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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清晨的曙光又早早地照亮了望月一楼,纷纷扬扬了一整夜的大雪,城上城下已是白皑皑的一片。镜秋从楼中缓步而出,踩着疏松的雪层,一步一步,簌簌地作响。
      “大哥哥。”朔月随后跟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昨晚终于美美地一觉睡到天明,浑身的精神也焕然一新。清晨的旭日朦胧得发亮,温和地照亮在她精致秀美的脸庞上,透明温润得就像是美玉雕成似的。“你有心事?”她仰着小小的脸庞,一双星子般的眸子清凉如水。
      镜秋怜爱地轻抚上她如丝的秀发,微微笑着,“是啊,国难家危,焉能不愁?”
      朔月溜溜地转了几圈眼珠子,侧头道:“是跟望月有关么?”
      镜秋惊觉这小小的女娃竟是如此地聪明伶俐,昨晚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听他和司晨长老说话,不想却也让她听出了个所以然来。   “若她便是望月祭司就好了。”镜秋轻轻惋叹。回头望向在晨曦中依旧肃穆庄严的望月楼,拉过朔月的手,轻声说道:“嫣然是一个界于人界,魔界,精灵界之间的小国,嫣然中人皆是半仙,拥有超凡的法力,却依旧难以超脱生死。它是成仙的一个跳板,也是心怀叵测者妄图控制三界的首发之地。因此,嫣然与魔蓝之战,千百年来,从未间断。”
      “百余年前,两国再次大战,四大祭司以身护国,才保嫣然百年平安。但最近,魔蓝生气恢复,而嫣然的祭司却只回来两个,他们便觑此时机,发起总攻,这座望月楼,便是昔日望月祭司的殉身之地,乃是南部的重要关卡,若不得望月祭司,重新摧动宴月神剑,嫣然南门便岌岌可危。”
      朔月沉吟着:“宴月神剑,只有望月祭司才能摧动么?”
      镜秋颔首,“不错。宴月神剑和幻日灵镯,就是你弟弟望月手上的那个镯子,是望月祭司的两大神器,是他人无法动用的——”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长吟声打断。他蓦然一惊,抬头往望月楼上看去,只见阁内轰然有声。“宴月剑动,莫非是望月醒了?”此念方动,镜秋便慌然转身入楼,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望月依然笔直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镜秋的脚步怔怔地停在了门口,楼外又响起了一阵震天的狮吼声,震  得楼里的轻纱细幔,都震颤起来。镜秋知道是狮人魔圣来了。他不敢怠慢,转身掠出望月楼,凌空立到城墙之上。大风夹着细微的雪粒迎面扑来,撞得他一身的白衣在风中猎猎而舞。
      魔灵依然站在他心爱的血蟒的头上,衣黑如漆,“镜秋王子,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王子殿下不会是想临阵退缩吧?”
      镜秋淡淡一笑,“镜秋随时恭候,只是不知魔蓝一方,遣哪位出战?”
      “当然是狮人魔圣。”
      对于这个答案,镜秋不用想也知道。狮人魔圣是魔蓝上三等的怪物,而且狮人魔圣二者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派他们出战就是以二敌一,像魔灵那样清楚算计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天大的便宜的。
      镜秋抬手虚晃,便有添香魔杖在手,轻道一声,“好,开始吧。”便飞身下楼,魔杖在手中轻晃,一片晶莹的白光铺泻而下。狮人魔圣扭过粗短的脖子,仰头吼了一声,大嘴一张,便有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球相继飞射而来。
      “大哥哥,小心啊!”看着镜秋在火球阵中不停地来回旋转着身子,朔月不禁担心地握起拳头,放声大叫,“小心,大哥哥小心!”
      听到呼唤声,静观虎斗的魔灵不由得循声望去,看到踮起脚才勉强从城墙上探出脑袋来的朔月,奇道,“一个人类的小女孩,怎么会在望月楼?”
      他心中惑起,撇过目光不解地望了眼正在红白两色光易动中回旋的镜秋,暗想,“镜秋到底搞什么鬼?以他的法力,断然不会是狮人魔圣的对手,那他出此下策的理由,又是什么呢?莫非与这个人类的小姑娘有关?”心念方动,不觉间又回眸望去,迎着清冷的日光,隐约见她额头上金光一动,仿佛是一弯新月。
      魔灵大惊失色,“不好!是望月祭司!望月祭司回来了,那——”他不敢再作猜想,但是既然宴月剑阁未开,就说明望月祭司尚未归位,必须趁此机会先行除去祸患。
      黑袍乍动,魔灵的身影便像一阵风似的,疾闪而过,跃上城墙,黑袖之中,幻出一把利剑便往朔月刺去。“啊!”朔月惊呼起来。
      “朔月!”交战中的镜秋大惊失色,但在狮人魔圣的左右夹击下,他已经疲于应付了,更不说脱开身去。但魔灵的剑却毫不留情地无时不再逼近,直见得利剑逼人的寒气映得朔月的脸庞阵阵发寒,忽然间,宴月剑阁中一声龙吟冲天而起,伴着乍起的四射而出的金光,迷蒙中一把长剑破窗而出,飞射而出。只听得当的一阵脆响,魔灵的身影和剑,便骤然被那道金光推出丈许开外。
      “宴月神剑!”魔灵将手中的剑用力地往地面上一插,青石地顿时裂开一道指缝宽的裂缝来,而他不断后退着的身子也在这一击间站定。他缓缓地直起身来,脸色有一丝泛青,斜眼冷冷地看着护在朔月身前的宴月神剑,冷冷道:“宴月神剑破鞘而出,果然是望月祭司!”
      “望月祭司?”酣战中的镜秋与狮人魔圣俱是一惊,趁着他二人一闪神之际,添香魔杖引来一道闪电霹雳,刺得二人眼睛一花,趁此机会,镜秋连忙一个闪身,奔回朔月身侧,急声问道:“朔月,你没事吧。”
      朔月似乎没能从方才的大变中缓过神来,只是失了神似地看着悬浮在身前的宴月神剑,这会儿听到镜秋说话,方才一忽而间缓过神来,“没,我没事。是这把剑救了我。”她抬手怯怯地指了指宴月神剑,很快地又缩了手回来。
      “宴月神剑?”镜秋也茫然起来,难道朔月才是真正的望月祭司?他有些不明白了。“朔月,你试着伸手去握住这把剑,试试看。”
      看着镜秋眼中温和的鼓励,朔月轻抿着薄薄的嘴唇一点头,伸出细白的小手,毅然握住了宴月神剑,透体金光的长剑,刹那间浮现起千百种不断变幻着的光彩,红的,蓝的,绿的,七彩的光芒交替闪现着。这样反常的现象,看得镜秋和魔灵均是一头雾水,弄懵了。
      正迟疑间,被无数种色彩掩没的那道金光又猛地炽胀起来,朔月“呀”地一声,便被那道金光推开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魔灵怔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并不是望月祭司,不是!”
      镜秋也快要被疑云淹没了,若非望月祭司,宴月神剑怎会破阁而出,全力相护;但若是望月祭司,又怎会被宴月神剑斥出?“朔月。”他扶起摔得不轻的朔月,回眸间,又看到了她额前的那一抹淡淡的新月痕迹,不由心中暗叹,“这一切只有等到司晨长老找到修冥才能知道了。”
      魔灵将利剑往长袍中一插便瞬息没了踪影。他一整衣衫,撇嘴冷笑道:“怎么样,镜秋王子,是继续决战,还是投降认输?”
      镜秋慨然道,“狮人魔圣魔力超凡,镜秋自认不是对手。”
      “那你是认输了?”魔灵半信半疑地眯着了双眼。
      镜秋默然点头,“提你们的条件吧。”
      魔灵得意地笑了笑,昂然道:“我们的条件自然是——”
      “应该由狮人魔圣两位大人提出。”镜秋忽然打断魔灵的话,移目朝着狮人魔圣使眼色,让他们提望月楼,但狮人魔圣二人却分毫没有看到魔灵的眼色,而是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叽哩咕碌”了一阵,终于右首的一个大摇大摆地往前一步,大声说道:“久闻嫣然有三宝,蝴蝶战衣,添香魔杖,定魂神珠,那前两样我们也不稀罕,单要你这定魂神珠——”
      “好!”不等他们说完,也不等魔灵发作,镜秋便急声应诺。   “俗话说,一诺千金重,既然你们提出来了,定魂神珠定然双手奉上,但你们魔蓝也要信守约定,立即撤兵,一年之内,不可再攻嫣然!”
      狮人魔圣连连点头,“当然,那当然。”
      “你们,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东西!”魔灵气得顾不得风度地大叫起来,但却又不好同狮人魔圣正面起冲突,不由得有些急败坏。
      镜秋摊开一只物掌,掌心处白光一闪,便赫然出现了一颗绿莹莹的珠子,映射着日光,流闪着绚目的色彩。“便是定魂神珠,可以断肢续全,起死回生。”说罢,他衣袍微动,定魂神珠便拖着一道绿光直射而出。
      狮人魔圣的脸上是一种欣喜若狂的神色,见镜秋将定魂神珠抛将过来,便雀跃着飞身想去接过来,谁知,珠至半途,便被一个黑影抢先一步揽了过去。狮人魔圣大惊,正待发作,定睛一看却是魔灵,不由双目怒瞪,怒声道:“魔灵殿下,定魂神珠可是我们兄弟俩要来的,你这样抢去可没道理!”
      魔灵用两个手指捻着定魂神珠,不经意地来回转动着。他不屑地撇嘴冷冷一笑,“这种东西,本王子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你们擅自贻误军机,跟我去见父王!”他说到后来猛地严厉起来的语气,使得狮人魔圣不由不怔,四目相视,有些茫然。
      魔灵铁青着一张脸,长袍一振,飞身跃回巨蟒头上,随即一股黑烟滚滚而起,巨蟒腾云而去。狮人魔圣也紧跟上去。
      朔月扬起小脸认真地说,“大哥哥,你知道他们只会要这颗珠子,才会认输的是不是?”
      听到这清脆未脱稚气的嗓音,略微一惊,倏而又微笑道,“狮人魔圣是魔蓝上三等的种族,其魔力无人可敌,却是这天底下最最怎么的种族。”
      朔月支着下巴想了想,“那他们为什么单要一颗珠子呢?”
      镜秋微笑道:“因为前两样是助长仙气之物,对他们有弊无利,而定魂神珠却不同,他能复原伤口,断肢再生,起死回生,可铸不死之躯。我想他们觊觎这件宝物的时日是,必定不短了。“
      “那现在他们拿走了定魂神珠,不是能够永生不死了?万一他们再打过来——”
      镜秋淡淡笑道:“所谓孤掌难鸣,大军奋战,只一人不死,又有何作为?只要将战事拖到望月祭司归位之后,嫣然就有八分的胜算了。”

      朔月望着紧跟着她的宴月神剑,秀气的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嘟起小嘴道:“大哥哥,它为什么老是跟着我,又不让我碰?”说着,她颇有些气闷地瞪着跟着她晃悠的宴月神剑。
      镜秋温声道:“它是在保护你,没事的。”他转身盘腿坐到石坛上的绣垫上,开始闭目入定,想用千里传音术联系到司晨长老,但无论他如何召唤,三界之中仍然是一片沉寂,沌混间没有一丝回应。   “难道出事了?”镜秋心中蓦然大惊,急急收回法术,睁开双眼,便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却又惊骇得他站了起来。
      朔月对跟着她转来转去的宴月神剑愈发不满,但经了方才被弹出的那一记,她也不敢再用手去碰。在一阵怒目而视后,她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扯过垫作椅背的锦褥,抛向宴月神剑,随即小小的身体也猛地扑了上去,将它紧紧地压在身下。
      宴月神剑在锦褥中闪跳了一阵,竟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呵呵。”朔月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隔着锦褥摸到剑柄,顿时锦褥下金光一闪,宴月神剑竟牵引着朔月在望月楼中飞舞了起来。
      “朔月。”镜秋见状,大惊非常,右手中指食指间白光闪动,正欲一指出制止宴月刘剑,却听得朔月带笑的声音大叫起来,“好了,停,停!神剑,停下来。”话音刚落,果见宴月神剑金光骤歇,将朔月缓缓地送回地面。
      朔月朝着他咧嘴一笑,红扑扑的小脸上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耀着异样的光彩。她握着宴月神剑一跃一跃地跑到镜秋身前,仰着头,兴奋地说,“大哥哥,它现在变得好听我的话了呢。只要我用布这么包着,它就不反对我碰了呢!”
      “用布包着?”镜秋的目光更加迷惑,呆立了半晌,他回身快步来至门边,朝着城楼下唤道,“灵将,灵将!”
      “在,在!”一个雪白战衣的灵将应声飞身上楼,朝着镜秋便是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镜秋道:“你和朔月守住望月楼和望月,我马上去一趟人界。”
      “是!”灵将躬身应诺,见镜秋驾云便走,又问道:“殿下要不要遣一队蝶使护驾?”
      镜秋摆头道:“不用,只是去人界而已。”
      朔月提着剑,怔怔地走到楼边,倚着门看着镜秋驾云而去,一直消失在天际,不由也茫然起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她也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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