不对。

　　但再回头看的时候，苏重碧还是那个样子，轻飘飘问了他一句：“不是要去睡？”

　　“月色这么美，我再看一会儿也是可以的。”苏青笑嘻嘻回答他，“我又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和睡觉想比当然是风情重要了。”

　　苏重碧不答，而是摇了摇头。少年的态度变化他全看在眼里。

　　无论是练剑也好修道也罢，最忌心浮气躁，其次郁郁不平。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关系到苏青的事情上总是这样，而苏青对他也是如此，只不过表现得更为直白更为激烈一些。两个人身上都有原因，不能仅以单纯的对错来形容，他也没办法。

　　目前来说，苏青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我等你休息好，直接敲门便可。”他冲少年略一颔首，转身合上了房门。

　　院中只剩下苏青一个人。

　　他是真的没有睡意。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归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但其实还是那么点怎么藏着捏着也瞒不住的不甘心，简称心里面堵得慌。

　　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真的会变成苏重碧那样的，非常标准的修真者范本。

　　修为高强，不苟言笑，干脆利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哦，还有严于律己恪守规矩。不管是哪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异常困难的事情。

　　果然，趁早划清界限比较好，免得苏重碧害人害己，反过来把他也带沟里去了。苏青板着张脸，突然燃起熊熊斗志。

　　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之后，之前三番两次输给苏重碧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无法面对了，反而还多了不少动力。

　　天下第一不可能有两个，他要堂堂正正将苏重碧从第一剑修这个宝座上扯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剑修嘛，就应该爱多情山水写意风流，怎么能让这种家伙教科书一样的家伙当第一？

　　这段日子里想苏重碧这想苏重碧那的，弄得都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苏青在院子里小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地方输给苏重碧，包括脸。

　　他蹭地一下起身，跑过去将苏重碧那间屋的门板敲得咚咚响，“苏重碧，你不是说捉妖？不会自己睡了吧？”

　　苏重碧当然没睡。只是刚入定不久便被打断，心情算不上好。他拉开门，正对上苏青比月牙要弯的一双眼睛。

　　少年人嘴咧得老高，露出一颗尚未完全磨平的虎牙，“走了走了，那个妖怪吸人血，要真是深夜去，说不定已经吸完走了。”

　　“早点办完早结束——还有正事呢。”

　　确实有一种蝙蝠妖吸人血。

　　苏重碧看着他，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他心里想的更多不是妖物怎样怎样，更多的还是苏青。

　　不怕天不怕地，笑起来格外狂的苏青，他熟悉的那个苏青。

　　御剑只需要百息不到的工夫便可以到那个闹妖怪的镇子，镇子的名字白天也已经打听过了，叫做太平。

　　太平镇不太平，倒是有几分谶言的意味。

　　因为苏重碧御剑并不快，所以他站在剑上看了许久临丘城的灯火，直到城池隐在黑暗中为止。越靠近山积雪便越多，晓山青也适时降低了飞行高度。

　　苏青干脆坐在剑身上，伸手去够枝头上的雪，剑飞了一路，他也玩了一路。苏重碧在前方御剑目不斜视，但还是感到身后不时有点点凉意传来。

　　“不要胡闹。”他提醒道。

　　苏青摆了摆手，纠正他，“不是胡闹，是在玩雪。”

　　他晃荡着腿，甚至主动邀请苏重碧，“反正晓山青不至于找不着路，你不试试？反正也不会有别人看到。”

　　这样说着，他又抓起一把雪，洋洋洒洒抛下去，雪比月白，细碎晶莹，“说不定明早就化了，而且开春之后又隔一年才能看见下雪，真不打算尽个兴？”

　　“不打算。”苏重碧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却没有说苏青幼稚。不仅是苏青，他自己的态度也有问题，既然苏青已经有改变的迹象，他也没有理由一直囿于成见。

　　各退一步。

　　他这样提醒道：“快到了。”

　　苏青咳嗽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蹭到的雪，“好的，我这就停手。”

　　万一闹大了，被吵醒的人看见的是个衣冠楚楚意气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是身上湿哒哒没有形象的少年郎怎么办？他不要面子的吗！

　　弄不很影响形象的。

　　太平镇静悄悄，晓山青嗡了一声，自动飞回了剑鞘。苏青没有嗅到妖气，下意识用眼神征询苏重碧的意见。

　　尽管没有妖气，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这地方太安静了。

　　就算搬走了许多住户，也不至于大半天连一两声犬吠都没有吧？

　　“你怎么看？”他压低声音，看向苏重碧。

　　苏重碧神色凝重，只说了两个字。

　　“有变。”

　　情况有变，苏青也不敢大意，跟在苏重碧身后迈入了镇子。他身前的青年走了两步便停下，“你走前面。”

　　“我顾得好自己。”苏青答道，“只要我不出事，你背后也不会有事情的。”

　　“而且我命门也不在后心，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与其周密无比处处防备，倒不如直接丢个空子出来愿者上钩。对方到底几斤几两，打个照面就能知道了，试探来试探去多浪费时间。

　　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什么，苏重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只是寻常关心而已，真亏苏青能在瞬间肠子弯弯绕绕给解读出这么多。

　　苏青不愿意上前，他只好继续带路。

　　已经有不少人家都搬走了，一连好几户都是黑灯瞎火，他们走了约莫有大半条街才听见隔门听见呼吸声，门前灯笼破了个小口，烛光明明灭灭，但好歹还算亮着。

　　苏重碧扣住门环，敲了敲门。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