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礼》一泓月

39、书房

　　“没什么。”陈皎才不能说是看他正襟危坐，努力思考这样一个小问题的表情把她逗笑了。

　　等吃完饭，陈皎引着赵钰往花厅左边抄手游廊走去。

　　碧叶层花拂柳过松，湖光粼粼，水色烟蓝。水波上八角玲珑风亭顶，缠绕细碎的紫藤花。风动娇弱的花儿颤动自己的花瓣，阳光为她们绕上光晕。

　　风亭的四周垂下青翠的竹帘，风也不能动其根本，只能微微掀动边角。

　　“书房看书，夏日免热了。”陈皎身着白玉兰大袖衫盈盈玉立，抚上耳鬓飘散的发丝，“我就让人在亭子里，搭了一个读书的地方。叔叔你看怎么样？”

　　日光透光浓荫细碎地撒在她莹白的脸上，陈皎仿佛站在明媚里。兰衫纤手，鸦鬓压粉花，颜色秾淡端宜。

　　很久以后的赵钰也没忘记今天的画面，浓荫嵌姝丽，兰花压夏色。

　　“水波粼粼，青竹翠柳，风雅舒凉。正是读书好去处。”赵钰道。他原打算把陈氏当子侄呵护，未想却是她整日关心照料自己。

　　“叔叔都还没进去看呢？”陈皎嘴角微翘，轻轻一笑，“就下结论了。”

　　赵钰踏步进了风亭，亭子里的圆桌摆上一朵荷花，一漆绿的三脚缕空香炉然然溢散芳香，是令人安神静气得檀香，一杯透明的茶水拂开一朵紫花。

　　亭子角落放有几束艾叶。

　　陈皎掀开帘子，露出笑颜：“我怕这有蚊虫就放了艾叶，又恐气息浓杂，就熏了檀香。叔叔你觉得呛吗？”

　　“甚好。”一种柔软浓烈的情愫冲上赵钰的心房，眼睛都有点微酸。忽至的大风吹得竹帘响动，他向来不在乎情感，做事也凭规则和责任。

　　因为他的身体和略显复杂的出身不敢奢求，所以不敢拥有。

　　陈皎解决了赵钰夏日读书的问题，心中卸下一块石头。吃饭都多吃了几口，赵钰现在可是她饭票，饭票的烦恼就是她的烦恼，绝对要让饭票安心考研直达硕博连读。

　　不过有件小事让她微微诧异，原来那天芋子红了眼，是因为被赵钰呵斥了。呵斥的原因还和她有关，少爷，夫人……

　　这样听起来确实会让人误会他们二人的关系，坏了赵钰的名声影响他的婚姻。

　　陈皎一只手点点芋子眉心：“你呀，可长点心。不能以后做事都随心所欲，不经脑子。”

　　芋子赶忙点点头，后来一天夜里她去给二少爷送粥，禀明是夫人送得。

　　说的是“夫人”。

　　芋子恐慌又懊恼，她又不小心说错了话，大气不敢出差点瘫倒地上。她不想离开赵府，实在没有比陈皎更宽容可亲的主子了。就是做主的东家吓人。她没有泪，脸色却愈发白了。

　　赵钰未曾抬首，只顿了顿翻书的手，道：“放在桌子上。劝你们夫人早点睡，莫要熬夜。”

　　一惊一喜，一紧一松，芋子懵懵昏昏地出来。其实少爷人也很好，如果不那么喜怒无常就更好了。

　　一个月后，天气热得不行，太阳就跟火炉一样。在屋子里，陈皎都觉得，扇出的风是热得。她薄尽了夏衫，乌发和脸还感觉雾湿湿的。

　　“还是努力挣钱为正道。”陈皎扇着团扇，“买几块冰放在屋子里，晚上也睡得着。”

　　于婆子润湿了帕子给陈皎搭在手臂上，“夫人在外面可千万别这样穿。”她视线一停肤白如玉，如今养得越发柔滑细腻，胸部的隆起也愈发显眼。

　　陈皎郁结：“我晓得。”古代不仅没网没风扇没空调，还要裹得跟粽子样出门。想到她使劲嗷嗷要穿越的小侄女，让她来体会下，怕是三天不到就要哭着回家找妈妈。

　　于婆子收回视线，低声道：“在府里也不要叫外男看到。”她又转说道：“周公子的姐姐在城南有座避暑庄子，现下什么牡丹荷花茉莉蔷薇芍药菊花都集齐了……”

　　说到后来于婆子眉稍都快舞起来了，还不带停顿的。她还没说完，旁边两个小丫鬟哧哧笑起来。

　　陈皎也以扇遮脸，笑声不住溢出。

　　看着于妈妈少有的迷茫懵懂，芋子笑弯了腰也要解释：“于妈妈，那菊花是秋天才开。周公子的姐姐比女皇帝还厉害嘛？能让秋花夏开？”

　　“阿呸呸，老奴说顺口了。”于婆子转头对芋子，“你那又是说得什么话，谁能和皇帝比。小心你的嘴。”

　　陈皎执着扇柄敲了敲芋子的头，给她们说多了闲文野史，说话却是有些不把门了。

　　芋子吐吐舌头：“夫人老是爱敲我，没得哪天我就傻了。”屋子里人又因她这话笑起来。

　　于婆子心头暗恨芋子卖痴撒娇，将她的话带偏。她道：“夫人，咱们哪日去周小姐那儿赏赏花，您在庐州也有几个手帕交。”

　　什么芍药牡丹茉莉，百花齐放的场景她都见过。让她感兴趣的是于婆子的后半句话。古代的小姑娘在未出阁前都有几个玩得好的女性朋友。

　　自己零落千年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那多孤独。虽然芋子素纤和于婆子都陪自己，但是她们在精神上就自觉比自己矮一等，不会和她交朋友的。

　　“夫人咱们等过完端午去吧。”

　　“端午？”陈皎问道。

　　素纤轻声细气：“咱们后日就端午了。”

　　陈皎把脸上的扇子扯下来：“我的乖乖，这么近了。”

　　“端午有什么好玩的吗？”问她们比问赵钰那个闷葫芦强。

　　芋子欣然道：“奴婢觉得最好玩的就是，那天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在卫城河看划龙舟。还可以下赌注谁哪个队的首过。”

　　“那人应该很多了。”

　　芋子点点头：“是啊好多好多，不提早占位都没空。”

　　陈皎凝看自己的薄如蝉翼的纱衣。生财之道哪里都有。

　　大多数品牌站稳了脚跟都想走高定，毕竟有钱人花销也很大，出钱也舍得。

　　她也想让庐州府的贵族富豪女眷，购买她做得衣服。那就要有一件动人心魄的羽衣打开市场。

　　“素纤，我那张图纸上的衣服，绣娘们做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