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喜》涂笙

24、第 24 章

　　楚石原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将楚晴的尸体抱在怀里，不顾秦徵，也不顾一切地大哭。

　　“阿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你走了让我怎么办？你让爹一个人怎么办啊？”

　　孟渝盯着他们看了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眉间皱着扭过了头。

　　沈怜之站在楚石原的身边。

　　无话可说。

　　孟渝坐了会儿，抬手施了个短暂的结界将楚石原罩住，没了那股扰人的哭声果然好了许多。

　　孟渝站了起来，道，“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吧？”

　　秦徵漠然地看着楚石原，又看向孟渝，“夜深了，孟尊主不如休息再……”

　　“秦徵，先前留在这那是给你们面子，”孟渝转头，目光森然地看着他，她笑了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做事要有个限度，惹急了我，屠了你苍墟山也不是不可以。”

　　秦徵：“你？!”

　　孟渝却不再听，快步走了出去，在经过楚晴身侧的时候，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下看了她一眼。

　　沈怜之注意到了孟渝的动作，思索了一下，朝着秦徵打了招呼后，便也追了上去。

　　孟渝的脚步匆忙急躁，身后楚石原的哭声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是他的声音，却又不是他的声音。

　　楚晴死不瞑目的双眼映在她的脑海。

　　孟渝停了下来，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好疼，好疼。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啃噬她的心一般，一点一点的，却一下比一下更疼。

　　那些埋在心底的记忆再一次破土而出，只瞬间便占据了她的脑海。

　　“爹，不要，不要……”

　　雪白的长剑从女子的身体穿过，又被毫不留情地拔了出来。

　　鲜血泼了孟渝的一身，顺着脸庞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那是她母亲的血，温热的，却不再鲜活。

　　她看见母亲的身体倒下，那张脸还在努力向她露出笑容，想要告诉她不用怕，可她生机丧失得太快，最后留在孟渝脑海里的只有那双闭不上大的干净。

　　长剑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声响，极其刺耳，而这一次，她看见的那柄长剑是朝她而来的。

　　“不要，不要。”

　　她颤抖着后退，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血色的脚印。

　　“爹，我是你女儿啊。”

　　“你看看我，爹。”

　　“孟尊主怎么了？”

　　一只手搭在孟渝的肩上，一瞬间将她从梦魇之中拉了出来，心上的剧痛也消失不见。

　　孟渝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额角已经被汗濡湿。

　　她转头看过去，沈怜之脸色寡淡，还是平日里那副样子，见孟渝看过来，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孟渝似乎还没完全走出来，有些木然地接了过来。直到孟渝完全平静下来，才意识到，她中招了。

　　秦徵动了手脚。

　　真是好一个名门正派。

　　孟渝握着手里的帕子冷笑了一声，眼底翻涌出森然的情绪。

　　孟渝将帕子递还给沈怜之，只是无意间一瞥看见了什么，又将帕子拿了回来。

　　沈怜之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疑惑地看向孟渝。

　　孟渝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忘记我用过了，既然脏了就不还给清玄公子了，想必你也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说着，孟渝便将那帕子塞回到了自己的袖中。

　　沈怜之指尖微敛，将手收了回来。

　　既然对方不打算还，那他自然也不会去要。

　　孟渝闭了闭眼睛，眼前还是那些淋漓的鲜血，像极了妖魔界那一天……

　　再睁开眼，她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冷然，“走吧。”

　　沈怜之朝身后看了一眼，“嗯。”

　　二人在回妖魔界的路上，孟渝道，“我原本以为清玄公子今天会阻止秦徵。”

　　毕竟他这样多管闲事的插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怜之则淡淡摇头，“杀人偿命，况且这属于苍墟山内部之事，我无权插手。”

　　孟渝：“那楚晴呢？”

　　沈怜之疑惑地看向他。

　　孟渝停下脚步，“那楚晴呢？清玄公子对她又作何感想？”

　　沈怜之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惊才，但可惜生错了地方。”

　　若是换在任何一个门派，应该都会有更好的出路与未来。若换在任何一个地方，也许都不会面对如此残酷的情况。

　　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就此命陨。

　　然而孟渝却说，“我倒觉得，她是生对了的……没有临江派，也就没有楚晴。”

　　沈怜之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天边。

　　“也许吧。”沈怜之淡淡开口。

　　今天的沈怜之似乎格外凉薄，人命在前也不见得他有多慈悲，当初救她的时候倒是悲悯。

　　许是法术废了，人跌到谷底了，才明白了自己现在没有任何救人的能力。

　　孟渝看了他一眼，少见的没有嘲讽。

　　她不感谢沈怜之，也算不上恨他，只是想到这人与顾衍生之间的关系，也还是难以平复。

　　“不过，”沈怜之复又说道，“楚晴的死，也许只是个开始而已。”

　　孟渝回过神来问“为什么？清玄公子是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沈怜之笑笑，“直觉。”

　　“楚晴如何得知歃血丹的制法，又为何不逃，等着我们找她，以及……她的剑法，都是我们现在在现在还没有解开的谜团。”沈怜之缓缓说道。

　　但此事在楚晴这里就断了，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线索可以追根溯源，或许得等人自己跳出来才可以。

　　“孟尊主，”沈怜之停下脚步，“若有一日，你知道了歃血丹的制法，会如何做？”

　　孟渝笑了下，抬眸轻扫他一眼，说出来的话却不如她嘴角的笑意那么明媚，“先用清玄公子试试是不是真的。”

　　沈怜之扭头，看见孟渝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摆着是戏弄他的。

　　孟渝笑了下，“开玩笑而已，清玄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她顿了顿，“你师门也不能任我妄为的。”

　　沈怜之沉默着。

　　她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像真的了。

　　孟渝哈哈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说。

　　真要找到怎么办？自然是再次销毁。

　　那种恶心的东西，孟渝这辈子都不想要再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