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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回溯 ...

  •   窦迟晚在摇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不肯闭眼休息,她担心着军营中的情况,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

      “我们回军营。”
      “不行!”钱庄很大反应,看到窦迟晚投来不解的目光,他讪讪地说,“我害怕,三姑娘我们能不能……不回去?”

      钱庄的极力阻拦不但没有成效,更让窦迟晚对军营的情况忧心起来,她不再理会钱庄,掀开车帘叫住车夫:“车夫,麻烦送我们回军营。”

      “车夫,您不要听姑娘的,她是在开玩笑!”钱庄打断窦迟晚,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三姑娘,求求你,不要回去……”

      窦迟晚手上使劲甩开钱庄,继续对着车夫说:“麻烦您停车,送我们回去。”

      车夫“吁”一声,停下马车,“姑娘,这个时辰返回去,还未到达目的地天就要黑了,路上会变得非常艰辛和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家中还有妻儿等着我回去。”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窦迟晚带着破云跳下马车,不等钱庄反应过来,她催促车夫,“麻烦你按原路线送他走。”

      车夫只管完成这次单程的送人任务,路费已提前结清,中途有人下马车并不是他能管的范围,于是他扬鞭,继续驱车向前。

      钱庄在马车后的小窗拼命叫着“三姑娘”,可是她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了。

      窦迟晚走着走着,双脚会突然失去力气软下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困倦,即便是最无眠的夜晚熬过来也没有此时这样无精神,几次欲摔在地上,引得破云在一旁不安地蹦跳。

      她愈发的口渴,忽而想起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了不让肚子过撑难受,只顾着吃了钱庄给自己的糕点,并没有喝水,因此才觉得口干。

      一天都被乌云遮蔽的太阳,终于在黄昏的时候露出了金光,窦迟晚最终也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她想,就趴一会,可是眼一闭,再睁开的时候四周已经漆黑。路上行人稀少,没人能帮助他们,破云只能一直默默守在她的身边。

      “姑娘!”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声。
      窦迟晚看见一辆马车在缓缓驶近,难道是钱庄说服了车夫返回来了?

      “姑娘,这时候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多危险啊!”驾车的人跳下马车,走到窦迟晚身边。

      他走近后,窦迟晚才发现是周夫人的丈夫周宽。

      “周叔,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上我的车,要去哪我送你。”

      窦迟晚不知自己在路上倒下了多久,但身体好像没有那么疲惫了,她没有丝毫犹豫,上了周宽的马车,“那麻烦周叔捎我一程,去温将军的军营。”

      马车夜行许久后,周宽把窦迟晚放了下来,“姑娘,再往前步行一段路就能看到营门了,我不便再往前,只能送你到这了。”
      “谢谢周叔。”

      破云陪伴窦迟晚时间长了,似乎是知道它的主人在黑暗中会害怕,它紧贴在窦迟晚脚边,与她并排走着。窦迟晚也因为脚边时不时的摩擦,才敢大胆往前迈步。

      在隐隐约约看到营门的时候,一团火光烧开了漆黑的夜空,窦迟晚不敢相信,她冲进军营里,一股热浪迎面涌来,她脑海中火光乍现,好似有一个尘封已久的匣子突然打开,瞬间记忆回溯,那些满是火焰和恐惧的记忆重新充斥在她的脑中。

      “小心!”
      一个黑影从身后拦腰抱起窦迟晚,急速带离危险地带,他脚尖刚落地,只见窦迟晚刚才站着的地方砸下了一块燃烧着的木头。

      窦迟晚踉跄一下侧身撞进了她救命恩人的怀里。
      她稳住身形,看向身后的人,努力用眼睛辨别许久,才认出他,“你回来了!”

      君常用力回抱住怀里的人,他也没想到会在失火的营中遇到窦迟晚,他到的时候火已经燃起,营中却没人,应该是紧急撤退,所以许多行军用品都没有带走。

      “你怎么会留在这?”君常觉得奇怪,温乙凉不可能丢下她一人而带着军队离开。
      “温乙凉要送我回平江,可我……放心不下这里和你,所以中途又返回来了。”

      “你怎么了?”君常扶住缓缓软下身去的窦迟晚。
      “我的头好晕……”
      下一刻,窦迟晚晕了过去。

      黎明到来的时候,窦迟晚在君常的怀抱中醒来,刚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瞳孔。
      君常几乎一夜未合眼,他把晕倒的窦迟晚倚放在石头上,静待许久,却不见她有转醒的迹象,反而脸色愈发苍白,身体开始颤抖,嘴里还无意识地喊着“冷”。

      看到窦迟晚睡了一夜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君常稍稍舒了口气,却还是很担心,仔细探了探她的额头,幸好没再继续烧。
      “你真的吓到我了。”

      窦迟晚的眼睛里映出了朝阳的颜色,“我都想起来了。”
      曾经数次在窦迟晚脑中闪现的记忆碎片,在军营那场火中,被她完整地拼凑出来,唤醒了那段可怕的回忆。

      “想起了什么?”

      “阿月,是阿月,我和哥哥的亲生母亲,她把我们绑在屋子里,然后点燃了帘子,她说我们是她的耻辱,我们死了她才能解脱……”

      君常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温柔地将她拉入怀,像哄孩子一样一手抚摸着她的头,一手轻轻拍着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事情的真相也许并不像窦迟晚小时候所看到的那样,但那记忆中的恐惧却是真实切肤的,阿月作为她的亲生母亲,在她的印象中从陌生恢复到了熟悉的样子。

      稍不留神,他们就中了埋伏,但那伙人的目标好像只是军营中残余的东西,追着窦迟晚和温乙凉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后便放弃了。

      窦迟晚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但她不擅长奔跑,逃离他们的追捕时已经跑得岔气,缓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的呼吸。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窦迟晚稳住气息,平和地问君常。
      “温兄曾嘱咐过我,如若哪天回来突然找不到他,便马上执行另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在鑫国的王城里蛰伏下来,伪装成普通百姓生活,收集当地情况,等待他的联系。”
      ”要蛰伏多久?”
      “无限期。”
      “我跟你去。”窦迟晚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她再也不想被动的等待,她要将事情实时掌控在手,被动受击的无能为力她不想再尝试。

      君常用拇指指腹轻轻揉搓窦迟晚的眼周,将她脸上泪水残余与泥土凝结成的污垢擦去,看着她脏脏的小脸,柔声答道:“好。”

      鑫王朝的王城叫山支,有世代长居于此的中原人,也有迫于生活而南迁的游牧民族,彼此融合,有了相对安稳的生活环境。

      窦迟晚在这里的一间医馆做杂活,是经了君常在这里的关系。

      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到来,医馆里病患日渐增多,有时,候诊的人能排到医馆门口,但这个现象止于某一天,君常和窦迟晚开始在医馆里出双入对。

      医馆恢复往日的平静,窦迟晚得以放下手中的活,查看自己的手指。

      今早帮曹大夫挑拣药材的时候,窦迟晚就感觉到右手食指不时传来刺痛感,许是刺太细小,完全没入了皮肉里,她一时半刻不能用手剔出来。

      就在她挤得手指都发红了的时候,又有一个人来看病了,这人很怪,草草形容了自己的病状,就摧着大夫开药,但他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老朽实在看不出侠士身上有何病症,如若只为取乐而来,请出门右拐。”大夫没好气地说。

      医馆在一条街的尽头,右拐是唯一上街的方向,而街上离医馆最近的地方是山支城里唯一的狎妓之所。

      “就是身上长了烂疮,你要我说几遍!”那人也恼火了,大力一拳捶在问诊桌上。

      “既是长在身上,为何不愿除衣给老朽看一看?”
      “……没在我身上。”

      曹大夫捋了下胡须,“行医讲究对症下药,你这样恕老朽无能医治。”

      那人面露难色,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是我娘子患病,但她不方便出门。”

      随后,曹大夫唤来君常和窦迟晚:”阿常,你和小晚去趟侠士的家中,看下她娘子,切记,将症状详细记录下来,不可遗漏半分。”

      窦迟晚从那位娘子家中回来,将一张纸交给了曹大夫,纸上画的是那娘子身上烂疮的样子,除此之外,一旁空白处还附有精简的描述话语,一目了然。

      曹大夫询问了窦迟晚几句,便已知晓那位娘子所患何症,只见他一边开方子一边同窦迟晚说:“小晚,阿常说的果然没错,你有很好的天赋,如若愿意,你可拜我为师。”

      窦迟晚微微惊住,有些不好意思,“依样画葫芦谁都可以,悬壶济世却并非人人可为,小晚自知不是做医者的料,承蒙您抬爱了。”
      她不明白记性好为何在曹大夫看来会是学医的天赋。

      忙忙碌碌一天便过去了,窦迟晚将医馆大门关上,在光芒微弱的油灯下仔细抠起手指。

      将医馆里的桌椅都收拾好后,君常在窦迟晚身旁坐下,“手怎么了?”
      “可能是今早取竹沥的时候碰着了哪,扎进了刺。”

      窦迟晚为了能看清手指疼痛的地方,眉间挤出的褶子都快能夹死一只蚊子了,君常拍拍手上的灰尘,一把握过她的手,“让我看看。”

      他轻轻按压了几下,感觉到窦迟晚在本能的缩手,不一会便确定了刺的位置,“有绣花针吗?”
      “有,”窦迟晚从药斗前的柜子下拿出一只竹篮,“用这根吧,线不要弄断。”

      君常拿起那枚针,看了看针孔上连着的线,它扯起了篮中衣服的一处,竟是他的衣服。

      君常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动作,用针尖刺穿了伤口附近的皮肤,终于看到了刺的一小端,再用针体一挤一推,最终竹刺伸出了大半头,得以剔除。

      “谢谢。”
      窦迟晚说着,刚想收回手,指尖上便传来了一阵湿润的感觉,刺扎过的地方被君常吮了一下,最后他抹掉残留在窦迟晚指尖上的晶莹,微微一笑。

      她的脑袋一“嗡”,差点反应不过来,嘴突然磕巴了,“你、你居然把口水弄我手上了!我刚洗干净的手!”
      窦迟晚起身故作生气,顺势拿走了那只装有君常衣服的篮子,她还没缝补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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