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冥制作人》一絮

85、chapter 85

　　“你们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是s7吗？”
　　这是王逸坤清醒后的第一句话，一个疑问句，却让其余六个人纷纷低下头，谁都知道答案，但谁也没说出来，更不愿意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根本没有什么“全民制作人Ⅱ”，他们就是s7——当年《全民制作人》的最终优胜者，此时他们只是在保姆车上睡了一觉，由张元希带着去下一场见面会。
　　可是，当年的出道位是八个，也就是他们“梦”中排位，在梦境中的梦境，即是现实。

　　第一名，王逸坤；
　　第二名，乔政珩；
　　第三名，冯辰辰；
　　第四名，Cable；
　　第五名，范祁攸；
　　第六名，江乐南；
　　第七名，尤琪；
　　第八名，秦子旻。
　　总教官张元希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大声念出了他们八个人的名字。
　　他们终于实现了梦想，组成了万众期待的男团，站在高高的舞台上，给粉丝带来第一次身为“艺人”的表演。
　　然而，最终成团的发布会上，却只有他们七人。
　　因为那次舞台事故，他们失去了主领舞乔政珩——
　　升降台出现时间偏差，是他，在即将坠落之际推开了身边的人，让大家及时发现了危险……

　　叮~
　　七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们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中，还是练习生的他们席地而坐，那是第二次排名之后，他们刚送走了赵延磊、叶秦那些朋友，个个哭得眼睛红红……
　　此时，他们并不没有时间去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会做同一个梦，他们需要思考的是自己的内心，在现实中看不清，在梦中却异常澄澈。
　　看着沉默不语的六个人，王逸坤转头对司机说：“去C市人民医院。”
　　“什么？等下是见面会！”
　　“去C市人民医院！”王逸坤又重复了一遍。
　　前座的张元希收起手机，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而后对司机说道：“去C市人民医院，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对不起，Cable，我之前说你拿死……炒作……”经过长时间沉默之后，江乐南第一个开口。
　　这次他没把“死人”两个字说出口。
　　“没事，反正网上这么说的大有人在。”Cable拍拍他的膝盖。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出道舞台后，在一夕之间长大了。
　　如今，他实现了那个承诺，用自己所有的收入创建了“岁月政灏”餐厅，又因为多次在公开场合说到背后的故事，使它在一年之内就火遍大江南北，变成了近一百家连锁店。
　　岁月政灏，纪念一起走过整个青春岁月的政和灏，岁月正好……
　　里面的菜品确实只有麻辣香锅，却少了一个老板。

　　“我也要向大家道歉，之前把写不出歌都归责于你们，我真的很抱歉……”范祁攸欠身道歉。
　　出道后，他不仅埋怨经纪人把行程安排得太满，还斥责队友太聒噪影响了他写歌，把写不出团歌归责于他们，闹得很不愉快。
　　“也是我没管好他们，吵到你了。”王逸坤拍拍他的手背。
　　范祁攸摇了摇头，“古人说‘诗言志’，那么，歌应言情，不仅是爱情，还有友情、兄弟情。一个人闭门造车，或许可以把一首歌写得很优美，但却没有灵魂、没有‘情’……我想……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写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要黑粉向我道歉！”尤琪瞪大眼睛，气愤地竖起食指指着窗外，好像外面站着一大群黑粉似的，“应该让黑粉看看我的梦，让他们黑我‘假吃’、‘假装吃货’！我打洗他们！你们可都看到的啊，我的理想就是住在‘美食堆’里吃吃吃！”
　　“你的理想不是唱歌吗？”
　　“埋在美食堆里一边吃一边唱歌不行吗？”

　　“说起来，辰辰那间房子里的人……是谁？”王逸坤看向沉默的冯辰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个平时心事重重的男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许通过这次，能打开心结。
　　冯辰辰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她是我姑姑，冯缈。我出生后都是她照顾我的，直到我十二岁那年，她因病去世了……”
　　王逸坤见他眼睛红红的，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对不起。”
　　“没事，这次我想开了。”冯辰辰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转而给大家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怀里抱着的猫是‘缈缈’，在姑姑去世后买的。那时，我偶然路过一家宠物店，看到一只小布偶猫朝我‘喵喵喵’，我觉得是姑姑派它来陪我的，于是把它买了回去，去哪都带着。就是它……”
　　顺着冯辰辰的目光，大家看到那只穿着裙子的猫，从训练营到出道，他去哪都带着它，还宝贝得不让其他人碰。
　　白色交叉领，绣花腰带，泡泡袖……这套宠物衣服是他一针一线缝的，材料是从妈妈的不要的衣服上拆来下拼凑而成的，跟梦中“缈缈”刚出现时所穿的衣服一般无二。

　　这时，冯辰辰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妈妈”。
　　“妈……”
　　“辰辰，妈妈的戏杀青了！今天开始休假半个月，你有时间回家吗？咱们好久没见了。”
　　“妈，我……”
　　“哦，你可以把缈缈带回来，我的过敏治好了，抱了剧组的猫都没事儿的！”
　　“对不起，妈妈……”
　　那年，冯缈去世，林孝奈曾下了很大的决心，想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回家陪儿子，但冯辰辰却固执地带回一只猫，让易过敏的她无法在家里久呆，只得继续她的事业，偶尔回家几天也因过敏匆匆离开。

　　“说起来，出道以后都好忙，我也很久没见过我妈了。”江乐南看向窗外，忆起那一屋子金树、铂金树。
　　当初拼了命去争取出道名额，拼了命想火起来，为的是给母亲好的生活，现在如愿让她住上了大房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自己却开始嫌她唠叨、打扰了自己的练歌练舞。要不是这个梦，他可能记不起，练歌练舞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她么？现在倒真是舍本取末了。
　　“队长，我想休假。”江乐南突然说道。
　　王逸坤抬头对上他恳切的眼神，“要回家？”
　　江乐南摇摇头，“不回。想带妈妈到处看看，趁她还没老到走不动，带她去想去的地方旅游。”
　　王逸坤思索了一阵，点点头，“好，我去跟经纪人说，只是……不要太久，你的粉丝会想你的。”
　　“一个月。”
　　“OK.”

　　王逸坤说完转向身边带着墨镜酷酷的覃子旻，梦中的他还没看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就消失了。
　　“Hey，bro，现在最想做什么？”王逸坤学着秦子旻的腔调打趣他。
　　“想泡在枸杞堆里吧！”尤琪笑道。
　　覃子旻酷酷的扬起下巴，伸出长臂揽住身旁的王逸坤和江乐南，“我就想光明正大地跟bro勾肩搭背，不用遮遮掩掩好像搞地下情似的！这娱乐圈是怎么了，不能跟女人同框就算了，咱bro之间有肢体接触不很正常吗？竟然也要被骂，能不能好了！”
　　王逸坤反搭上他的肩膀，“对，等政政醒来，我们八个就站在舞台上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气死黑粉和毒唯！哈哈哈！”
　　他还记得，在那个虚拟的出道舞台上，自己是有多么渴望抱住那个人。
　　Cable狠狠地点头，“对，我还要亲亲我哥哥！”
　　“这就过分了啊……”冯辰辰斜睨着那个又回到十六岁的小孩。
　　“队长，你这就不对了，说好的宠粉狂魔呢？黑粉和毒唯也是‘粉’好吗？”尤琪忍不住吐槽，“而且你们跟我保持距离行不？靠这么近会显得我好矮的！尤其是子旻，请保持至少五米距离！”
　　“不行，我们就要靠近你！”
　　众人哄笑着一拥而上。

　　“对不起，政政，作为队长，我没把他们带好。”
　　王逸坤坐在病床旁边，轻轻地唤着这个久违的名字，而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就像过去的四百多天一样。
　　他离开的日子里，曾经彼此扶持为梦想拼搏的兄弟们，已经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变得利欲熏心，全民偶像男团s7，早已分崩离析、貌合神离。
　　当年我们一起踩在霜雪之脊，依偎取暖才得以走到春回大地，却在夏花绚烂之时选择背道而驰。谁又曾考虑，下一个冬季，回首若是再无可以拥抱的你，谁能替我抵挡砭骨寒冰？最终在苍茫中消弭，只有斑驳的血色脚印，算是我曾来过世间的证据……

　　直到在那边重新相聚，再回首往昔，才发现有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维系大家的纽带。无论在他帮助他人还是脆弱得需要别人帮助之时，都在不经意间牵动着大家的情感。
　　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他们让他失望了，所以才让大家走进那个有他的世界？
　　王逸坤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就让我一个人留下吧，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去。”
　　他也知道了，只是，又一次把机会让给了他们。
　　是的，两次，都选择了同一个结局。

　　“真是个傻子，娱乐圈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是‘人间仙子’，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你们说，如果他一直在，我们是不是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哥哥，我快成年了，你当年答应过的，要做我成人礼的总策划……”
　　“s7的合约马上到期了，我们等你醒来一起组s8呢，大不了成团那顿海底捞我请客。”
　　“快起来吧，别偷懒了，坤这个队长还要兼主舞，你想累死他吗？”

　　“你们来了？”
　　众人回眸，看到身着护工服的沈默走了进来。
　　“沈默？！”
　　沈默并不是梦境中对他们屡施毒手的“反派”，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练习生，当年刚从医科大学毕业，因同学的推举去参加了《全民制作人》，本来也没这么想出道，所以也没怎么刻意去注意言行，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些言行和节目组的剪辑问题，他被网友脑补成“反派”，不仅在群嘲中被淘汰，还影响到了往后的生活和工作，到哪都被指指点点，最后连医生都做不了。
　　“他状态很稳定，你们不要担心。”面对他们的惊讶，沈默只是淡淡地说着。
　　“你怎么在这？”
　　“我来这一年了，他家人要求要男护士照料。”沈默的答案明显是避重就轻。

　　“政政，政政……”刘煜彬急切地闯了进来，看到一群人站在那，喜形于色，“他是不是醒了？！”
　　王逸坤摇摇头。
　　“各位演技比我好啊！”刘煜彬以为他们在演，走到病床边，看到依旧紧闭双眼的人，愣了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政政也跟着他们演？”
　　“他还没醒……”沈默说道。
　　“怎么可能？”刘煜彬蓦然地看向s7，七双低垂的眸子让他变得紧张起来，“怎么可能？我早上拍戏的时候还接到他的电话……”
　　沈默淡淡地说道：“我每隔十分钟就过来一次，他确实没醒过。”
　　良久之后，刘煜彬才接受了这个现实，看来，真的只是恶作剧。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么多大明星聚集在这里，恐怕医院等会就要被脑残粉包围了……”沈默把他们往外推。

　　“就这么走了？不等等我么？”
　　就在八人即将被沈默赶出门外的时候，听到病房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回首，看到病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疲惫地扯动嘴角，略显苍白的唇微微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朝他们露出久违的笑容，一如当年在舞台上羽化的谪仙……

　　“欸，辰辰，那只猫……”寒暄一阵之后，乔政珩注意到装在宠物背包里的小家伙，跟梦中的布偶猫一模一样。
　　冯辰辰莫名其妙地看向猫，“缈缈？我刚去公司的时候就带着啊，后来在训练营也带去了，你不记得了？”
　　“拿过来，我抱抱。”乔政珩立起身，张开双臂。
　　“它只是一只猫，真的只是一只猫，你不要记忆错乱了！”
　　“少废话，拿过来！”
　　团霸又回来了……

　　冯辰辰把猫抱出来，依依不舍地交给乔政珩，见他宠溺的模样，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你以后要照顾好它……”
　　“嗯？你的意思是，过继给我了？”乔政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冯辰辰点点头。
　　众人惊诧不已，之前抱都不让他们抱，这会送人了？
　　“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它，我们相伴七年，以后，我想多陪陪妈妈……”
　　“哦……”乔政珩愉快地对美猫吧唧一口，“放心，我会把它当亲女儿一样宠爱的！”
　　尤琪闻言，拉过王逸坤挡在身前，指着乔政珩吐槽道：“欸，你可别真的记忆错乱，对猫动手动脚的真的不大好！”
　　“你怎么还是这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