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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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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市里繁华漂亮,可这次来只为比赛,来去匆匆,根本无暇去逛逛,感受一下都市的热闹繁华。倒是江边的码头和车站,让大家混了个眼熟。
除了温艳雪林雪航秦夕三人,跆拳道、柔道队其他众人都是要跟着大部队回江城再各自回家的,展校发了车费,温艳雪几个挥手跟其他兄弟姐妹道别,去车站买票,刚好差着三人,于是他们上车就出发了。
天气依然炎热,三人人并排躺在卧铺上层的最后一排床位,温艳雪自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到时候晕车了也好处理。
早上起得早,没太睡好,温艳雪上车之后就闭目休息,没有参与林雪航和秦夕他们的交谈。越是着急想睡,脑子里却始终清晰。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很严重?最怕的就是那个可怕的结果。可是应该没有到那个地步,舅舅的话里应该可以听出来的。进专业队的事会怎么样?去的话,生活费势必比体校的多,家里负担又得重了。妈妈这次生病肯定得花不少钱。那么,不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温艳雪就一直任自己在各种各样纷乱的思绪里游走,从阳光普照一直到天色微暗。终是无法入睡,偶尔睁开眼,窗外是飞逝过的绿树和农家小院,没有冰冷的水泥建筑。好歹让憋闷的心里平和了不少。
晚上7点左右,到达家乡县城。自从离开县体校,温艳雪就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虽然,现在每年都要从这里离开或返回。但,从来没有下车好好看过、走过,只当是一个中转站。
天色早已暗了下去,城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一切似乎都蒙上了氤氲不明的气息。车站里空空如也,零散候着的几人是接秦夕的,爸爸妈妈表弟表妹拉拉杂杂好几个人。
不容温艳雪他们拒绝,先带了去吃晚饭。虽然是饥肠辘辘,依然没有多少胃口下咽,温艳雪晕车是老毛病,虽然卧铺车好一点,可鼻翼边似乎还萦绕着难闻的汽油味,头昏心烦的感觉一直不曾消散。
晚饭后,盛情难却之下,温艳雪和林雪航住到了秦夕家。推脱两次,温艳雪也就没有坚持要去表姐家,一来坐车累了,懒得去表姐那边,二来秦夕家里车站比较近,坐车方便。
秦夕家里装饰得典雅却又不失温馨,温艳雪无心细看,和秦夕家人客套的聊了会,就在秦夕的安排下,去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出来,人也精神了许多,秦夕招呼温艳雪到客厅和林雪航一起看电视,自己洗澡去了。时候不早了,秦夕的家人都去睡了。客厅里只开了壁灯,显得幽暗而舒适。两人就懒懒地倚着软软的沙发,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虽然是在别人家里,温艳雪却觉得很有家的氛围。
秦夕洗好出来,也坐了下来,一边随意说着话,一边拿了苹果削起来。先给温艳雪,再削了一个给林雪航。言谈中知道,秦夕爸妈都是县城银行的高管,家里经济条件一直很好。但她却平时表现,并不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那般眼高于顶,不把人看在眼里。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性子里又有着天生的豪爽之气,很对温艳雪的胃口。当然,初进体校的那一身肥肉也早在艰苦的训练中褪去了大半。现在虽然还是有点胖胖的,可看着非常可爱顺眼。
熬不住瞌睡虫的袭击,温艳雪呵欠连连,先去睡了,剩下那二人兀自在那说话。他们倒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似的,在车上一直讲个没停,现在都没有腻。要不是林雪航平日里对周小雨那般体贴呵护,温艳雪几乎都要怀疑林雪航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第二日起床,温艳雪并没有见到秦夕和林雪航,包括她的家人。家里只有两个小孩子,秦夕的表弟表妹。问了问,都出去了。温艳雪只好收拾好自己东西,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开秦夕家去车站了。
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温艳雪回到小镇。没有县城、市区的喧嚣和炎热。小镇的空气清新,气温宜人。确实不负避暑胜地的美誉。蓝得异常澄澈的天空是那么高远、空旷。温暖又炽热的阳光撒在小镇民族风味的民居上,美得像梦境。
归家心切,温艳雪在镇上没有作更多的停留,步履匆匆踏上了回家的那条路,从公路到石板路,再到温润的土路,越来越小,越来越崎岖,将他们一步步踩在脚下,气喘吁吁,汗湿衣背,温艳雪却没有减慢速度。
老远就看到了把家掩盖住的那片碧绿的竹林,慢慢的,看见了高大的墨绿柳杉,看见了院子里怒放的红色芍药,看见了熟悉的屋子以及屋门口椅子上坐着的妈妈。
还在院子里,狗狗就摇着尾巴扑了过来。温艳雪左右闪躲着,高兴地朝妈妈叫着:“妈,我回来了!好想你啊。”
没有来得及招呼陪妈妈说话的亲戚,连包也没有放下,朝妈妈跑了过去。看着妈妈如常的坐在那,和蔼地笑着的样子,温艳雪也只是笑着喊了声:“妈……”
接着,一种莫名的冲动就袭击了她,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完全不由她自己控制,蹲在妈妈跟前,拉着他温暖的手,身体剧烈的抽动着,眼泪热热的不停地往下淌,嘴里呜咽着,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只抽抽搭搭的叫着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这顿哭来,温艳雪自己也不清楚这顿痛哭到底因何何来,没有任何预兆,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在哭过之后,应该怎样收场。
以前的温艳雪可从来没有在父母跟前流露出这样的一面。包括小时候,奶奶去世,母亲大病,一屋子的人,哄着年幼的温艳雪叫妈妈,温艳雪纵然在心底叫了几百声,但嘴巴却像被浆糊糊住了一般,没有叫出过一声。
一时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是知女莫若母,妈妈笑着说:“这么大个人了,还哭成这样子,叫亲戚们笑话了。快去把包放下,洗个脸。”
旁边的人连忙说:“哪儿会呢。雪儿这是孝顺呢。”
温艳雪这才赶紧逃进屋去。
那以后,妈妈刚动过手术,自然是不能忙地里的农活了。为了帮爸爸减轻一点负担,温艳雪也咬牙干起挖洋芋的农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温艳雪虽然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地里基本的活也还是不陌生。长时间的在无遮挡的烈日下抓着近一斤多的锄头劳动,手臂、肩、腰、背,无一处不是酸痛的,偶尔驻足休息才腾出手捶捶。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汗水不断,跟泉水似的,没有停过,眼里也流进了汗水,瑟瑟的刺痛,不由泛起了泪花。
娇嫩的手掌早就磨破了,流过血,又干涸,肩上背着重重的背篓,两根背带深深地勒进肉里,温艳雪没有可以叫苦的对象,只是咬着牙,低着头,弯着腰,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移动。
每当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温艳雪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只是偶尔干一下,爸爸妈妈却要干一辈子呢。你有什么资格偷懒?
闲暇时,妈妈会给温艳雪讲述她开刀动手术时的情景。打了麻药之后,人就慢慢的,一点点失去感觉,可是又还能清楚地听见别人的说话声。
到后来,就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梦里一直在往一个黑色的,无穷无尽的深渊里掉下去。四周有声音不停在回响,但是,黑暗中只有她一个人,无法判断方向,无法找到出口,就一直在那片无尽的黑暗里。
当时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去了,没有想到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后还是又活过来了。
妈妈说完,没有血色的脸上平静异常,只是转头看了看温艳雪:“我若那时就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温艳雪柔柔地道:“是啊,我都没有上大学,都还没有结婚,都没有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心里却是后怕,幸好,她还有舍不得。
没有学习的烦恼,没有训练的枯燥,没有不应该有的感情的胡思乱想。冯天辰这个名字倒是一次都没出现在脑海里过。只是偶尔想到集训的事,心里有点焦躁。家里没有电话,如果通知下来了,怎么能及时知道呢?在家的生活简化成吃饭、睡觉、劳动。日子就这样劳累却水波不惊地过着。
转眼却又是要离开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