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有礼》一泓月

11、丹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坐在软凳上绣花的陈皎心脏也随着撞门声快速跳起来。

　　颜正然被他的大丫鬟搀扶走路，脸颊红成一片，衣衫不整酒气扑来。

　　陈皎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道：“白露姐姐，大白天的少爷怎么醉成这样？您赶快扶他去洗洗吧，若是被一些倚老卖老的家伙看到，指不定背后怎么败坏少爷的名声呢。”

　　陈皎这番话夹刀带棒，不就是暗指庄秀姑吗？白露和庄秀姑关系一向不错，这次却因陈皎有了嫌隙。白露心里升火，但没反驳陈皎，扶着四少爷回正房。她可不希望羞月这么快就成为少爷的人。

　　喝得两眼通红的颜正然，竟还有几分清醒，一把挥掉丫鬟的手：“白露我说过了，今日就在这里歇息，羞月快来扶着我。”

　　陈皎面色一白，道：“少爷您忘了吗？奴家现在在处葵水期，这时服侍您岂不是给您带晦气。”

　　颜正然踉跄前走，朝陈皎近了几步，朗开嘴一笑：“少爷我什么都不怕。”

　　见大势已去，白露识趣得关门退下。

　　陈皎语气温和：“您先坐在床边，我去给您打水擦脸，好舒服些。”

　　颜正然见她爱护自己，心头更加火热，自己坐上床头看她开门打水。

　　“羞月，少爷我知道分寸，不会弄疼你。”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宽衣解带，晌午他和人去酒楼喝酒玩闹，尝鲜用了点五石散，飘飘欲仙，欲·火袭来。颜正然头个想得就是陈皎，积了一路。

　　陈皎压下欲呕的感觉，把打好水的盆递给那个脾气爽利的大丫鬟，低首嘤嘤道：“我有点笨，把少爷惹生气了。她让我唤个伶俐的来。”

　　那丫鬟听罢，稳稳端过水盆，趾高气扬道：“土鸡也想要飞进凤凰窝，果然就是痴心妄想！”

　　若丫鬟转身就能看到陈皎飞快地走出去，甚至可以说是跑。

　　白露和其他几个大丫鬟在聚在偏房，快把手绢撕烂了。三少爷风流多情，对陈皎的新鲜劲她们也看在眼里，只是其中的酸涩滋味未必想尝。

　　不过白露端坐椅子上，神情没有半分嫉恨波动。她心里冷笑，一个玩意长得好看还是玩意儿，即使在月事里也要伺候主子。

　　很快隔着几栋的房间里传来劈里啪啦的声响。其中一个丫鬟道：“动静可真响，果然是个骚蹄子。”

　　半个时辰后，那门轰得被打开，传来颜正然破口大骂的声音：“怎么是你个蠢货，羞月呢？”

　　杏梅捂住碎了的衣服嚎啕大哭，流着泪辩解。

　　白露凝神皱眉，开了门瞧去，她道：“不对！杏梅呢？”三个人互相看看对方，怪不得不对劲，原来少了一个人。

　　颜正然对漂亮的女子素来温情脉脉，她们几个丫鬟纵然不是天姿绝色，但也各具风情，哪个人被他这样说过，日后都难在院子里抬起头来。几人心里都升起戚戚悲情。

　　白露立马警醒起来，严肃道：“你去把杏梅扶走。你和我去找羞月。”

　　白露和另一个丫鬟寻遍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也没见到陈皎。

　　“咱们得快点把她找回来。”白露抬头盯着陈皎四敞的房间，心里升起不安，“真是个不安分的。”这个羞月她真是看不懂。

　　颜府内亭台楼阁加叠，随处抄手游廊，陈皎强记的标志都快混淆了。在走错过两条叉口后她终于找到正确的路。

　　采办的下人兴高采烈地跨篮出去，路过清辉院，窃窃交谈---

　　“听说三少爷又炼了一颗劳什子的长生丹，要找人试药……”

　　“嘻嘻，你快去，晚了可就轮不到你了……”

　　“上次就吃死一个人，谁还敢去？”

　　陈皎面无表情，走入清晖院。她以前没想过做别人婚姻的插足者，就算如今第三人合法，她也过不去那坎，成为一个可以被丈夫主母买卖的婢妾。

　　如果骨子里屈服了，即使穿上华美的衣服享受美味的食物，她的身体精神也是残缺的，彻底地匍匐在“主人”之下，被抹杀自我意识、独立人格，同化为封·建·制度的一份子。

　　在错误的世界里，她是对的，她不能错。

　　主院偏房的门紧闭，然一丝丝烟火止不住逸出。颜正丹听到梆梆的敲门声，心里厌烦不已，又怕错过老爷子的事，推搡自己去开门。

　　煽火的小童，闷得汗流浃背脸色通红，手酸腿软。他想借开门的档吸几口新鲜空气，松解片刻，脆生生道：“三少爷，开门的小事让奴去做！”

　　颜正丹回头呵斥他：“炼丹是天大的事，长寿飞升就指望它。什么都不及它大，一息间两下万万不能断。”

　　小童悒悒耷拉脑袋，手中的蒲扇却不敢慢下。

　　颜正丹开了门，门口占着的不是往常的管家，是一个美丽的妙龄少女。

　　他可不管人漂不漂亮，容颜美丑具是白骨，肃着面：“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晦气晦气！”啪的要关上门。

　　“奴婢是来给三少爷试丹药的。”

　　颜正丹捋捋特意留长的胡须，点点头：“一介女子有向道之心，难能可贵。”

　　陈皎沐浴焚香，穿上道服，戴羽冠，执拂尘，恍若脱尘绝俗之人。陈皎拽拽腰带，她身为演员，知道该怎么演出适合的气质。

　　颜家的少爷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天还没黑，颜正然就带人找到了这里。

　　“三哥，那是我贴身婢子。”颜正然瞧见速回屋里躲避自己的陈皎，焦急道。怎么糊里糊涂到这里了？

　　颜正丹冷冷道：“她既然向道修身就不是你的婢子了。你整日眠花宿柳也该管管自己，可知淫·邪之气毁人精·气……”

　　颜正然头疼，最怕道学的三哥念叨了。反正三哥修道炼丹，忌讳男女情事，羞月在这里倒不会损坏清白。颜正然带着人回去了。

　　“漂亮姊姊，你也想修道成仙吗？”小童眨着天真的眼睛。

　　“仙者，褪去□□凡胆，脱离生死轮回，无忧无虑谁人不想？”陈皎神色肃穆，端着架势。呵呵，上下五千年没见成仙的，成鬼的倒不少。除了莫名穿越不能释怀，她仍旧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

　　窗口听着的颜正丹不住得点头，面由心生，道由悟出，此女真是可塑之才。

　　陈皎对进来的颜正丹，道：“颜真人，我在乡间时曾闻一个姓谢的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对道术有自己独特心得术法。不如您找他前来共同烧炼长寿丹。”

　　颜正丹惊喜道：“在这愚昧之地真有如此之人？”

　　得，您全家都在愚昧之地活着呢。陈皎点点头：“奴就曾得他点化，生出向道之心。”

　　么么