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喜》涂笙

17、第 17 章

　　“你怎么一直自言自语啊？”

　　刚刚还在一边练剑的弟子拍了拍在边上站着的人，“说什么呢你？”

　　被拍肩膀的弟子愣了下，仿佛回神了似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刚才在自言自语吗？”

　　他摸了摸头，“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吧，感觉自己精神都不太好，一直很困。”

　　低阶弟子尚且不能不睡不休，从早练到晚，也难免觉得困倦。

　　听者也没当回事，只道，“行了，你注意点吧，最近不太平，别被长老看到了，到时还要挨骂。”

　　因着最近的事情，长老们都极为易怒，弟子们都只能小心翼翼做事，比平时更累更难。

　　“哎，知道了。”那弟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感觉清醒些了又赶紧过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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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渝晃晃悠悠地准备回房，却在路过沈怜之房前的时候停住了。

　　虽说她对这位浮云山的大弟子没什么好感，但对于此人孟渝一直都觉得有些好奇，因为比起他威名在外的二师弟来说，这位大师兄的名声委实有些低调。

　　这样一个人，替代自己的师弟去了妖魔界，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在外。

　　孟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也不认为有人会这么舍己为人——除非他另有所图。

　　这样想着，孟渝化作的梅花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去，她飞进屋中，停在窗台之上。

　　屋子不算大，一眼便能望尽，是以孟渝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踏上闭眼打坐的沈怜之。

　　废人也需要打坐？

　　孟渝嗤笑，她吹了一股风，砰地一声将窗子吹开，顺着那阵风飘到了沈怜之的袖中。

　　她一时也探不出什么来，倒不如先将梅花留在沈怜之这里，待需要之时再来探听，即便被发现了，沈怜之也不能奈她何。

　　这样想着，孟渝便收回了神识回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而屋中。

　　沈怜之睁开眼睛，他站起身来将窗子关上了，身侧的手似是不经意间抖落袖中红梅。

　　他捡起来便知道孟渝的神识已经不在上面了。

　　想了想，沈怜之没有声张，将那朵红梅重新塞回到了袖子里面，径直出了门。

　　“孟尊主。”沈怜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刚刚神识回归的孟渝怔了下，皱了下眉头，起身开了门。

　　沈怜之站在门外，朝她微微颔首，“关于戚不畏与淮中，我有些事情想与孟尊主谈谈，不知可否入内？”

　　他看了眼屋内，眸光看向孟渝。

　　孟渝心下了然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挪开脚步让开了些地方，只是声音冷淡得很，隐隐还有些不耐烦，“那你进来谈吧。”

　　沈怜之垂眼当作没看见她不情不愿的模样，抬脚进了门。

　　“有关戚不畏的事情，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孟尊主应当也了解到了一些。”沈怜之在桌前坐下。

　　孟渝探听消息的事情也未瞒着沈怜之，两人商议之后，大概也明白了戚不畏与淮中之间的恩怨。

　　淮中是自小便被傲齐养在身边的弟子，备受关注与宠爱，没过几年，戚不畏便也上山来了，两人年龄虽然相差不大，性情却截然相反，所以也很少有些接触。

　　但直到几年前，一直默默无闻的戚不畏突然一举成名，他炼出了上品的丹药，一时间风头大盛，而身为戚不畏的师兄、傲齐一手养育教导大的亲传弟子，淮中却在炼丹方面没有丝毫的天赋，但是若是肯吃苦努力也就罢了，可偏偏淮中这个人好吃懒做，又因为傲齐的宠爱养成了一副骄矜、目中无人的性情，他嫉恨厌恶戚不畏，于是便自导自演出了一场戏，将戚不畏赶到了现如今那破旧的住处。

　　戚不畏性子沉静，倒也能屈能伸，什么话都没说，收拾东西便搬走了。

　　可淮中却没能就此放过他。

　　他看上了戚不畏的天赋，于是一次又一次地偷窃戚不畏炼出的丹药，直到淮中死之前的那几天，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直接打了起来。

　　戚不畏的能力和法术都在淮中之上，可是最后却输在了淮中的手里，还差点送了性命。

　　孟渝靠在椅子上，手肘支在桌子上，“那淮中必定使了什么腌臜手段，否则，怎么可能打赢戚不畏呢？”

　　沈怜之的脸色没有变化，但眼底却隐隐有些怒意，他将眼底的情绪掩去道，“据这些弟子的话来看，确实很有可能。”

　　孟渝转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很快就要来临，浓重的黑色将会遮盖整个大地，而那些阴谋、杀戮，都会在夜晚露出狰狞的面目。

　　“等等看吧，”孟渝淡声说道，“兴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沈怜之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开口询问。

　　孟渝冲他笑了下，眉头微挑，“谈完了，公子该走了吧？”

　　＊

　　夜幕降临，今夜无月，四周都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

　　孟渝倒在床上，灵敏的耳朵却在探听着附近的动静。

　　孟渝面朝着屋顶，有些出神。

　　戚不畏的面容和表情在她的眼前回荡。

　　愤怒、厌恶、绝望。眼中升腾而起的火焰，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烧尽一般。

　　她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是在六年之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她拿着长剑，亲手将背叛自己的长老的头颅砍下，鲜血流了满地。

　　她本想着斩草除根，否则便会留下祸患，可是在看见那个小小的少年的目光之时，却起了怜悯之心。

　　当时的他，也是带着这样的神情和目光看着她。

　　孟渝用袖子盖住了眼睛，却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陡然发生了某些变化。

　　不知何时，四周寂静非常，有人施法将她的屋子与四周隔绝了起来，变为一片无人无灵气的化外之地。

　　孟渝捏了捏自己的手。

　　与普通人一样的肉体凡胎。

　　她倒是许久未曾用过这样简单而原始的方式来对付别人了。

　　紧接着冰冷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压在她的脖颈之上，那不算陌生的、白日里才刚刚听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渝，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