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第二个愿望》鼠小贼

6、第5章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往前推进，那堆种在猎场看守那间小屋门前的南瓜像是施了膨胀咒一般迅速长大，相信再不久之后就能看到它们变成装饰品出现在万圣节前夜的晚宴上。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的最后一天。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昏昏欲睡的斯莱特林们终于从枯燥无味的魔法史中解放。已经形成固定小团体的男生女生们走在一起，汇入其他下课后赶往礼堂的人流，准备迎接他们在入校后的第一个万圣节前夜的晚会。
　　礼堂内已经换上了富有节日氛围的装饰：在礼堂的墙壁与天花板中飞行的蝙蝠；盘旋在餐桌上方的团团乌云；还有大概一千个南瓜被挖空了内芯放上烛火后次第悬吊在半空；至于那个膨胀得好似一台马车的南瓜，则被雕刻出怪异的笑脸摆放在了门厅最醒目的位置迎接到来的学生们。
　　宴会开始后，金灿灿的碗盘里突然盛满了同样能充分展现节日特色的美味佳肴：南瓜派、手指姜饼、焦糖苹果……长桌上每隔几步就放着一个小篮子，其中是满满的、不同品种的糖果，怎么都吃不完。
　　德拉科已经习惯自己会假装不经意地朝格兰芬多的长桌张望的举动了。今次也是，他趁着起身从诺特面前的盘子拿手指饼的工夫，往礼堂的另一端瞟了一眼。
　　他看到了波特，以及他对面的韦斯莱。但是格兰杰不在，通常与她像是粘在一起的乔丝……也不在。
　　难不成是格兰杰读书读到疯魔，完全忘了今天还有一场宴会的事了？
　　德拉科并没有在认真地考虑这种可能性，但是乔丝的无故缺席令他不安了起来。在他经历过的上一个一年级的万圣节时，他对乔丝的印象还只是“缩在格兰芬多人群里的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女孩”，因而也无法将过去与现在的情况对照成为参照。
　　就在这时，奇洛忽然慌慌张张地载进了大厅。他脚步踉跄地一路小跑到礼堂最前端，几乎瘫倒在邓布利多面前的桌上，“巨怪！”他大喘气着说，脸上混合着惊惶与恐惧，“在地下教室……我以为你们应该知道的。”
　　说完，他像一滩烂泥似的从桌子上滑下去，栽倒在了地上。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顿时令礼堂了乱作一团。幸好校长及时稳住了场面，他冷静地命令级长们把各学院的学生领回自己的公共休息室去。
　　“巨怪！”马尔福跟在布雷司身后，听到他大惊小怪地在向诺特抱怨，“他们是怎么让那玩意儿进来的？！要是让我妈妈知道霍格沃茨的安保情况那么糟糕准要晕过去不可！”
　　他说得没错。如果真的是巨怪的话……那可是一种估计有十二英尺高，力大无穷还喜好暴力的怪物，就算是个成年人单枪匹马遇上巨怪也够呛。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霍格沃茨？要是他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一定会给魔法部写信抗议的！
　　等等……德拉科的脚步忽的迟疑了下来。他身后两个高年级生被他突然停下的动作撞得脚下一趔趄，便愤怒地对着他的脊背推了一把，“看着点路小矮个儿！”
　　要是在寻常他肯定会愤怒地给予回击——口头上的，但现在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其他走在他后面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超过了他。
　　德拉科的脑子里被唯一仅剩的那个念头占得满满当当：乔丝，她还不知道巨怪的事。
　　趁着没有人注意，他不假思索扭头就往身后跑。
　　皮鞋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上，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一连串带着回音的响声。德拉科闷着头往楼梯上冲，但是在路过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的大礼堂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乔丝。
　　或许他该去图书馆碰碰运气，格兰杰最喜欢呆在那儿。
　　他记得奇洛在昏过去前说的，巨怪在地下教室呢。
　　这么想着，德拉科一面按捺下塞在胸口的紧张与担忧，一面硬着头皮往楼上走。他穿过几条走廊，又路过几间教室，可一路上没见到半个人影——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公共休息室避难了，只有他这个傻瓜会为了一个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姑娘傻乎乎地在城堡里乱逛。
　　这个想法又令他有些懊恼，连脚下步速都不觉加快了几分，匆忙转过下一个拐角——
　　居然有个人就站在这条空旷的走廊上。在听到声音后她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可紧接着，在看清出现在眼前的是他之后，面前的黑发女孩立刻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丝·阿西娅难以置信地问他。她还戒备地举着自己的魔杖，那姿势就像是举着一把用以护身的宝剑。
　　德拉科也呆住了。他的大脑在慌慌张张中清空了一切他所想好的得体的回应方式，半晌后只能让他傻乎乎地挤出一句，“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话音未落他就有些后悔了。这语气中指责的口吻太重了。
　　果不其然，他的质问令乔丝的脸蒙上了一层尴尬的绯红，“啊，我……”她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可遗憾的是，现实并没有留给她太多重新组织词句的时间。
　　“喵……”伴着一声细微的猫叫声，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暗灰色猫咪，她瞪着一双灯泡似的鼓眼睛，不怀好意地向他俩所在的位置踏出一步。
　　“糟了，是洛丽丝夫人……”
　　乔丝慌乱地呢喃了一句。另一边德拉科的反应则比他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快。他果断一把抓住乔丝的手，领着她往猫出现的反方向逃跑。
　　风在德拉科耳边呼啸着，他却没有精力去看清前路。意识中更清晰的还是此刻被他抓在手心的那一只纤细的小手。许是两人同处于逃命的境地，那只手竟也主动地握紧了他，这让他的头脑开始不正常地泛着晕乎。
　　“等、等等！”忽然乔丝喘着气喊住了他。德拉科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一路跑到了这条走路的尽头。那里只有一扇门，很不幸还是被锁住的。
　　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丽丝夫人还在对他们紧追不舍。同时乔丝从他身旁超过，她可谓是粗暴地用手中的魔杖敲了敲门锁，“阿拉霍洞开！”
　　门锁自动打开了。于是这回就换成了乔丝拖着他，两人先后从门缝中挤进去，又极为默契地一同重新关上了门。
　　暂时从洛丽丝夫人的威胁中解放的两人一时都喘息不止，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凝神去探听门外的动静。隔着这扇木门隐约能听到猫咪对着这道她无法打开的障碍不甘地叫了几声，而作为一只猫，她的坚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室外很快就没了动静。
　　“她大概走了。”德拉科对乔丝说。
　　“我、我想我们也不应该留在这里。”他听到乔丝的声音，她的声线在发抖。德拉科不由转头去看她，却发现女孩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他的背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漆黑的瞳仁中清晰地倒映出恐惧的形状。
　　他又跟着乔丝的目光所向看去……在转动脖子这个短暂的瞬间内他的脑中浮现出无数的念头，譬如这里是四楼；譬如邓布利多在开学宴上的那项意味不明的警告。
　　紧接着他就明白校长会警示他们的原因了，虽然看清那怪物的瞬间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下意识地行为……那是一只体型过于巨大的、有三个脑袋的恶犬。它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在站起来后脑袋都已经顶到了天花板，而在它张开几乎能轻易吞下一整头牛的血盆大口后，粘稠的涎水立刻就从长着锋利尖牙的口中渗了出来。
　　他恐惧的尖叫淹没在三头犬凶恶的咆哮之中。德拉科再没有迟疑，他再次拽住了乔丝——其实他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几乎不受控制地要变成两根柔软的面条——可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滋生出了些许力气，至少能支撑他逃出这一扇用以隔绝怪物的大门。
　　片刻后他们重新回到空旷的走廊上，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两人苍白的、冷汗密布的脸孔。“他们绝对是疯了！”在确认自己安全之后，德拉科立刻就不顾一切地大声嚷嚷起来，“居然把这样一个怪物养在城堡里？！”
　　但由于惊魂未定，他出口才发觉自己只能发出些虚弱的气音。
　　乔丝的嘴唇还在哆嗦。她似乎在逼迫自己迅速恢复冷静，可惜效果不佳。有一瞬她好像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停住，最后变成了一个示意他安静的手势。
　　是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在从拐角的另一侧传来。
　　这一回是乔丝果断拉起他，躲进了摆在这条走廊中的一座火龙雕像后。那只雕刻出的龙摆出了一副展翅欲飞的架势，其张开的翅膀正好将这两个一年级小巫师完全地藏匿了起来。
　　他们刚躲好，那人就绕过拐角走了过来。
　　许是怕他会发出些不该发出的声音，德拉科被乔丝捂着嘴抵在了雕像上。他无法具体看见走廊中的情况，不过余光却瞟见了个穿着一席黑袍的人影风一般地快步走向那扇封印着三头犬的门。他的步子迈得很大，身后的长袍随着步子的幅度微微扬起，就像一只古怪的蝙蝠，在伸展着张开它的双翅。
　　是斯内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德拉科很快就无暇思考这个疑问了，因为……他垂下眼，专注地盯着那个正靠在他胸口，小心地试探着往外张望的女孩。
　　不知乔丝是否注意到，此刻他们两个靠得太近了，已经远远越过了敌对学院的学生之间应有的距离。他只需略微低头就能够闻到从她的发梢传来的一股清新的香气；还有他的嘴唇，稍稍翕动便可以触碰到她掌心中温暖柔软的肌肤。有一瞬乔丝仿佛是对他低声说了什么，但德拉科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唯一能听见是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声，敲得他的耳鼓在激烈地震颤着。
　　他不能控制自己，捏住了按在他唇上的那几根纤细的手指。
　　突如其来的温度似乎惊到了乔丝，她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刻两人过于亲昵的姿势，急急忙忙松了手，白皙的面颊也再一次被一层艳丽的绯红所占据，“抱、抱歉……”碍于目前的处境，她无声地对他做出这样的口型。
　　但德拉科并不需要她的道歉，若是可以他只会希望这样幸福的时光能持续地更长久些。
　　没想到这时走廊里忽然出现了第三种脚步声，也不知那只三头犬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魔力，会吸引人在这个古怪的万圣节前夜接二连三地前来拜访。而他们也不可能永远躲在雕像后面——德拉科不敢想象他们被某个教师逮到的后果。“我们走。”他小声对乔丝说。她的手还被自己捏在掌心里，当然他还不想将其松开。
　　乔丝听话地点点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从火龙雕像的另一端绕过，偷偷摸摸地离开了这条走廊。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德拉科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往那扇门的方向又瞥了一眼。
　　他看见了一团头巾，快速地消失在了门的背后。
　　即便只是匆匆一瞥，却让德拉科蓦地打了个寒颤。那一瞬，记忆的闸门倏然间开了口，可怕的回忆蜂拥而至，让他如坠冰窖。

　　“我先送你回公共休息室……”从那条糟糕的走廊离开后，德拉科扭过头和身后的乔丝说话，不想前方突然蹿出了个人，与他重重地撞在一起——原本一直被他握着的乔丝的手，也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
　　“哎呦！”对方也没有任何防备，被他这一下撞得倒退了两步，“怎么回事？”哈利·波特把鼻梁上被撞歪的眼镜扶正，这才看清了与他们不期而遇的两个人。
　　怎么偏偏是他们三个……德拉科不耐地啧了一声，烦躁地移开了眼光。
　　赫敏·格兰杰已经激动地迎向跟在他身后的女孩，“乔丝！谢天谢地你没事！”她顶着泛红的眼眶用力抱紧自己的友人，声音微微发着颤，“我在女厕所等了好久你都没有回来，你不会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
　　她身后的波特和韦斯莱盯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戒备，仿佛他才是那只巨怪，他们不过是赶在他侵害乔丝之前出现，从而阻止了他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阴谋。
　　德拉科一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他毫不退缩地以厌恶的眼神回应波特和韦斯莱，“哦对了，奉劝你们，想要聊天的话也请注意场合，我想你们也不愿被那只还在城堡里闲逛的巨怪踩成肉酱吧？”
　　波特的嘴角古怪地抽动了一下，“巨怪已经被我们干掉了，马尔福。”
　　细想起来这应当是波特第一次对他说话……不，他险些都忘了，准确来说，这是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那次不甚愉快的初会面后，波特第一次与他说话。显而易见的，现在的他已经认得马尔福这个姓了。
　　“哦？是吗？”虽说以一年级小巫师的水平要打赢巨怪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哪怕他们在数量上占了优势——但对方可是伟大的哈利·波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伟业德拉科都不会感到意外，“那可真是了不起。”他评价道，只不过原本应该是夸赞的词句从他口中吐出后就变得像是讽刺，“希望下回再遇到什么危险，伟大的波特能够一直挡在我们前面。”
　　说完后他转身欲走，不想格兰杰突然喊住了他，“等等！”
　　他总归不再是小孩子了。出于基本的礼貌，德拉科不耐地回了头。
　　“不管怎么说，”格兰杰还牵着乔丝的手，严肃地看着她，“是你找到了乔丝，谢谢你。”这个他上辈子最为厌恶的麻瓜出身的女巫，一脸认真地对他道。
　　格兰杰郑重的致谢远比波特、韦斯莱两个敌视的眼神更让他感到惶恐。德拉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与那四个人分开的，当意识到时，他已经回到了位于地下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万圣节的餐点已经送到了休息室里，围在一起的学生们早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德拉科刚找到一个空位塞下，潘西就马上凑上来焦急地问他刚刚去了那里。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他选择用一个蜂蜜南瓜馅饼堵住潘西的嘴，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个，开始思考一件会使他冷汗直冒、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他记得波特在一年级时就挫败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一次阴谋。而奇洛，他就是当年那个隐藏在霍格沃茨的、替神秘人办事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