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霜天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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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和强行将目光锁在窗前的书桌上。
别管他到底是不是诚心，至少要让沈初看着舒服。
否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沈初竟然格外的神清气爽，仿佛昨日晚间要死不活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文绣捧着一叠子纸张进来，她起先还当是什么信件，怎么还给擅自拆开，直等到丫头已经走到了身前，这才回忆起来，还有抄经这码子事。
她也懒得起身，仍旧是坐在榻上，随手接过来。
“一夜竟然抄了这么多？”
她快速翻看起来，前几页的字迹劲瘦有力，虽然还不能以假乱真，可已经跟太子的手笔有五分相似了。再往后看，足足四十八页，最后的几页虽然自己略有潦草，可随便挑出哪一句都没错漏，可见是极为用心的。
“真是不容易，竟然能用心到这个份上……不会是先前叫他练字的时候的旧稿子罢？”
文绣摇头：“怎会呢，这揽月阁里不会有人胆敢偷奸耍滑欺瞒主子，这纸张是我昨夜连着冻伤药一同送过去的，与先前言公子练字所用的不同。”
沈初这才打消了疑虑，又赞了一句：“那还真是难得，我今儿起来精神就好了许多，可见这东西有点效果。”
她将那些佛经又随手塞回给了文绣，本打算让她随便处理了，心思一转：“还是好好收着，他的面相既然已经那么尊贵了，兴许是我得，也是沈家的福星也说不定。”
至少在他出现之前，自己最多也只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自己活着一日就保安国公府一日的体面，不至于眼看着父亲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的家业凋敝如其他老牌世家一般。
而如今，她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走铁锁一般惊险，可一旦成功，就能将拓跋氏欠沈家的东西一并讨回来的希望。
沈初心里高兴，转头又叫住已经走到了外间的文绣，叫她再找一块玉佩赏给顾言和。
有些习惯要尽早养起来，不然心思再缜密的人，日常也容易出纰漏。
文绣去找主子素日不常带在身上的首饰箱子时，正好香茅也进小库房找东西。
“你说，主子是不是待那言公子别有不同？”
“言公子似乎很得主子的眼缘……”
二女同时收声，对视片刻，都摇了摇头。
再送了赏赐去的时候，文绣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顾言和一夜没合眼，文绣很清楚的记得，她早起过来西厢取佛经的时候，见他还穿着昨天拿的那一身没换过，眼下满是淤青，看起来颇有些憔悴。
如今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纵然眼睛还微微发红，却是格外清朗。
这架势，就仿佛是在等着有人传话，叫他再去见主子似的。
但是见了文绣，他对此倒是一字不提，听闻得了赏赐，并未露出太惊喜的神色。而直到文绣的话都说完了，并未再被主子叫去说话，也没露出半点失望，还是谢了文绣的美言，并请她进屋来坐坐，吃口热茶。
毕竟才被买进来没有几日，第一个月的月银都还没到，来时身无长物，这是他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中最好的了。
文绣到底是个丫鬟，平日里替主子传话少不得来回走动，但是对于这些身份特殊的公子，还是不愿接触太多。
于是她婉言谢过，却不进去，只是心内不得不佩服这位言公子，虽然先前也曾经生事，但比起其他的那些公子刚进府来的时候，可真是强上太多了。
什么叫强？不给主子添麻烦就行，若是能更进一步，哄主子开心就更好了。
只可惜啊，他这样貌既是滔天的富贵，也是天大的麻烦，注定没法留在主子身边的。
文绣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这些公子们住的地方虽然算不得简陋，却也只是比丫鬟略好一些，独居一个套间，空间不大，里屋除了床铺箱柜之外也只剩了走路的地方，外间则是一桌二椅，并一个可以放书籍或者摆件的多宝阁。
顾言和之前要抄佛经，便是用着这桌子，如今纸笔都被收拢在桌角，只有一套茶具摆在当中，显然说要请她进屋喝茶道谢不是空口白话。
他这样周全对待自己这么一个丫头，实在很让文绣出乎意料。
以往那些公子们要么出身卑贱，眼皮子浅，讨好上头之人的手段也粗浅，让她一个丫头都看不过去；要么便是出身太高的犯官后人，刚落到这步田地还眼高于顶，这么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还真让她很难想象这竟是一个贫家子。
这么一想，她心内竟第一次生出点愧疚来。
因为她方才是对主子隐瞒了些事的。
她之前来取佛经时，看到桌上还放着一把锥子。
那东西丫头们平日纳鞋底或者勾花样常用，男子不做女红，除了要装订书籍用不到，摆在桌上，锥头还有暗色，就是明晃晃地表演了一出锥刺股的苦肉计。
她当时有些不屑，又想着一柄锥子算什么，只是放在那摆摆样子也是有的。
可如今见顾言和只字不提，又已经将锥子收了起来，文绣心里打鼓。
该不会是他当真对自己下手那么狠罢？这种落不到主子眼中的事，他又是何必呢！
文绣当时还当这不过是个小手段，拿去说给主子听都不够格，可如今看他的样子，又怀疑他许是真心。
若真如此，自己瞒下，就有些歉疚了。
不过文绣素来跟着主子在外，见的大阵仗多，也不会因为这点子小事纠结多久，只想着这次主子本就没问，她更不好特意回去再说起，否则就仿佛是这一遭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似的。
大不了下一次有机会时，再给言公子美言几句罢了。
而顾言和送走了文绣，大门将冬日难得的艳阳关在了外头，一张俊美的容颜也随之冷了下来。
那大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情，他察觉到了。
“无所谓，本来他的目的也并没那么浅显，只要让她看到成果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霜天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