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元市清洁部》花花酱

33、隐情

　　福泥侦探社办事效率很高，只用了一天半，就把调查结果发送到贺桢的邮箱。贺桢把关心叫来一起看。
　　王敬文排在第一位，资料里附有他少年时期的照片。
　　塑封外壳泛黄的小学毕业照上，王敬文站在最后一排边角。过长刘海后一双沉郁的眼睛盯着镜头，与其他笑容灿烂的少男少女形成鲜明对比。
　　普通，平凡，不起眼，成绩平平，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有时会阴恻恻地盯着某个地方出神，是王敬文的同学对他的全部印象。
　　小学毕业后，王敬文一家从东海市搬到青元市，在这所全然陌生的城市，他完成了惊人的蜕变，从之后拍的照片可以看出，他在逐渐贴近现在的形象。
　　这个改变的契机，源自于王敬文哥哥的意外身亡。
　　连白麓都不知道，王敬文有个亲哥哥，叫王谨修。
　　王谨修比王敬文大三岁，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但比起只能算端正清秀的弟弟，王谨修是英气十足的小帅哥。不仅长得好，学习成绩也十分优异，常年稳居年级第一，获得过全国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在学校深受老师同学喜爱，在家里也是父母的骄傲，每每家族聚会，总是被亲戚当作激励自家孩子的榜样。
　　“王谨修是淹死的。”
　　贺桢翻到他的死因通报，王谨修参加完初中毕业典礼，在家附近的映霞河里游泳消暑。由于当时是下午四点多，太阳依然很晒，河里没有其他人，王谨修的双腿被水草缠住，尸体第二天早上才浮起来。
　　王谨修的父母悲痛欲绝，在葬礼上几次哭到昏厥，王敬文跪在火盆前，眼眶通红地将哥哥生前喜欢的东西一样样烧给他。
　　兄弟俩的感情是很好的。
　　在王谨修死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敬文时常叫着哥哥从梦里惊醒。
　　有人告诉王母，是王谨修舍不得弟弟，想带他一起走。
　　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的王父王母吓得不轻，两人商量之后，拿着王谨修的保险赔偿款举家搬迁，离开了东海市这个伤心地。
　　没有了王谨修，王父王母把全部关爱投入到王敬文身上。他们欣慰地发现，这个小儿子其实也不比哥哥差。他可能没有王谨修聪明，但勤能补拙，每晚亮至深夜的台灯见证了王敬文的努力，而越来越靠前的考试名次则是他努力的回报。尽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至痛，于王父王母而言，生活还是有奔头的。大概上天都在可怜他们，舍不得卖掉的老家的房子赶上拆迁，获赔两百多万。王父用这笔钱做启动资金，凭借出色的生意头脑，赶上电商行业最赚钱的时候，拼搏几年成立自己的公司，积攒下不菲身家。
　　王敬文考上P大外语系那年，王父王母带他回到家乡为王谨修扫墓，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亲戚们的遗憾惋惜，也变成“幸好你们还有敬文”的由衷羡慕。
　　“王敬文他哥挺可惜的，王敬文自己也不容易。”
　　关心感慨道。
　　贺桢在文档上标出两行红字，
　　“王谨修得过市游泳比赛一等奖。”
　　一个熟悉水性的人，却淹死在离岸不远的水域。
　　“就在他出事当天，学校还专门为即将放暑假的初三学生开设了一堂防溺水安全讲座。”
　　身为班长的王谨修，自我约束力应该比一般学生更强。
　　“可能……”
　　关心盯着屏幕上水波碧绿的映霞湖，猜测道，
　　“王谨修遇到了水猴子？”
　　水猴子就是水鬼。淹死在水里的人，魂魄会被困在葬身的水域，要想离开，必须抓活人当替身。水鬼的力量只能在水里才能施展，为了引诱活人下水，它们会在水面抛洒诱饵。有时是金银财物，有时是大鱼大龟，有些力量低微的，只能幻化出如铁锅一类的厨具。那些被迷了眼的人，会跟着越飘越远，却又保持在伸手可触距离的诱饵走入水中，直至潜伏的水鬼抓住他们的脚踝，把他们拖入水底。
　　水鬼最喜欢对落单的人下手，王谨修每天回家都有朋友一起同行，唯独那天他一个人先走了。
　　就像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算了，再看看其他人吧。”
　　点击右上角的红叉，贺桢打开另一份名为徐雪莹的文档。
　　徐雪莹是标准的白富美，出生就站在很多人的终点线上。原本她的爱情也不该留有遗憾，可是在高三上期，徐雪莹和室友玩了一个游戏。
　　请碟仙。
　　半夜十二点，寝室里的女生围在桌前，关掉所有的灯，要问碟仙问题的人把手指按在碟子上，根据碟子移动后指向的文字得到答案。
　　本来就是聊到灵异话题即兴的提议，四个女生都抱着好奇好玩的心态参加，问的也是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暗恋的人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之类少女心满满的问题。
　　轮到徐雪莹的时候，碟子碎了，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锐角割伤了她的手指。
　　在室友安慰下，徐雪莹并没有往心里去，然而，很快地，她发现自己被‘跟上’了。
　　大病一场，高烧到说胡话的徐雪莹被父母带回家休养，两周之后，徐雪莹情况好转，飞往M国留学。
　　“原来徐雪莹出国是因为撞鬼。”
　　关心有点无语，
　　“通灵游戏能乱玩吗？什么笔仙，碟仙，杯仙，戒仙，都是路过的游魂好嘛，请是好请，走不走，就得看它们心情了。”
　　不用说，徐雪莹运气不好，遇到一个赶都赶不走，道行还不低的女鬼。徐家请的那个道士还算有点本事，把女鬼压制住了，但它沾过徐雪莹的血，与她建立了联系。为了以防万一，在彻底度化女鬼之前，徐雪莹躲得越远越好。
　　“这个叫尤克飞的呢？”
　　关心指着屏幕问。
　　贺桢打开扫一遍，不出所料道，
　　“就是个普通人，嫉妒白麓受欢迎，在公司匿名散播流言的就是他。这个手机号还给我发过短信，警告我里白麓远点。”
　　剩下那些人，大多是吃瓜群众，也没什么可疑。
　　关心拍拍贺桢的肩膀，同情道，
　　“看来只能你亲自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